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

　　新學期的全社大會上，蘇唯百無聊賴地聽着社長以及各部門負責人的講話，一邊把玩着手機，一邊盼着大會結束了好去吃飯，一下課就急忙趕了過來，連晚飯都還沒吃呢。

　　作為編輯部里的小小一員，蘇唯並不太喜歡這類場合。一向不太熱衷任何社團組織的她，當初也僅憑着自己對寫作的一點愛好才申請加入的。可真正進入了這個以純文學著稱的清淺文學社之後，卻又喪失了當初的滿腔熱情。社裡組織的很多活動，人是去參加了，但是心卻總也無法融入進去。至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覺得自己那樣隨性的寫作也許根本算不上文學吧。

　　聽着社長冗長繁瑣卻又沒有一點停止意思的講話，蘇唯只能在心中為自己可憐的肚子一陣陣哀嘆。

　　火石電光之間，耳畔聽到一個似熟非熟的名字——陳子默，印象中似乎從未聽到過這個名字。可是剛才那一瞬，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又不知從何而來。

　　“子默是一個很好的工作夥伴。我每每因社裡的事忙到心煩意亂的時候，總能第一個想到他，想到他無微不至的幫助與開導。他更稱得上一個好的朋友。當我情緒抑鬱、情感不順、禁不住流淚的衝動的時侯也總會想到他，想到在他身邊肆無忌憚地流淚，聽他緩緩唱着悲傷的歌。他就是這麼好的一個人，一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蘇唯細細地聽着社長的講話，可是聽了半晌，這名字的主人似乎並未在場。此時，蘇唯禁不住扼腕，自己好歹也進入文學社半年了，竟不曾知曉社長口中這位宣傳部部長陳子默。

　　好吧，我承認自己是跟文學社有些脫節了，大部分的人都還不曾聽聞。可這部長級的人物且讓社長如此褒獎的人竟也不知一二。好吧，我是應該更熱情地對待社裡的活動，更熱情地結識這裡的人。都說學校是一個小型社會，而文學社更是一個志趣相投的團體。自己做到這份上也算是有夠失敗的。蘇唯在心中默默懺悔着，竟不知大會何時結束的。一個人去到食堂，草草吃了幾口飯就趕回宿舍了。

　　蘇唯一回到宿舍做的第一件事——翻出文學社的通訊錄，找到宣傳部長一欄：陳子默，管理學院，營銷Q0942班。然後加了他的，存了他的手機號碼。做這些事的時候，蘇唯心中並未想什麼，只一遍一遍回味那種熟悉感，如同多年不見的朋友。

　　第一次見到陳子默本人，已經是一周之後了。彼時，已經跟他很是熟絡了。蘇唯想着之前兩人的聊天，多少也對他有了一點點了解，搞笑與嚴肅並存，認真與頑皮同在，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言語高調，行為低調”，總之是一個繪聲繪色的有趣的人。

　　這段時間社裡忙着要組織文學社的特色活動——人間四月天，作為宣傳部長的陳子默更是有大大小小的會議要參加。這天，陳子默本來早早約好了蘇唯，卻又因社長召開的臨時會議而讓蘇唯好一陣等待。

　　在餐廳前面徘徊了半個多小時的蘇唯遠遠地看到前方一個奔跑過來的身影，下意識地就確定是陳子默。雖說已經在空間相冊里看過他的照片了，但是此時的光線還是很昏暗的辨不出人的面容來。等到了近前，蘇唯脫口而出：“學長，您還真是大駕光臨啊！”

　　本來就因初次見面而有些拘束的陳子默也只能蠻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倒是這一笑立馬把兩人間的陌生屏障打碎了，回復到聊天時的輕鬆自在。

　　其實今天的相約也沒什麼特別的，因是不同的部門在社裡很難遇到的兩人只覺得有必要見一下面，於是就只是約着在校園裡逛了一圈，交談甚歡。到了差不多宿舍快關門的時間，陳子默非常紳士地把蘇唯送到宿舍樓下，然後互道再見。

　　在這之後，就沒有過多的聯繫了。因是同一個學院，共享一幢教學樓，兩人偶爾會在教學樓的樓道里相遇，簡單地打過招呼，然後微笑走過。至於那天的事是怎麼發生的，蘇唯自己也沒有多大記憶了。

　　那天晚上，陳子默剛下了晚自修就接到蘇唯的電話，剛一接通只聽到蘇唯的兩句似是喃喃自語的話就又掛斷了。電話里能夠略微感受到蘇唯心中的幾點悲傷。陳子默頓時心有不安，拔腿就跑，也顧不得背後同學的詢問，耳邊只一遍一遍地回蕩着蘇唯剛剛在電話里的兩句話，“學長，我的心好痛，來陪我喝酒”。

