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愛

　　華北平原豫東的深夜，正值陽春三月，暖氣上涌，夜裡的空氣十分的清洗。葉子青坐在桃園門口的石墩上默默的抽煙。煙霧繚繞，煙圈一圈一圈散開。回憶也慢慢開始。“又在想那子桃丫頭啦，那丫頭也是真狠心。你說一起長大的，怎麼連走也不說一聲呢。還好你那青柳妹子還戀着你。聽到這裡葉子青慢慢抽掉最後一口：“爸不要說啦，這不怪子桃，青柳我只是把她當妹子看的。”“哎，你們這群年輕人啊，越來越搞不懂你們，我年紀大啦，一切隨你吧。”葉子木慢慢的走開，走進桃園忽然轉過頭來對葉子青說：“明天桃花便會開了。”葉子青沒有說話，眼角的淚不住的落下，明天桃花便會開啦，每當這時我曾多少次對子桃說過，多少春天在一起看桃花。越想越悲傷，竟忍不住抽泣了起來。聲音很小，但葉子木是能聽到的，哎這孩子用情太深。深夜明月一輪，照着靜靜的桃花園，也照着葉子青深深的憂傷。

　　翌日桃花便開了，開的大片大片。粉紅色的桃花引來蜜蜂陣陣，也映着葉子青蒼白憔悴的臉。青柳躲在一旁看着，看着桃花相映下葉子青那張俊俏的臉，這時他真想走過去安慰他，多想像從前一樣，捧着一大把的葵花籽和葉子青在桃園裡種一片向日葵，不知道他是否還留着去年的葵花種子。葉子青還在哪靜靜的站着，青柳在桃園門口看着他，“青柳啊，快進來，是不是找你子青哥哥呢”葉子木看見她說道。青柳怔了一下，不好意思的要走開。“不，我路過呢。”葉子青聽到青柳的聲音，從回憶中過來，看着青柳笑着說：“妹子你來了，來到院子里來吧，你看這桃花開的多好。”青柳走過去，葉子青慢慢迎過去，他們做在一個院子里的石墩上。

　　“幾天不見你呢，是不是很忙呢，葵花苗都已經種好了嗎，今年夏天又可以看向日葵花海啦。”

　　青柳說：“葵花行情不好，我爸媽都縮減了面積，葵花花海算不上啦，不過我會偷偷給哥哥多種一些。”

　　“呵呵，你這丫頭還是那麼調皮。不過既然行情不好，就少種點吧，你看我這也算桃花花海啦”葉子青說。

　　“哥哥的花海是不是為子桃姐姐種的呢？”青柳笑着說。葉子青聽到子桃便沒了言語。沉默了一會，說：“她現在大概正和她外國男朋友在一起看普羅斯旺的薰衣草花海吧。”說完點着了一支煙，慢慢的抽了起來。青柳看着他抽煙的樣子，心裡很傷心。就慢慢的依偎着葉子青：“青柳妹妹永遠陪着你，讓哥哥不再孤單”葉子青笑了笑看着青柳：“你還小，有些事你是不懂的”

　　青柳更加緊緊的依偎着葉子青，她想自己懂是懂的，她最懂的就是他，只是他的心裡還有太多的放不下。

　　以前當她還是個孩子時，她心裡就十分崇拜着葉子青。當她和子桃他們三個一起玩耍，一起歡笑，後來長大。子桃爸爸是村裡的幹部，靠着國外走私高檔轎車發跡，以後子桃就出國上了學。在這以前子桃和葉子青是定了娃娃親。留學三年，她似乎變了一個人，她說她再也不喜歡看那輕薄的桃花，她想葉子青把桃園變成薰衣草花海，她說想要一個薰衣草的愛情，但從前的她是多麼的熱愛桃花，為什麼變化如此之大呢。葉子青沒有答應，覺的她已不再是哪個他，以前和自己一起構建起來的桃花花海怎麼就那麼容易渙散呢。桃花真的是那麼輕薄嗎。子桃一再的逼着葉子青，葉子青最後妥協了，他想子桃會回來，會想明白。在桃花園倒了一半的時候，子桃的爸爸和葉子青撤銷了婚約。因為他不想讓女兒留在農村一輩子，同時他說這也是子桃的意思。

