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裙下的陰謀【長篇小說】

　　【精彩提示：一段血淋淋的歷史，讓石巧兒看到一個六十年代的女性在追求知識和嚮往純真的愛情時，卻突然遭遇滅頂之災，就只能被迫綴學，被迫嫁人，被迫與自己的戀人分手……那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果斷作出決定：要置身闖龍潭。

　　【二十一集：良知只能偏向正義的天平】

　　第三個星期天的上午八點，沒想到我和楓又在圖書館見面了。

　　“喲，巧兒，今天你不是要去講課嗎，怎麼還有心思上圖書館來了？就算找資料，也不必選這個非常時機對吧！你想過沒有，如果接你的車到了，卻不見你人，豈不是要讓人家來大海撈針？”果然不出所料，楓看到我時驚異的眼神還剛萌芽，就趕緊迫不及待地打開天窗和我說亮話。

　　“讓他撈，撈死他活該，反正我是不打算去了。”我回答，肯定是不朝陽。以至於我將雙手往衣服兜里一躲，就把一張冷若冰霜的俏臉冰凍在楓的面前。

　　幹嘛？我不是已從日記里弄清楚肥豬的真實面目了嗎？本來情緒極度的不穩定，而此時卻正好碰上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楓，你說，我的肢體兌語言能會好到哪裡去？

　　“我的姑奶奶，又怎麼了？才上了幾節課，你就想打退堂鼓嗎？那你忙活了幾節課該得的一百多真金白銀，豈不就打水漂了？你知道不？那可是你用血和汗換來的救命錢。你現在已經多大的人了，居然還在耍小孩子脾氣？聽話，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還以為我在賭氣的楓，根本就沒料到事情的嚴重性。他認準只要將以毒攻毒的這劑毒藥，猛地灑在我一直流血不止的傷口上，我就一定會乖乖地就範的。

　　“楓，今天我可以明確地把話撂在這裡，課，我是不打算講了。但是，如果有誰敢少我一個子兒，我石巧兒就是拼了這小條命，也要討回公道，你信不？”楓又怎能料到，他的如意算盤非但沒能幫上他自己的忙，反而還更是激活了我體內的肺活量，將我全身沸騰的血液推向更高潮。

　　“我發現你好像是越來越專橫跋扈了。你看我容易嗎？就為了謀到你這份差事，我好話講了幾皮籮，才打動了人家的心。你現在學明星耍大牌是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拉倒，你以為是走你自家的菜園門？我說石巧兒，你也太不懂事了吧！算了，怪我自己瞎了眼，不但壞了身譽，也砸了金字招牌。我~唉！你的出現，就註定我的人生有這濃妝艷抹的一筆。”我的軟硬統統都不吃，直把苦口婆心勸的楓當場氣得揚起手，就差沒打自己的耳光了。

　　“對付小女生，不要用這種自殘的手段好不好？你一個大男人，就為了這點與你無關緊要的破事，也不值得你如此大動干戈地來自毀自己的形象。好了，我不要那點錢，就權當自己吃藥了，這總行了吧！”楓的嚴厲的自責，配上絕望的表情，終於才使我意識到自己是真有點過頭了。

　　是啊！虱子頭上明擺着的事，與楓又有什麼關係？他啥都不知道，我有必要將屎盆子扣在他的頭上嗎？如果是，那才真叫天理難容。

　　“我說你啊！又準備幹什麼？還記不記得第一次從肥豬家回來，你高興地對我說要感謝我，還說要請我吃級別高一點的煲仔飯？直說的我當時心裡特別的酸溜。我就想啊，你石巧兒通過自己的努力，終於可以水漲船高了，生活可以慢慢改善了。於是，我背過身是瞞着你悄悄的擦了眼淚。可現在才過幾天，遇到點阻力你就退縮了。你說，你還是那個要向命運不低頭的石巧兒嗎？依我看，別說報答不了你的鄉親們，就連報答你的爹娘，恐怕都要加一個大大的問號吧！”由衷的說，楓實在是太厲害了。見我兩頭不買賬，以至於他把他那招最牛的，也是我絕對沒有想到的第一殺招擺了上來，就精準地擊中了我的命門，立刻使得我只有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份了。

　　“你~你就會小題大做。你以為我願意？我這也是給氣糊塗了嘛！那現在該怎麼辦？你說我究竟是去，還是不去？”於是，在勇敢的鬥牛士的面前，沒有聞過血腥味的我，就只能是無條件地敗下陣來。

