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卻的紀念

　　??丁亥年正月，春雨霏霏，哀思草長。不孝婿成才於岳父大人去世五月零十八天後，銜哀致誠，謹以清茶一盞，薄酒一杯，米飯一碗，檀香一炷，此物雖微，聊表寸心，祭文一篇，告於岳父大人之靈。

　　??您可知道，今年正月初二，我們去您家拜年。往年，您老總是笑嘻嘻地站在門口迎接我們，今年，衡宇雖在，斯人何去？我不禁想起唐朝詩人崔護的一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只不過把人面桃花換成了您老，稍改便是：“去年今日此門中，您老門口笑相逢，人面不知何處去，水波依舊又東風。”到了客廳，往年，您老總是熱情相待，又是拿煙，又是沏茶，一面拿糖果糕點給您的小外孫女吃，一面又發紅包給她，您老忙得不亦樂乎，我們也“不亦樂乎”。今年，您老依舊笑嘻嘻得看着我們，只是您老是在案几上，在相框里。“人隨鶴去，悲從中來”。難怪古人情到深處“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如今，信矣！我在寫這段字的時候，“淚眼看屏字不清，點點濕鍵盤”。

　　??您可知道，去年您老走的時候，我雖然也給您送終了，也為您守了三天的靈，但您老遺囑要在家待五天，與我的計算機應用能力考試時間相衝突，所以下葬的時候，我未能送您，未能見您老最後一面，這不免成了我心中的一個結，一個痛，一個遺憾。我想，您老生前就鼓勵我們要多學習，您一定不會怪我的吧。

　　??您可知道，去年您老舊病複發，做了第二次手術，術后，病情依舊不見好轉，且日益加重，您老執意要到合肥安醫附院去檢查，我能理解，因為您老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還有好多工作要做，還有沒能看見一個孫兒，兩個小外孫女，一個小外孫長大成人，沒能看到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們取得更大的成績。但是，醫生還是未能接受您老繼續住院治療，因為您老已經有隨時就走的可能，要我們回家安排您老的後事，但我們並未告訴您實情，只是欺騙您，說您老身體虛弱，無論是手術還是化療，都要等您老身體好一點才行。您老並沒有反駁，顯然也不會首肯。我們也常常勸您想開點，您說，怎麼想開點，大不了一個死，但關鍵是痛，難受，怎麼想開點。我想，您老心裡一定是很清楚的。但願您老能理解我們的欺騙是出於善良的。

　　??您可知道，您的離去，對您來說也許是一個解脫，但留給我們的卻是永遠的痛。當我想起2002年去參加大學同學會的時候，還是您老送我到廬江汽車站，還是您買的票，千叮嚀，萬囑咐，在您眼裡，我永遠也是長不大的孩子，到哪都成了您的牽挂；當我洗澡擦洗皮膚的時候，我便想起您陪我去城關醫院治療皮膚病的情景，那時您已做了第一次手術，儘管身體虛弱，但是您還是陪我走了好幾里來回就是十多里的路程呀；每當看到像您一樣的老人在帶孫兒散步的時候，我們便想起了您和我們在一起的歡樂時光；每當看見全家福而今獨缺一人的時候，我就不禁淚流滿面。

　　??時間是無情的，病魔是可怕的。如狂風，如驟雨，把生命之樹上的花兒吹落，把落花流走。

　　??回憶是有情的，思念是有義的。總能把我們快失去的一些東西留住，把我們擁有的一些美好的情感挽住。

　　??有時，文字是無能的，語言是沒用的。表不出、達不出父輩對我們的愛意的萬分之一；鍵盤是無力的，屏幕是蒼白的，敲不出，顯不出我們對長輩的萬分之一的思念。

　　??天若有情天亦雨，天若有情天亦晴。您老走的時候，先下了三天雨，后兩天，您該出門，天又放晴了。天尚如此，何況人乎？

　　??謦欬未聞老成永逝；音容宛在榘范長存。

　　??正月十五元宵節又到了，該是我們家鄉送祖的時候了。我想這回我該送送您了。

　　??四物雖微，祭文也拙，“嗚呼！言有窮而情不可終，汝其知也邪？其不知也邪？嗚呼哀哉！尚饗！”

　　文/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