　　陳子默在校外餐廳找到蘇唯的時候，她已經伏在桌上不動聲色了，桌上擺放着幾個空酒瓶。陳子默略略地掃一眼，就知道她已經喝了不少了。於是試探性地叫了一聲“蘇唯”，只見她緩緩抬起頭，滿臉淚痕。陳子默頓時像被人狠揍了一頓一樣，心口一陣莫名地疼。

　　“學長，你來了。”

　　“嗯，你一個女孩子家的，怎麼喝成這樣。”陳子默忍不住皺眉，還真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孩子喝到這種樣子，照這樣子看來，她怕是已經走不動了。

　　陳子默結了帳，便挽起她向學校門口走。蘇唯這會兒也安分地偎在他的懷裡，不哭不鬧，尤似一個無家可歸的小貓。

　　蘇唯第二天一早醒來頭還有點暈，發現自己躺在宿舍也沒什麼覺得不對，昨天的事根本沒了印象。這時恰好一個室友洗漱好了從裡間出來，見她醒過來忙說：“怎麼樣，頭還痛不痛啊？昨天怎麼喝成那樣，還被一個男生抱着回來，你都不知道宿舍阿姨用什麼樣的眼光看你。”

　　“什麼？我喝醉了，還……還……”蘇唯是徹底地驚到無語了，細想一下，果不其然。

　　蘇唯還沉浸在昨天的回憶中，只聽一陣鈴聲，翻開手機一看，“陳子默來電”，臉頓時燦若紅雲。

　　這一變化恰被室友逮了個正着，調侃一句，“怎麼？那男生的噓寒問暖來了？”

　　“去，去，忙你自個的去，八卦什麼啊！”兩句話打發了室友。蘇唯輕咳了兩聲，慢慢接起電話，“喂”。

　　“蘇唯？”陳子默略帶沙啞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

　　“嗯。”

　　然後就是一段時間的沉默，對方沒有再說什麼，蘇唯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正想着要不要掛斷電話，冷不防地，對面又傳來聲音。

　　“出來走走吧，難得今天天氣這麼好。”似是換了一種語調，沒了之前的沉重氣息。

　　“額，這……”

　　“就當是散散心吧。我過會兒去樓下等你，不見不散。”由不得蘇唯答話，陳子默就立馬掛斷了。

　　陳子默也說不出怎麼的，昨晚一夜無眠，耳畔一直縈繞着蘇唯昨夜靠在他肩上的呢喃，“我心好痛，好痛……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為什麼他要走，為什麼？”陳子默回答不出為什麼。他不知道是什麼人能夠傷她這麼深，此刻的她和以往的開朗活潑完全不同，一陣陣讓人心生憐惜。陳子默突然很想對她一探究竟。

　　陳子默靜靜地走着，眼神一直停留在前方三米處的身影上。說不出為什麼，他覺得眼前的她的每一個小動作，陷入他的眼裡都變得生動了起來：一會兒低着頭緊盯雙腳，邊走邊踢着路邊的小石子；一會兒又抬起頭左眺又望，順手摘下路邊的一片小樹葉。

　　蘇唯不知道陳子默要讓她走到哪裡，按理說，應該是自己跟在他身後走着才是，可是，陳子默卻偏又落在自己身後，讓她自己在前面漫無目的地走着。難道他叫自己“出來走走”就是這樣一前一後地瞎逛？

　　就在蘇唯以為還要一段漫長的行走時，陳子默終於發話了，“蘇唯……”

　　“唔……”

　　“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蘇唯這才抬眼望去，前面是一片翠綠的草坪，正值盛夏，早間的露水已經干透了，每片草葉在陽光的照耀下都晶瑩剔透，褶褶生輝。原來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繞過了半個校區走到了東區的綠化地上。

　　陳子默先她一步走向草坪中央坐下。

　　等兩人都已坐定了半晌，卻仍不見陳子默開口說話。他今天真是奇怪啊，蘇唯在心中言語，難道自己昨天醉酒鬧事了，可看他表情上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啊，或者自己酒後吐真言了，可是自己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難道，是他……

　　“蘇唯……”

　　“啊！”蘇唯還在想着，冷不防地被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怎麼了，在想什麼，想地這麼入神？”

　　“啊，沒，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

　　“真的沒想什麼，學長。”

　　“好吧。那我問你……”

　　“唔……”

　　“袁君澤是誰？”

　　“……”

　　“昨晚送你回去的路上你一直在叫這個名字，他是誰？你們……蘇唯，告訴我，是誰讓你這麼痛苦，是他么，是那個叫袁君澤的人么？”陳子默一改往日的溫文爾雅，神情焦躁地問道。