　　“我得弄清楚，到底誰惹你生氣了？是肥豬，還是他兒子？哦~我知道了，肯定就他家那個嘮嘮叨叨的老修女。那你犯得着嗎？她整個就一看啥都不順眼的聖人。所以，為了你自己的前程和未來，你一定得向遠看是不是？”此時此刻，我又怎能不懂楓的套路。無非是無論有多難，只要為了自己的理想，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咬緊牙關闖過去。

　　“可我，實在是不想去。只要看到肥豬，我就想吐。還人大代表，還狗屁老闆？我看純粹就一糞渣。我問你，當初為啥就給我介紹他那樣的地痞流氓？這樣的人，明明一看就不是好人嘛！”儘管我認輸了，但也還是擺上我充分的理由來獲取他的默許。

　　“你看你，一個讀書人哪來這麼多的痞話？不是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嗎？他一個人大代表怎麼了？難道想目無法紀要非禮你？不可能的事，我感覺他就一個講誠信的好大哥。人豪爽，講義氣，為朋友還可以兩肋插刀。無非就長得丑一點，我不也一樣嗎？還不都是社會大家庭里的一員。你想想，如果沒有我和他的丑，又怎能夠襯托出你的美呢！”到這個時候，楓還以為我只是反感肥豬的長相，也就索性把自己也扯了進來做幫襯。

　　“非禮？借他也沒那個狗膽，我讓他好看？我說楓，作為好朋友別怪我沒告訴你，他那全都是裝的。當心，他就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是的，我既然作為楓的好朋友，一旦發現情況有些不妙，就應當立刻通知他。這才是為人處世之道。

　　我就這樣想的，所以才決定這麼去做：只求問心無愧。

　　至於他接不接受，那就是他的事了。

　　“這麼說，你是掌握着有力的證據了？”楓，總算是被我的執着撼動了。

　　“肯定噻，我也是碰巧。肥豬那得了不治之症的老婆，她給了我兩本日記。你知道肥豬的妻子吧！她小名叫鈺，一個很善良的女人，一個一輩子讓愛毀了的苦女人，一個被肥豬用不正當手段得來的悲女人。”為了讓楓能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我的打算只能是按部就班：要一步一步來。

　　“我只知道肥豬的妻子，是一個文化人，好像還進入了什麼名牌大學。對了，肥豬還曾經向我宣揚過此事，說他的老婆儘管也是高等文化人，還不一樣也只做了他這個殘缺不全的俗人的老婆。當時他是很得瑟。但真沒想到他們倆看似很和諧的愛情，卻偏偏隱藏一個巨大的陰謀。”楓不但很合作，而且好像也挺有興趣地配合我的工作了。

　　“是的，她是當年正規考上南京大學中文系的高材生。只不過，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就綴學回了家。”而我，為了引他追我，就只能在關鍵時故意放啞彈。

　　“喲，那豈不是太可惜了？難道她在學校出了什麼差錯不成？”果然，那聚精會神聽着的楓，就形影不離地貼上了我。

　　“鈺家裡的父親很喜歡賭博欠債，欠了一個很大很大的窟窿。由於沒有經濟支柱，結果就是鈺理所當然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家。”由於我繼續採取循序漸進的措施很得當，也就很快地調動了楓的積極性。

　　“父親賭博？那鈺又怎能和肥豬搭上線，並且還做了他的老婆？說呀！難道你就不能一口氣地來一個痛快？”當我發現楓在主動搶話，並把眼睛向我拚命發信號求救的時候，我就明白他已經是積極中的最積極了。

　　“肥豬和鈺，兩家很近，同屬縣郊區。說上他們倆，還得從小時候講起。肥豬歷來成績不好。可鈺，她恰恰就是一個會讀書的美人胚子。到了初中時，各門功課都不及格的肥豬仍好高騖遠不圖上進。加之生性好鬥，他也就順理成章地加入了打流者的隊伍，以敲詐勒索為主，兼收保護費。而鈺這個人見人愛的美人不但上了重點高中，並且還風光十足地考上了當時很有名氣的南京大學。你說，肥豬對自己一直暗戀的情人鈺還抱有希望不？肯定是爛蛤蟆吃不到天鵝肉。”而我也為了全力支援他，闡述的內容本來就已經夠豐富夠全面的啦，誰知他還是不滿意，指責我的答卷不夠完善和刺激。

　　“進了好大學，為何又回家和肥豬結了婚？哎，我說你平時不是挺鋒芒畢露的嗎？現在怎麼老是趕鴨子上架，難道你就永遠只能老牛拉破車？”你看，他就這麼個自私的人。就為了能讓自己過把癮，居然還用上了平時很少對我起作用的激將法。

