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天空一直以晴朗的姿態注視着我，陽光讓雲層上的世界變得更藍。漂浮的雲總是喜歡走遍一切，而且居然相信不見不散。我和這每天的日子一樣，習慣了遭遇一切，適應一切，嘲笑一切，遺忘一切，然後對我們共同的弱點習以為常，同時為這種日常的生活不會因為我有話要說或者讓我把話說完或者唯恐我多看它幾眼而變得不耐煩。

　　天空正如我想象的那麼藍，或者也許不止。至少在當時是這樣。至於後來我會有所忽略或者提不起興趣。不過我會毫不費力地相信，當我從新審視被我忽略的那部分天空時，它在原來那地方仍然注視着我，那情景彷彿依舊以這種日常的方式告訴我如釋負重對它是多麼重要。它甚至讓我用文字的形式告訴更多的人它之所以喜歡成為唯一的天空，這是它的思想和靈魂，也是我們永遠讀不懂的秘密。它甚至相信除了我們，凡是和天空有關的事物也都會這麼認為。

　　我相信天空不會不知道一個喜歡讚美大自然的的文字確實不太容易收筆或者就此罷休。它清楚雲層上的晴朗和各種天氣的誘惑對於一個詩人那最響亮的抒情到底意味着什麼。天空確實很美，但我確實無法把這個秘密告訴它，如果它知道自己真的是天空，它一定會大吃一驚，然後失控的情緒會讓它淚流滿面。如果那一刻的感動也算是幸福的一部分，我相信它的幸福已經超過了全部或所有。

　　天空真的很藍，以至於我們沒有辦法參與其中。或者說你很難把自己和它聯繫起來。那個被什麼什麼所左右的世界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補充和修改的地方。我們的天賦告訴我們，天空只是我們抒情的借口，或者說是我們日常的安撫，這些誰都不會是例外。

　　我一閑下來就會繼續欣賞大自然中各種各樣的另人着迷的地方。然後我會對着天空自言自語地說，此時的天空一定是你最喜歡的那種晴朗。八月的微風帶來的涼爽和愉悅早已超過了任何安慰。此時假如你還套用無比愜意這樣的詞彙來描述內心的感受，那就更會令人失望。實際上晚飯後你騎上自行車在夕陽染紅的小路上飛奔時所體會到的東西遠遠超出了所有讚美之詞。那些超過語言的美好你永遠都無法指望卑微的文字把它們轉述出來。

　　我睜開眼睛天就已經亮了，或者說天就那麼亮了而我也就那麼醒了。從地平線上透過來的光線總是趁我無法察覺時偷偷變化着升起的高度，好像它無論怎麼想辦法再亮一些都不過分似的。此時我一邊做着手裡的活計一邊透過窗欞眺望白雲深處那最美麗的清晨，心裡和屋檐下那個大蜘蛛一樣安靜，又柔和。

　　走在清晨的空氣中，特別想把自己從未有用過或者常常是來不及思考或者超出我所理解的東西描述出來。但很快又覺得這是一個你想把話說出來卻又覺得有些多餘的清晨。

　　清晨讓我如釋負重，我也根本用不着擔心天空會影響到我的呼吸和心跳。我一直這樣寫下去覺得不過癮，打算為這個清晨做點事，可是我很疑惑，清晨的心事我不懂，我又能為它做些什麼呢？於是我隨手拿出一併瓶酒，當著清晨的面把自己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