　　“對，是他，就是他。學長，你終於發現了，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我這裡好痛，我一直想把自己的痛隱藏的好好的。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蘇唯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邊說邊用手指着自己左邊心口的地方。

　　“別哭，蘇唯，別哭，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讓我幫你好不好，讓我幫你。”

　　“幫我？學長，沒有人能幫我的，沒有人。”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以，蘇唯，告訴我。”

　　蘇唯淚眼朦朧地看着面前神情嚴肅的陳子默，也許是那一刻他眼中的堅定打動了她，她緩緩開口。

　　初識袁君澤的時候，蘇唯還在讀初三，那個時候為了備戰中考，初三的學生都加開了一個小時的晚自習，晚自習結束後天早已經黑了，蘇唯一個人回家總要經過一條很深的巷子。以前從沒覺得害怕，但今天總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從一出校門就覺得好像有人跟着自己一樣。近來也聽說了有些小混混趁着晚自習之後勒索恐嚇學生，今天不會這麼慘讓自己碰上吧。蘇唯一面加快了步伐，一面想着趕快穿過這個巷子就可以到家了。卻不想一下子跳出了三個人擋住了蘇唯的去路。

　　“小妹妹，怎麼跑這麼快啊，讓哥哥們一路好跑。”一個叼着煙的小混混一面說著，一面衝著蘇唯吐了一口煙。

　　“你們，要幹什麼？”蘇唯顫抖着聲音說道。

　　“幹什麼，小妹妹，你說呢？”

　　“我身上就這點錢，全，全給你們，你們讓我走，好不好？”

　　“呀，就這點錢，怎麼夠打發我的這幫弟兄啊，要我放你走可以，可我這幫弟兄答不答應呢？”那個叼着煙的小混混一把奪過蘇唯手裡的錢，然後衝著身後的兩個人笑道。其中一個便上前說道：“老大，不如讓這小妹妹陪我們去喝一杯，也好交個朋友嘛。”說完便開始伸手拉蘇唯。

　　“不要，你們放開我，我要回家，你們放手。”蘇唯掙扎着，一下子除了那個叼着煙的，剩下的兩個小混混都上來拉她。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自蘇唯身後響起，“放開她。”那兩人停止了動作卻並未放開蘇唯。蘇唯一時也沒法看清身後來者何人。

　　“袁君澤，這可沒你小子的事，識相的，趕緊給我滾。”那個被稱做老大的小混混扔掉煙，碎了一口說道。

　　“哼”那人嗤笑一聲便一腳劈了過去，抓着蘇唯的兩個小混混一看自己老大被人踹倒在地便丟了蘇唯衝上去，場面一下子就混亂了。

　　三對一，蘇唯以為那人肯定是處於下風，就四處張望希望會有人經過來助他一臂之力。不料就一會兒工夫，那三個小混混已經躺在地上不住地“哎喲、哎喲”了。蘇唯簡直看呆了，傻傻地站着，一動不動。袁君澤輕笑一聲，牽起蘇唯的手向前走去。

　　開場很俗套，對吧。但他們就這樣相識了，很自然而然地就在一起了。此後蘇唯每天下了晚自習就能看到校門口的身影。袁君澤每次都會笑着牽起她的手陪她走過那條漆黑的巷子。在那裡，他們第一次相識，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很快蘇唯初中畢業，那年暑假是蘇唯記憶中歡笑最多的暑假。她和袁君澤手牽着手走過了無數條街。他們去海邊撿貝殼、堆沙子；去郊外爬山、攝影；去袁君澤家看他奶奶，那個蒼老慈祥的奶奶，蘇唯每次去，奶奶就會拿出一大堆小時候過年最喜歡吃的果子。還有好多好多他們一起到過的地方。

　　蘇唯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容光，連帶着陳子默都彷彿沉浸到她幸福的回憶里。可是下一秒，眼淚淬不及防地滴落。

　　“那年暑假也是讓我最痛苦的一年，你能想象嗎？幸福過後一下子就是痛苦，這麼大的落差讓我怎麼承受。我當時甚至以為我們可以就這樣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你說我傻不傻，這麼簡單地就想到了一輩子。可是一輩子哪有這麼容易啊。”

　　臨高中開學的前的某個晚上，袁君澤像往常一樣牽着蘇唯的手走在那條他們相識的巷子。蘇唯還沉浸在白天的歡樂氛圍中，一個勁地說著話。袁君澤好笑地看着她，一邊給她捋順額前的劉海，一邊附和着說，好好好。