　　葉子青徹底崩潰了，他不相信，但子桃已經和家人移居到了美國。無人能說。無人可說。那些和子桃一起看桃花燦爛的季節，一起背在桃花里背唐詩宋詞的日子一去不再，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黑白疊至，夏天漸漸的來了。春末夏初，散了一地的桃花落紅，葉子青在院子里來回看着，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此時又想起了那逝去的愛情，他點燃一支煙默默抽着，心裡想起一首葬花詞。心緒籠罩，不能自已。呆坐了許久，院子突然響起歌聲：“玫瑰花的葬禮埋葬愛的回憶感覺雙手麻痹沒有關係已拉不住你真的好美麗黑色雨在哭泣我說要娶穿碎花洋裙的你玫瑰花的葬禮埋葬深深愛的的你殘朵停止呼吸滲入大地沒人會注意一片小雨滴陪着我等天明我用這最後一分鐘懷念你。”我說要娶穿碎花洋裙的你，葉子青又一次忍不住掉下淚了，不能聽到這首《玫瑰花的葬禮》，每次聽到都淚流滿面，試問此情深深深幾許。

　　八月的一天，桃子早以收好賣掉，葉子青和他爸在院子里坐着。葉子木在算賬，他覺得兒子二十不小了，應該算算他的婚姻大事了。“小子你看青柳那丫頭怎樣，我看着就不錯，比那子桃強多了，你還想着那丫頭嗎，你年齡也不小了，過去就過去了，其實我們是陪不上她家的。再說她也不值得你這麼惦念着。”

　　“不，也許這不是她本意，她只是有一點倔強任性，或許她會回來。”

　　“隨你怎麼說吧，你哪點都好就是有點死心眼，這孩子。”

　　“子青哥哥，子桃姐姐回來了”青柳急匆匆的跑進院子。葉子青聽到非常激動，她終歸還是回來了。他恨不了立馬去見她，但葉子青又猶豫起來。“子桃正我家的向日葵地看哪花海呢”青柳說

　　“是她。”

　　“是，她說她想和見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葉子青更加相見子桃問個清楚。多少年了，整整六年，他傷了太久。葉子木看着子青：“也好，你去見一見他吧，也了你的願，這些年爸看你活的太累了。”是啊六年，好長啊，好深啊這寂寞。好悲傷。葉子青跟着青柳走了出去，此時的他心情無比複雜。慢慢眼前，出現大片大片的向日葵，金黃色的像極了輝煌幻世的顏色。葉子青看見了子桃，還是像從前一樣，旁邊多了一個外國人，拿着相機。子桃慢慢的走來說：“你來了，還像以前一樣。”

　　“你也是，一點沒變”

　　“這幾年，過得還好吧，那年撤銷婚姻其實是我的意思，我爸說的沒錯。你不恨我吧。”

　　葉子青心裡一陣抽搐，默默的說道：“你的意願，我有什麼好恨，但願你過的好吧。”

　　“我很好，這是我男朋友”子桃向那陌生外國男。“其實青柳妹子不錯，你也老大不小，不必再為我如此。”

　　葉子青常常的吸了一口氣，眼角微紅：“好吧，我可以和你的朋友談談嗎”

　　“可以，她會一點漢語”子桃點點頭。葉子青此時真想結果了這個看上去十分不爽的外國人。葉子青走近外國男語調憂傷：“我和子桃青梅竹馬，她從小就恨任性，我希望你會對她好點。”

