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風那墳

　　??那天，2007年5月8日，父母下葬的日子。

　　??那風，四五級的北風，氣溫也比前一天降了幾度，父母的骨灰盒躺在二哥的車裡，由二哥和小弟兩家六口人從外省護送回老家。我和大哥三哥及親戚們共幾十人在村口迎接。

　　??大侄子在前舉着紅紙錢頂頭帆，小弟三哥分別捧着父母的遺像，大哥二哥分別捧着父母的骨灰盒，我們依次排成隊走在後邊，在鼓樂聲中緩緩地走進村裡。

　　??途經村裡的一座小廟，這是村裡死人時都去送孝衫的地方，而我們沒有這種俗禮。就在我們經過這裡的時候，我看見一陣旋風在小廟前旋起，豎直衝向天空十來米高后才逐漸散開，我感覺是父母的仙氣再現。

　　??村裡人聽見鼓樂，紛紛推門，探問主持，誰家辦喪事，再看送葬的隊伍，方知是我們。然後嘖嘖的說著什麼。

　　??隊伍行過村子，朝村南河套里的墳地行進時，風，越發恣意起來，這裡是成片的沙土地，只見風煙四起，呼天搶地地來為父母送行。

　　??河套四周全是墳塋，一眼望不到頭啊，樹林里、耕地里，一座挨一座的土墳。我有些驚訝也很感嘆。前些年也曾為大伯大娘送葬到過村前的墳地，卻不曾發現有這麼多的墳，幾年間，河岸上幾乎找不到什麼空地了，這裡葬着的都是村裡的故人。多少年在他鄉生活的老人，故去后都要求回家鄉埋葬，所謂落葉歸根。遂想到年輕的人都急着往村外跑，要長出息要發展，只有去闖世界，在村裡能有多大的作為呢？

　　??按照鄉里的習俗，由主持和風水先生指導，把父母的骨灰盒葬在一個墓穴里，主持說是“老喜葬”，誰也不許哭。我們所有的晚輩在墳前跪拜叩首后。立了石碑，將貢品花捲等祭祀品伏在墳頭上，不算繁瑣的葬禮在近一小時時間內結束。

　　??返回村子的路上，我們的車子先在河套里行進，還很順利，這裡天天有拉河石的車已經軋出了比較平坦的路。忽然間有一隻花喜鵲從河水上方飛來，正巧從車前飛過，飛向墳地。驚喜交集之際，我朝河水望去，只見河水上方有一對較大的水鳥正在朝一個小小的島子飛去。此時車子正路過一片樹林，林中仍然是一座座的墳塋。

　　??車子駛出河套后，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竟認不出回村的路是哪一條。這可是我生活過十八年的村子啊，親切，親切中卻夾雜着小農人家的功利世俗，我接受到了一束束羨慕的眼神，是因為我在他們眼中混得有點模樣。可他們對村裡窮困人家的不屑眼神卻讓我心難以平靜。因此，我不是很留戀這裡，不只因為這裡仍然是經濟不繁盛，環境仍然不整潔，更多的是這裡的人情冷暖也失去了原有的淳樸，尤其是父母都已故去，對這裡，有的只是牽挂，最牽挂的卻是父母那座土墳。

　　??2007/5/17

　　（作者：霧沉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