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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識夜來香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文/冬蟲夏草

  “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細唱。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着芬芳……”一陣鄧麗君旋律悠揚的歌聲后,頓使我想起32年前,在雲南邊陲初識夜來香時的那段美好的生活時光。

  一

  那是在上個世紀的1979年初,我從魯西南家鄉到濟南軍區某邊防海島參軍服役的第三年,也是外出接新兵剛回島上,由於中越邊境形勢趨緊,事態日漸惡化,上級突然下達調兵的命令,於春節前的(臘月二十八)一天夜裡,乘登陸艇出海島至蓬萊碼頭、自煙台火車站乘上軍列,一路向雲南前線開拔。途中用了近10天的時間,便駐紮於昆明的大板橋補訓團,隨時準備增補開元、老街前線。

  當增補前線的人員走了一批又一批,一個星期後,剩下我們最後一批北方兵,又從大板橋乘坐遮滿偽裝網的卡車,自昆明向西南沿着盤山公路進發。一路曉行夜宿,在第三天的傍晚,終於來到祖國的西南邊陲普洱,被補充到昆明軍區後勤(初是116兵站)22分部下屬單位。我和20多名同車來的北方兵被分到一個汽車修理連。駐地離普洱縣城(原為思茅地區,現更名為普洱市)不足兩公里,在北面向陽的山坡上,營區東、西兩面環山,駐地北邊不遠處是個不大的村莊(寨子)。

  到新單位的第二天,也就是這年2月17日的凌晨,一場對越自衛反擊戰打響。戰爭期間,我們所在的部隊主要是擔負戰時的後勤保障。正當越方無數堅固的工事與堡壘全被摧毀,我大軍向其縱深長驅直入時,3月5日卻傳來宣布撤軍的命令。共16天的戰鬥,沉重地打擊了越南當局囂張的氣焰。同時,也有不少同去的戰友血灑南疆,長眠於此。

  二

  歲月像不停旋轉的陀螺,轉眼間如水的南風便吹進了芳菲的四月。這時我已是連隊的一名文書,並愛上了文字寫作。每到晚飯後,一種濃濃的清香便在營區氤氳瀰漫。經了解,才知營區後面的山坡上生長着許多夜來香。有資料記載:夜來香屬茄科夜香木屬。原產南美,為常綠灌木,別名月見草、夜香花等,屬多年生藤狀纏繞草本,分佈於雲南、廣西、廣東和台灣等地,是以新鮮的花和花蕾供食用的一種半野生蔬菜。除供觀賞外,花可作饌和藥用,具清肝明目之功效。

  一天傍晚,我和戰友來到後面寨子前的山坡上,哇!好多的一行行夜來香正在綻放,一簇簇白里泛黃的花色(似稻黍的穗子)所散發出的香氣撲鼻。不需深呼吸便能嗅到,那濃濃的清香瀰漫在空氣中,帶着夜幕時分獨有的一種濕潤,輕輕地敷着在人們的身上,使人們在觀賞的同時也沐浴在襲人的香氣里。初識夜來香花開在夜幕下,並開得很靦腆,心中很激動。這時,花前就有人壓低聲音說“夜來香喜歡安靜,太吵了,她會讓花瓣收攏。”於是,便不敢高聲吵嚷和觸碰她,只是靜靜地望着她素雅的身姿,心中生出一種敬畏,便不由自主地去思索人生,像她花一般的夢是多麼令人嚮往……

  當下,有句時髦的話叫做:“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夢想。”是啊,人類除原始社會這種基數不明顯外,往後就愈來愈明顯,夢想的基數值也越來越大。回憶是件很奇怪的事情,總是讓人淬不及防,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悄無聲息的帶着暗殤點點,輕輕眷顧那顆嬴弱的心房。五十年代末的那場“大飢餓”,因父親辭世早家中貧困,為改變命運追逐夢想,我從小學起就刻苦好學,怎奈升高中又逢“文革”升學靠推薦,村裡沒有特殊關係而落榜,也就無緣於大學的殿堂。由此,18歲曾外出打工去陝西窯廠。也就是從那年開始,我連續4年報名參軍才如願以償。1976年初,21歲離開家鄉參軍入伍,往大處講是報效祖國,說實在的也不外乎就想遠離世俗、傳統的勢利、粗鄙與醜陋,為尋找人生的出路而(用作家莫言的話說)“逃離家鄉”。