　　“ofcoures，她以後就是我的女人，你以後就不要騷擾她，”，“還有，結婚的時候一起來喝酒，沒有你，她和我一樣過得快樂。”葉子青隱隱有些憤怒。老外繼續說：“真搞不懂你們中國人怎麼那麼痴情，男女關係嗎，不要那麼做作，等了五年，她還不是一樣選擇了我，你給不了她要的東西，薰衣草花海，在我的農場才可以實現，聽說你還給她種了一片桃花花海，那麼小，算是花海嗎，你也太貧窮幼稚了”葉子青青筋暴起，他真恨，恨子桃怎麼會選擇這樣一個人，就為了我不能給她的薰衣草愛情嗎。花海原來也只能靠物質維繫的。

　　“鄉巴佬，其實我告訴你我是一個社會學家，我想怎麼才能深入一個人的靈魂和肉體，你們中國式的愛情在物質方面不堪一擊，就像帕拉圖式愛情，沒什麼意義。，我每一次深入子桃的肉體，我更加了解她的靈魂，她需要的東西。其實我研究過許多女人，包括子桃只是我研究社會女性的一個對象，她們都差不多。”哈哈外國男放肆的笑了起來。葉子青聽到這些已經出離了憤怒，他一記重拳就揮了過去，老外猝不及防，狠狠地打到在地。“不許這麼侮辱子桃，你個洋鬼子，去你媽的。”葉子青不停的罵不停的打，子桃和青柳看見連忙跑來。子桃拉起那外國男對葉子青憤憤說：“你是不是瘋了，jack你沒事吧？”“shit，fuck。他就是一個瘋子”jack一邊罵著一邊拍身上的泥土。

　　“子青你太讓我失望了，”說完拉着jack就走了。青柳看着葉子青滿臉的憤怒，沒有敢說話。葉子青默默的抽了一支煙：“你回去吧青柳，這裡本沒你的事。”“子青哥哥你沒事吧”青柳關切的問道。

　　“沒事。。。。”說完默默的回去了。從此以後，葉子青天天把自己關在屋子裡，青柳去看他幾次，她都只是關着門，也不開門。一月過去以後，青柳來看他，葉子青已經頭髮成為枯草，面色十分憔悴，她不想說但還是想讓他解脫：“子桃姐姐明日結婚了，這是jack給你的請帖。”葉子青顫顫的拿起請帖，紅色的請帖上寫着子桃的名字，裡面夾着一個紙條上面寫着：For every gorgeous women of you want day and night in the world。 there`s a guy out there who`s tired of banging her。當然上面還有漢文註解。”葉子青看到這真是憤怒到極點，只覺胸口一痛，吐出一大口鮮血。傷心加憤怒，青柳驚慌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為什麼子青哥哥刺激那麼大，他看着子青忍不住哭泣起來。葉子青擦掉嘴上的鮮血，慢慢的說：“青柳妹子這沒你的事，我只是血太多想吐一口，你回去吧，明天我想去看看你家的向日葵花海。”說完勉強的笑了一下。青柳是沒有看到那紙條的。葉子青把那紙條揉碎在手裡，青筋暴起，手腕關節吱吱啪啪的響，青柳看着他的樣子很是傷心，“你走吧，我沒事”葉子青故作鎮定的說著。青柳不忍走，他多想陪着他安慰他，但轉眼想想，讓他靜一下也好。就不舍說：“子青哥哥不要傷心，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恩，你走吧，明天在家等我，好久沒去你家看向日葵，三年了吧”

