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憶前妻

　　關於前妻，我已經寫過不少文章，但不知為什麼，這種追憶和反省並未隨着歲月的遠去而磨滅，相反的卻是意猶未盡

　　一九九八年二月十日，這天是農曆的正月除五，長女李菲找到了一本一九八五年的老台曆，當我信手翻看時，一則關於前妻母親去世的記載，隨即打開了我追憶的閘門——那一年前岳母在走完她七十多年人生旅程后，駕鶴西去了。聞聽噩耗我不勝唏噓！老人的命運不正是由於我與其女的婚變，而在晚年變得愈加得多舛嗎！

　　前岳父蔡雨田是位外科中醫，老兩口子守着膝下的獨生女兒，開着診所，日子過得還算可以，然而前岳父卻猝然病故。在沒有了經濟來源之下，母女二人生活之拮据，境況之窘迫是可想而知的！直到兩年後前妻有了工作並同我結婚，境況才有了好轉。和前妻結婚後我們就住在離岳母家僅一道相隔的地方，在我們婚姻存續的數年中，可以說，我盡到了一個女婿半個兒的責任，這讓她老人家在我們離婚後還是見人就說我的好。可正是這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的婚變，斷送了她老人家對晚年幸福的最後憧憬。老人辭世，我多麼想去拜祭並幫助料理後事啊，但業已再婚的我，不但受世俗觀念的約束也更擔心被誤解，躊躇再三之下只好把長女李菲派作代表去參加她姥姥的喪事。現在想來，我對此事的處理實在是瞻前顧後得庸人自擾了！

　　之後，前妻在單位工作得並不順心並因此而遠調外省，其中當然也有婚變的原因，這讓我萬分內疚。但一切已成過去，徒有自責而已。每當捫心自問此事，我都歉疚地感到：我這是罔顧前情，忘卻了有着才女之稱的她，當年是以幹部身份嫁給我這個工人階級的。王蒙在在一篇文章中講；“人的因為愛，因為恨，因為喜，因了卑劣和因了崇高而互相施加的碾壓，互相贈予的苦難又算得了什麼？想起來，記下來，寫起來，這些蒼白的文字和灰暗的紙張又算得了什麼？”是啊！我如今也只得用這種無可奈何的達觀來自嘲，因為後悔葯是無處可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