　　“事情的轉機，正是出現在鈺綴學回家剛好一年的那個時機，鈺那喜歡賭博的父親，不但賭光了家裡所有的東西，而且還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和高利貸。鈺的母親，由此就住進了縣醫院。你想，一個住院要花錢，還一個討債的人天天拿刀緊逼。以至於讓打流在縣城正如日中天的肥豬，就有了施展才華的地方。以至於他用堵窟窿的錢，和鈺的母親住醫院的錢，就等價交換了鈺的身體，和鈺的未來的人生。”如釋重負的我，終於如楓所願地完成了任務。

　　“不但引人入勝，而且也很有深度和哲理。哎，我說石巧兒，你可真能藏。既然此事能從你石佛的嘴裡透露出來，就一定還有更加驚人的內幕。否則，就不是你石巧兒的風格了？哦~你是故意明修棧道來暗度陳倉對不對？看看，我就知道你喜好這一口。怎麼樣？菩薩面前得燒真香了吧！”誰知楓，他偏不如我意。只見他有如福爾摩斯神算般地推理完事。緊接着就把他的雙焦點，如攝像頭一樣的又精準地對上了我。

　　沒錯，他依然是意猶未盡的憧憬，等待，和自信。

　　“楓，你猜對了。確實由這件事，還牽連到一件更大的更令人震撼的悲劇。所以，我才會對肥豬這種人更加深惡痛絕，也才會導致我現在還站在這裡進退維谷的和你演雙簧。”楓極高的天賦，配上精準的成活率，就只能讓我在友好的氣氛中來繼續投其所好。

　　“好你個石巧兒，怎麼所有你知道的事，一旦經過你的嘴，就准能變成難得一聽的千古大奇聞？喂，你的專業是不是修錯了？否則，憑你石巧兒的思維和想法，肯定是新聞界的一匹大黑馬。”可不是嗎？讓興奮提了神的楓一聽還有更大的籌碼在等着他，隨即就拍馬屁似地耗上了我。

　　“莫打岔，肉麻死了，聽我講完行不？鈺有一個相戀多年的戀人。當年考大學時，就差兩分而名落孫山。他原以為鈺的回家，准能促成他倆的平等的姻緣。誰知就讓當流子的肥豬用金錢和手段，生生地奪走了他的唯一的愛人。從此，被肥豬羞辱過的鈺的相好的神經就開始錯亂，到後來就整天瘋瘋癲癲地喊着鈺的名字，而成為了縣城的另一道風景。”當我講到這裡時，我竟發現面對我聽得正起勁的楓，他就突然地轉過了身。

　　“簡直駭人視聽，果然是一件震驚中外的古今大悲劇。可惡，簡直可惡之極。”儘管楓在發怒時，我看不到他臉上表情的變化。可單從他牙縫裡蹦出的那字字千斤的玄機中，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股憤憤不平的怒火到底有多旺。

　　“而鈺也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就時不時地回老家買點吃的和穿的這些東西送給他。然而，每次回來又都是遭到了肥豬的那種滅絕人性的家暴。就這樣，一個是憑着自己的良心要去還債。而另一個則是打翻了醋罈子后，還要更加兇狠地打人。你想想，鈺的身體能有幾處是好肉？”於是，我就只能怕踩地雷似地將真相稍稍的往前移動了一點點。

　　“我說呢！怪不得每次我見到的鈺，都是一幅病怏怏的黛玉葬花式，原來都是讓肥豬這雜燴給毀的？他娘的，可惱。”當楓再次陳詞慷慨激昂的時候，他那雙滿帶怒氣和仇恨的拳頭，就已經狠狠地砸在了圖書室的牆壁上。

　　“楓，肥豬還是個萬里挑一的虐待狂。每次和鈺房事時，他不但要用雙手把鈺的屁股打紅打腫，而且還要在鈺的胸脯上留下一個個的齒印。就連鈺的子宮被切除后，他也從來沒放棄過這種豬狗不如的行為。”而為了證明肥豬是多麼厚顏無恥的一個人，我也就顧不得鈺的囑託，只得如實地出買了鈺交代我不能說的她一生的奇恥大辱。

　　“無恥，真無恥，巧兒別說了。簡直就是恐怖中的噩夢，噩夢中的恐怖。聽我說，別去了，你的錢，我會給你要回來的。你放心，對付這種窮凶極惡的混蛋，我會有辦法的。”然而，當楓一說完，我竟激動得扶牆出聲掉眼淚時，他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必費力，誰也猜不中，這的確是個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原因。因為，我是在為我自己也能把楓說得站在我一邊，而感到無比的開心才矛盾重重淚濕冷腮的。

