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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那些夢和辜負

手機:M版  分類:記事散文  編輯:得得9

  /文/青裳衣

  熟透的櫻桃砸向平靜的地面,跌落一地的鮮紅。

  驀然間,似乎看到了小時候,往畫不出的水彩筆里加紅墨水時,染得通紅的手掌。

  那時我背着一個深綠色的畫板,每個周末和梅一起去要行走半小時才能到達的小學找老師學畫。畫板是參加美術班后全班交錢統一買的,一樣的尺碼,一樣的顏色,我們用藍色的圓珠筆在上面深深寫下自己的名字,還不忘塗抹着加粗了一些。

  忘了那個老師姓啥名誰,長什麼模樣,只記得她很年輕,剪着清爽的短髮,有一隻特別可愛的小狗,休息的時候我們總是逗它。

  我還記得那時也是夏天,那年的夏天烈陽比陰雨更加活躍,陽光每天都很充足,那位老師會穿着七分褲、化着淡妝去給我們上課。

  土生土長在農村的我們連城都沒進過幾次,更別提像老師這麼年輕漂亮的女子,總之我清楚的記得她帶給我們的衝擊,很猛烈,像那時的夏日陽光一樣刺眼。

  談不上特別喜歡,卻很欽佩,而且她還畫得一手好畫,對於那時的我們來說,真的算得上是偶像級人物。

  我全心全意的學了半年的畫,我還記得我第一幅畫被貼在學校宣傳欄里時那種激動的心情,比考了第一名更讓我興奮。

  那是一幅我夢想中家的樣子。

  小橋流水,紅牆青瓦,綠樹掩映,紅眼睛的小白兔在屋前嬉戲。

  鮮艷的顏色和鮮艷的心情,在一大堆高年級的作品中分外耀眼。

  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學校美術班解散,我的學畫之路也就就此夭折。

  幾年前搬家,我整理出了很多被遺忘在記憶角落裡的東西,包括那個深綠色的畫板。

  撲去灰塵,藍色圓珠筆寫下的名字有些氳染了,輕輕打開,曾經鮮艷的塗色已經略顯黯淡,幾個幼稚得可愛的畫面,一幅至今未完成的畫,還有幾張未用的畫紙。

  我曾經的夢想已經貧瘠得只剩下這些紀念了,如今手指僵硬的我,再沒了拿起畫筆的勇氣。

  去年高考前夕,低我一屆的梅告訴我她選擇了藝術,並且是曾經我們都堅持過的美術,那一刻有種莫名的欣慰。

  或許對於梅來說,那是她不得已的選擇,對於我來說卻另有一種期盼。

  我們共同的夢想,我不能完成了,希望她能完成,這也是一種自私吧。

  上學期璠來看我時,送了我一個漂亮的筆記本,蓮花的黑色素描邊框,潔白的紙頁,沒有橫格或任何的印染,像最初時我們的心靈,一切依舊美好。

  我在首頁用鉛筆簡單的勾了一幅古希臘神話里啟示着荒謬的西西弗斯推石圖,寥寥幾筆,險峻的山峰,巨大的石頭,瘦弱的人。然後再不敢翻頁,怕翻起那最深的遺憾和哀傷。

  就像從我們村子緩緩流過的小河,再恢復不了當初的澄澈一樣,一切都已改變。

  回頭想想,許多年沒有再回到那個小小的校園。

  不知道陳舊的升旗台是否還在原地,我曾站在那裡,在全校師生面前演說我當天凌晨五點爬起來趕的演講稿,獲得陣陣不知是真誠還是虛偽的熱烈掌聲。

  還有那道和中學相連的學校後門,我曾用短短的課間十分鐘,躲過看門伯伯的眼睛,悄悄穿過門去找姐姐,再悄悄回來。

  低矮的教學樓後面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種着幾棵很老的槐樹,正對着我們二樓教室的窗口,我們站在窗邊伸手摘了幾瓣放在手裡,很美的小世界。每一天都用沾染了花香的心情聽課,從來不去擔心成績怎麼樣,未來怎樣。

  小學的班主任是一個年輕帥氣的數學老師,我意外的是他至今還記得我,某次還特地跑到弟弟的班級去問他我的現狀,聽弟弟提起時有種莫名的感動,從我畢業到現在,他不知道又帶了多少屆學生,卻仍然惦記着曾經那個安靜的小女孩。

  他對我的希望很大吧,而如今卻被我徹底的辜負了。一次在高中校門口得書店遇見,我一眼就認出了他,他在給他上小學的兒子買參考書,正詳細問着書店老闆一些問題,我醞釀了半天,直到他離開,還是沒能開口打個招呼。他沒有認出大大變化的我,有些遺憾,也有些慶幸的嘆了口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面對他由驚喜轉為失望的眼神。

  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夏天裡我會想起那麼多的往事,這是我第一次不在家鄉度過夏天,同樣的炎熱和冒氣的冰棒,同樣的汗水和清涼的衣物,還有香甜的奶油雪糕融化在手掌的濃膩。不同的,只是不一樣的風景,不一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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