　　袁君澤一直都是這樣，他對蘇唯很好，好到從來不說一個“不”字。

　　可就是這麼好的一個人卻突然消失了，消失地無影無蹤。不管蘇唯怎麼找都不見蹤影，她去奶奶家卻被旁邊的鄰居告知他們已經搬走了，至於搬到哪裡，鄰居們都說不知道。蘇唯不信還緊抓着人問，所有的人都被她擾煩了，等她再來時都閉門不見。她還去他們一起到過的所有地方找，那些地方都還存留着他們鮮活的記憶，可是卻始終不見袁君澤的身影。

　　蘇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不告而別，她拚命地想拚命地想，可就算她想破了腦袋她都想不明白。蘇唯的朋友都勸她別再想了，說他本來也就是個小混混，根本就是玩玩她的，玩完了自然就走了。可是蘇唯不信，打死她都不信，她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的離開肯定是有原因的，她要找到他，不管要多久，她都要找。

　　蘇唯講述這些的時候幾度哽咽，陳子默輕攬着她，慢慢平撫她的情緒，“那然後呢？你找到他了么？”

　　蘇唯搖搖頭。

　　這三年裡，蘇唯一面讀書，一面趁着假期四處尋找打聽，她去過很多地方，他們曾一起說過的他的家鄉，他喜歡的城市，他說將來他要去的城市，還有她自己喜歡的城市，她猜他可能會去的城市。但是，始終一無所獲，有時候蘇唯會恍惚地以為這世界上也許根本就沒有袁君澤這個人，這所有的一切也許根本就是一個太美好的夢，美到她信以為真。恍惚之後仍是不停止的尋找。蘇唯也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多少個地方，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都要去找，她相信他們之間的緣分還沒有斷，她總覺得也許在下一個路口就會看到那抹熟悉的微笑，所以她始終不曾停止。他們曾一起走過的地方她更是重溫了無數遍。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二萬六千二百八十個小時，蘇唯不知道她是怎麼一個人度過了這漫長的歲月。一次次的失望讓她有了放棄的想法，可是下一秒，她又馬上打消自己這樣的想法，“再相信一次，再相信一次就好了”。就這樣一次次地堅持了下來。

　　“學長，你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知道那一次次的失望讓我是有多痛苦嗎？你知道我選擇這所大學就是因為他說這是他最喜歡的城市他說他將來一定會到這裡來的嗎？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找不到他？”

　　“蘇唯，別哭，你別哭。我想如果他知道他的離開會讓你這麼痛苦的話，他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相信我，他一定不會不管你的。”

　　“我一直以來也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可是，結果呢？這都是我的自欺欺人。他離開的時候會想不到我的痛苦嗎，他知道，他一定都知道的。他知道的，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離開了，究竟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時光在他眼裡算什麼？我不會相信了，我不會再相信自己，也不會再相信別人了。”

　　蘇唯那透着絕望的一字一句深深地打在陳子默的心上，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她重拾對愛情的信仰呢？

　　蘇唯把手機拿起又放下，自從那天之後她和陳子默已經有一周的時間未見了。那天陳子默從頭到尾地陪着她，聽她講述了這些年都未曾對別人述說的苦，為她擦拭源源不絕的眼淚。這三年裡的苦被她說出來之後好像一下子就卸掉了千斤重的擔子，整個人都覺得輕鬆了。其實，是真的到了結束的時候了，說出心事也算是真正放棄了。蘇唯很想對陳子默說聲感謝，但又覺得他一定也懂了她的心思，所以這聲感謝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蘇唯索性就把手機收進了口袋裡，拿起包打算去圖書館。

　　出了門看到很多女生都在走廊上倚着欄杆向外張望，只聽身邊離得較近的人說道，“好浪漫啊，那麼一大束玫瑰，還擺了一個超大的心型呢，那男生也是超帥的哎，真想看看女主角是誰呢？”

　　真是有夠花痴的，那麼興奮，只怕是把自己當成了女主角吧。蘇唯向來對這樣的事不甚在意，正準備繼續走時手機響了，蘇唯也沒看來電人是誰就直接接通了，心情甚好地答道：“喂？”

　　“蘇唯，是我。”

　　“陳子默，你，你有什麼事嗎？”蘇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一下子就開始緊張了，連說話都結巴了。

　　“我在你樓下，有話想對你說，你，能下來一下嗎？”

　　什麼？在樓下，蘇唯一下子竄到欄杆旁向下看，那個手捧鮮花的男生的正是陳子默。

　　陳子默也看到了她，聲音輕輕地傳到她耳中，又慢慢地傾進她的大腦，她的整個大腦中都只迴旋着他的那一句話——“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