　　“怎麼辦？楓。我又很喜歡濤濤這個聰明懂事的乖孩子，同時也特別同情鈺這個善良而又耿直的好女人。你知道不？來日不多的鈺，為了行善積德，這些年已向慈善機構捐了好幾十萬。當然，這都是她平時摳門摳出來的。你說這樣的女人容易嗎？所以，這也是我特別痛苦和糾結的地方。楓，說實話，如果我去了，也許就有希望找到肥豬的罪證。到時，就不怕這個害群之馬不被繩之以法。”儘管我當時倍受眼淚的欣賞，儘管也模稜兩可難下決心。然而，一想到自己倘若能匡扶正義為民除害時，就激動得全身都不能自禁。

　　“嗯！聽你的意思，是不想放棄吧！行，現在我無條件的支持你。直到你戰神邪惡，而走出困境。”很走運，剛才還極力反對我去的楓，竟也被我那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俠骨柔情所打動。

　　終於為了正義的楓，又成了我同仇敵愾的得力同盟軍。

　　“是的。但目前唯一的難題是，我不能與狼共舞。”我說的很斬釘切鐵。

　　“這倒難不住我。要不這樣，乾脆我到廢品收購點給你買一部能騎的舊自行車，補一補修一修再刷點漆什麼的，咱把它弄個有模有樣的。儘力的讓你體面一些，你認為呢？”楓也沒有軟弱，不但同意了我做卧底，而且還很快為我出謀劃策。

　　“行，咱們就這樣定了。不過，你看今天該怎麼應付？”由於我不想做無謂的和不明智的犧牲，所以就只能再次尋求楓的幫助。

　　“我給他打一個電話，就說你今天病了不能去，而在下個星期准到。”楓告訴我。

　　“不錯，這倒是個好主意。”為有這麼好的理由，我點頭。

　　“還有，現在又有一有錢人家想要聘請英語老師，我已經推薦你了，能應付嗎？”而楓不但能解燃眉之急，而且居然還能恰到好處地來個錦上添花。

　　“沒問題，我現在正年輕氣盛，有的是體力和耐力。喂，幹嘛？我還沒講完呢！”就當我歡喜得正準備來兩句客套話時，他卻是打着手勢暗示我不可出聲。

　　“噓，等下，這裡。”他指了指左腰間佩戴的黑色皮套，我才明白是來了電話。

　　“喲，飛哥，你好！怎麼，你在老地方找不到巧兒老師？去哪兒了？哦，是的，我碰到她了，是這樣的，她感冒上醫務室打點滴去了。什麼，你要等她？不必了，不必了，她和我說好下個星期天准來，自己來。對對對，好像她有自行車了，她說一定得自己騎車來，好鍛煉鍛煉身體。是的，是的，拜拜，好！再見，你走好。”真佩服楓在從容戲論肥豬的同時，也不忘把臉上的假笑容，堆砌的跟太陽一樣的燦爛。

　　我問楓：“是那人渣的電話？”

　　他回答：“人渣？對對對。是人渣，是那人渣。”

　　並且徵求我：“走，我帶你弄自行車去。”

　　我沒有理由不同意：“嗯……”

　　而偏偏就在此時，拐彎處又多出一個攔路虎李奇來。

　　他很驚訝：“哥，這麼急匆匆的？看你們倆高興的勁頭，肯定是有什麼好事？”

　　楓很平淡：“還好事？就到廢品店弄一輛二三十塊錢的破自行車。”

　　李奇更加驚訝：“至於嗎？新車才多少錢？”

　　楓依然老樣子：“你以為都像你老弟那麼富有？我們可都是貧下中農。”

　　李奇特別驚訝：“哥，我絕對沒有譏諷你的意思。喂，我說哥和巧兒！我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就不知你們倆聽不聽？”

　　楓搖搖頭：“好主意？”

　　我卻立刻回應：“什麼好主意？”

　　李奇：“我有特殊渠道，八九成新的也不過一百一二一輛，怎麼樣？你們要，我馬上就可以推過來。”

　　我還真有點想不通：“李奇！真有這樣的好事？我說楓，你不是挺八面玲瓏的嗎？怎麼這條門路你就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是因為我不想做一個人人痛恨的銷贓犯。”沒想到楓，他卻是冷冷地對我甩過來這樣一句話。

　　“你們倆打什麼啞謎？”我急了。

　　“那是小偷偷了別人的自行車。你要不？”楓大聲告訴我。

　　直把我嚇得我連忙將手一推：“我不要，我不要，我才不要呢？盡出餿主意？楓，我們走。”

　　當我們倆走了好遠時，依稀還聽到李奇在哪裡不停地咕嘟：“我也是好意給你們省錢，都樣子巴巴的，至於嗎？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