　　“恩我一定在家等着子青哥哥，”說完青柳就慢慢的走了，葉子青看着青柳的背影，再看看哪鮮紅的請帖，手裡的紙條已被汗浸透，咬着牙，血氣直衝，臉漲的通紅，但他還是慢慢的點着了一支煙，突然他又想到了紙條上的話，不禁怒火攻心，又吐一口鮮血，他默默的抬起頭看着牆上的那把銹了的柴刀，斑駁的銹跡上有子桃的名字，刀身反着月亮冷冷的光。這把他為子桃砍倒大片桃園的柴刀放在那裡多少年了，寂寞無奈讓那刀身長滿了銹跡。看着那把柴刀，葉子青走向去把柴刀反覆擦拭，打磨。院子里幾棵桃樹已經在前幾天枯死，枝椏橫斜，落了一地焦黃的桃葉。葉子青把磨好的柴刀拿着，憤怒的砍着，一聲又一聲，是思念還是憤恨，紛飛的桃樹木屑落了一地，白花白花的是死去的桃樹肢體，是死去埋葬的愛情。葉子木坐在房子里，看着葉子青發瘋似的舉動，不住的嘆氣，：“這孩子用情太深，始終放不下啊。”柴刀砍桃樹的聲音，一聲一聲響到次日的天明。葉子木起來看着滿園已經倒下的桃樹，枯死沒枯死的都已經倒了，再看葉子青已經累的躺在桃花樹下，一動不動，手上磨出的血泡破裂，一手的鮮紅血跡。葉子木不禁老淚縱橫，一把把葉子青扶起，扶到床上，孩子你活的太累了。默默等着他醒，這些年來你母親舍我們而去，我們爺倆相依為命，你從小就缺少母愛，我即當爹又當媽的把你撫養成人，每一次你問我你母親的去向，我的心就像在被刀割，如今你和我一樣都逃不了這被愛遺棄的宿命，得不到的愛情。葉子木又不禁的淚流滿面。

　　“子青哥哥怎麼樣怎麼沒去看向日葵呢，這滿園的桃樹怎麼全砍了”青柳在院子外面說著就走了進來。葉子木趕忙擦乾眼淚，說：“青柳來你好好勸勸你子青哥哥，他活的太累了，為子桃不值啊”說完嘆着氣走向了院子外面。青柳靜靜的看着葉子青，他的臉蒼白的劃了幾道血痕，嘴唇乾裂，心裡很不是滋味。青柳愛惜的撫摸着他那張俊俏的臉，感受他有些冰冷的體溫。

　　“我不要這輕薄的桃花花海，不要物質的花海。，去你媽的洋鬼子。”葉子青猛然從睡夢中醒來，青柳一陣慌張，：“你怎麼了子青哥哥，怎麼了”葉子青只是不住的找他的柴刀，滿頭冷汗，眼睛布滿血絲，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此時正值晌午，葉子青起來找他的柴刀。青柳看着他如此的痴狂，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院子外面吵吵鬧鬧，是迎親的嗩吶隊吹吹打打。葉子青此刻怔住了，他在細細的聽。“外面什麼聲音 ”青柳看着他的樣子，不想去說，他怕再刺激到他。“子桃的婚禮，請帖。。。。”他自語道，一想到請帖那個紙條上的話：Foreverygorgeouswomenofyouwantdayandnightintheworld。there`saguyouttherewho`stiredofbangingher”熱血直往上冒，眼睛充血，他受不了這樣的挑釁，一把拿起柴刀就衝出了院門，青柳在後面喊也無動於衷，葉子青沖開迎親的隊伍，人們看着他殺氣騰騰，都嚇的四散逃開，jack正在馬上，穿着一身中國古代唐才子裝，子桃在花橋里。橋夫此時已經散開。

　　子桃看見葉子青：“你想幹什麼，我們已經恩斷情絕，你不要打攪我的生活，你不走我就打電話報警了”葉子青不說話眼睛直直的看着jack

　　“鄉巴佬，我請你來，你還真來了，you want kill me come on。給你的紙條帶着沒”jack輕蔑的笑到。葉子青在也忍不住了，他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把那jack拉下馬，一刀下去結果了他的性命。鮮血濺了一身，子桃在旁邊看的驚呆了，葉子青用衣服擦拭刀身上的血跡，冷冷的看着子桃一眼。痴痴的苦笑了幾聲。漸漸遠去，眾人方才緩過神來，子桃愣愣的癱坐在地，一語不發。

　　七月的夕陽照在寥落的葉子青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青柳和葉子木在不遠處看着，每個人的身上都灑滿了夕陽的光照，籠罩着落寞的顏色。得不到的愛，深深不絕的憂傷伴隨滿園倒下的桃花花海一起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