  三

  美好的理想之花,往往有時會被現實中的凄風苦雨無情地打得粉碎。俗話講“天若不遂人願,喝涼水都塞牙”。對越自衛反擊戰一結束,部隊就推行幹部制度改革,提干要從軍事院校分配,轉志願兵又限制指標,失去了進步與提升的機會,想改變命運實現夢想,我只得在文字寫作的路上尋找突破口。在完成連隊檔案、軍械保管,領導安排文字資料填寫等項任務的同時,都見縫插針,利用一切時間刻苦閱讀書報。為豐富自己的文化知識,每逢星期天和節假日,還要到縣(現為普洱市)文化館圖書室閱覽哲學、政治和古今中外文學名著。

  每當夜色來臨,我都像夜來香花那樣,去盡情綻放自己青春的芬芳。一頭扎進書報堆里,燈下發瘋般地閱讀、練筆,或記讀書筆記一直到深夜。天道酬勤,有付出就有回報。不久,我的幾篇詩歌、散文、新聞習作竟相繼在當地《茶花》雜誌和軍區《國防戰士》報上發表。從而受到很大的鼓舞,感覺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增添了堅持學習與寫作的信心和毅力。不到兩年,便在軍內外報刊、雜誌發表新聞與文學作品20餘篇。

  由於我的刻苦好學,不久又被上級聘任為連隊文化教員,還參加了分部舉辦兩個月的文化教員培訓。同時,也贏得一位名叫葉蘭香的漢族姑娘所敬慕。她是普洱文化館的一名創作員,老家也是山東人,是部隊一位離休幹部的三女兒。因解放初期隨大軍南下,她父母來到邊疆並在此安家。她小我兩歲,1.6米的修長身材,瓜子臉杏核眼,不胖不瘦面容清秀,有知識又很愛學習,喜愛唱歌,還會跳一曲優美的交誼舞。每次去文化館圖書室閱覽書籍,她都是熱情並主動地喜歡與我搭話,或聊上一陣。她最大的心愿和要求是讓我複員退伍留在當地,不要回山東老家。然而,那時老家還有位年過6旬的老母親,為遵守老人意願和傳統孝道,也只得忍痛放棄,沒能答應她的要求。有時,人生活在世上,若要獲得美滿與理想的結果,須得拿出叛逆的性格和勇氣,敢於顛覆世俗的傳統倫理和道義,去勇敢地堅守那種所謂“另類”的抉擇。如此,勢必會招來人們的誤解、非議和唾棄。何況老家山東還是孔孟禮儀之邦的故鄉呢!

  1983年初,部隊再次進行裁軍,我被宣布退伍。臨離開普洱前,最後一次聽着葉蘭香唱的鄧麗君那首《夜來香》的優美歌聲,百感交集,遂寫下一首小詩《普洱戀歌》交予葉蘭香:“時間的老人啊/請你慢點走/讓我再留下一串堅實地腳步/滾動的車輪啊/請你慢點轉/讓我再仔細看一看/普洱——可愛的邊疆/山川秀美的雲南……”后被發表在當地的《茶花》雜誌上。

  正是有了那段夜來香花的沐浴與浸潤,我才在退伍回鄉的近30年裡堅守初衷,沒向命運低頭,戰勝了無數生活的艱難,克服人為地一個個障礙,發奮砥礪,自強不息,立志堅持寫作,最終得益於上蒼的眷顧,人生的命運便有了一次次的轉折。從1995年被縣委宣傳部破格錄用新聞幹事,到兩年後被評為全縣“新聞宣傳拔尖人才”、農轉非聘干,參加成人高考,拿到山東菏澤學院中文系的大專文憑;再就是2000年被中國當代作家代表作陳列館吸納為專欄作家、“全市新聞宣傳先進個人”、菏澤市作協會員、中國現代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作家記者協會會員;2008年從單位內退後,又受聘于山東菏澤新聞學院《記者搖籃》報副總編、新聞教授,《陶風》文學編輯等。現已在國家、省市級發表新聞、文學作品2000餘篇(各級表彰獎勵榮譽證書、獎章60餘個),其中獲得各種獎項的作品有數十篇,並收入各類書刊。

  風起衣飄飄,吹落樹葉沙沙響,夜來香花開在我的心中,那種聖潔而柔和的美,深深地吸引着我,誘惑着我。久違了的夜來香啊!不知有多個夜晚,我在靜心地呼吸,暢想沐浴你的芬芳……那鄧麗君悠揚的歌聲似乎又在耳邊迴響:“……我愛這夜色茫茫,也愛這夜鶯歌唱。更愛那花一般的夢,擁抱着夜來香,聞這夜來香 ……”啊——夜來香,你是黑夜裡的一份寧靜安詳;夜來香,是往日一段靜謐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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