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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懷的手絹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不能忘懷的手絹

  “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丟手絹》歌謠

  這個兒時的遊戲,想來大家都還記得。如果誰要是忘了,就輕輕唱一遍這首《丟手絹》歌謠吧。

  想起來了嗎?真的是挺好玩的一個遊戲,每個玩家都曾當過丟手絹和被丟手絹的人吧。一塊小小的手絹陪伴我們度過了許多童年快樂的時光哩!

  一塊手絹,那時候幾乎是每個大人小孩都隨身攜帶的生活用品,取之使用十分方便。除了玩丟手絹,還可以蒙住眼睛玩捉迷藏,還可以——揩手、擦汗、抹嘴、包紮小傷口……,年輕人把它當作定情物送給心怡的對象,老年人甚至把它當錢包使,在那個年代,它發揮了多麼大的作用啊。

  現在,手絹被紙巾代替了。手絹離開我們已經多年,漸被遺忘。

  一塊手絹的離去,原不值得深究。它作為一件隨身物品,因為被使用得過多過濫而成為細菌的滋生地和收容所,成為傳染疾病的幫凶,被潔凈的紙巾取代是必然的。我們遺憾的是它的離去,一併帶走了承載於它的美好記憶和諸多往事。

  我保留着一塊手絹,放在衣櫃里壓箱底的位置。平常不會去動它,也不刻意去想,但它時常出現在我的夢裡。它是一方白底藍色小花朵化縴手絹。新的,一次也沒用過,是兒時奶奶在某年送給我的新年禮物。

  奶奶在世的時候,每年初一都會給每個孫輩一塊嶄新手絹作為新年禮物。還記得我和妹妹、堂兄妹年初一早上在院子里圍着奶奶要手絹的情景。奶奶一手高舉着一摞手絹,一手撫摸着我們跳躍的小腦袋,笑眯眯地說:別擠別搶,都有都有。姐妹們的是白底紅花,兄弟們的是白底藍花。我把屬於我的手絹蒙在臉上,深深呼吸着淡淡的機油味道,那一刻竟覺得機油味兒是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手絹蒙在臉上,人在原地高興地轉起圈來,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趕忙爬起來,也顧不着疼痛,先看看手絹弄髒沒有,接着就望着奶奶,哈哈哈地傻笑。

  後來,大約是上初中了,奶奶的新年手絹變成一張貳元的人民幣。再往後,是更大面值的鈔票,一直到大學畢業,奶奶再也沒發過新的手絹。我保留下來的新手絹是哪年的新年禮物,至今也想不起來了。

  奶奶自己卻一直堅持用手絹,而且是兩張。

  一張用來幫我們抹臟手,或是用來擦自己迎風流淚的眼睛。她悄悄告訴我和妹妹好多次:你們爺爺解放前的一天突然跑回來說不打仗了,說幾年不見了,送我一樣東西,就是一張手絹,嘖嘖嘖!看着奶奶似乎不滿意爺爺只送她一張手絹的表情,我和妹妹無動於衷,因為不懂奶奶幹嘛說這些啊!後來長大了才明白,奶奶的手絹就是她對“困難年代”去世爺爺的念想吧。

  另一張手絹是她的錢包。一卷面額不等的錢被她用手絹象包春卷一樣裹得緊緊實實,放進貼身的衣兜里。每次我和妹妹想吃冰棍或是糖果,就盼着奶奶拿出她的手絹來。奶奶總是很慷慨,但見我和妹妹扭捏地圍着她轉,就知道我們饞了,於是就取出手絹拿出幾毛錢說:快去吧,注意別摔着。

  我最後一次見到奶奶的手絹是參加工作的第一個月底。我把兩張嶄新的拾元人民幣交給她,驕傲地說:奶奶,我領工資了。奶奶滿意地笑出了聲,連說:好、好、好!接着就從胸前慢慢取出了她的手絹錢包,認認真真地把我給她的錢包裹進了手絹里。看着奶奶高興的笑容,我當時心裡急切地期盼着,下個月快來吧。

  第二個月底還沒到來,奶奶就去世了。那天,天還沒亮,我乘上回縣城的客車,在搖晃的車廂里,我的眼淚一個勁兒流着,揩濕了衣袖。趕到奶奶靈前,我對着帳幔里的她磕頭,額頭在冰涼的地面上撞得生痛,可心裡的痛比之更甚,我後悔沒有給奶奶一張更大面值的人民幣。

  轉眼,十餘年過去了。每年去給奶奶上墳,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的手絹,想起她給我們發放新年手絹的情景,想起她用手絹給我們擦乾淨臟手,想起她用手絹抹去眼角的淚水,想起她從手絹里拿出錢塞到我們手上,想起她把我交給她的錢仔細包進手絹里……

  唉!真有點傷感了。唱首歌吧,懷念那已經遺忘的手絹——丟呀丟呀丟手絹,輕輕地放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快點快點抓住他,快點快點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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