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語

　　時光延展向前，依舊遊走在河岸小城，視線保持着熙攘的人群，早已習慣了這些枯燥的景象，乃至麻木。秋天漸深了起來，昨天連綿的秋雨我覽其溫婉的姿態，夾雜着水霧，即使再陰霾的景色，不同的目光，自有其可看之處，但讓人逐覺心寒，滋擾心緒無法安寧。我常常，倚着頭，腦袋靠着窗，思索一些本不該思索的事情，繼而短暫的失神之後，再傻乎乎的笑笑，問他們一些無味的問題。

　　本以為，人生就像一張桌子，只要窗明几淨，歲月溫暖。再清晰的紋路，也能夠隨着歲月的觸摸，終會撫平。我也常常把寫滿感觸的紙張點燃，看着沸騰的火焰燒成灰燼，妄圖抹去回憶。可是，我似乎錯了。

　　無所謂了，他回首往事，審視所有參雜痛苦的時光，忽然察覺，覺得痛苦的歲月才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因為那些痛苦塑造了他。

　　每個人都一樣，走着無法回頭的路，叫做青春。他承載着少時的記憶。要說的太多，惋惜的太多，便忘了要從何說起。或許，心向陽光，那角落的陰暗也會變得明媚溫暖。要流淚就流淚，要大笑就大笑，本以為這條路終有盡頭，卻已發覺，曾與我同走這條路的人多以各奔天涯。我本是的性情冷淡的人，卻害怕冷淡，扮演着與其反面的角色，或許這戲碼，終究不會落幕。我所不習慣的，只是卸下我早已習慣角色。既然別人無法給予我所求的快樂，我便賜予自己。人生若是不向自己索取微笑，溫暖身後的每一個角落，那悲涼的人生又有何意義。

　　歲月褶皺這個初秋的黃昏，陽光透過零零散散的樹葉，滿地光斑，像一面碎了的鏡子，淡淡的日光，靜好的歲月。

　　一陣泛冷的晚風拂過沉睡的臉，我忽然醒來，依稀還記得，有個瘦弱的身影從睡夢中走過，我重新刻畫著他的臉，卻認不出他是誰。

　　我只能努力的挖空大腦，搜索着有關他的記憶：哦？原來是他。一個有故事的人。他漠然應付着別人寄託的期許和幻想，憂鬱的目光直視着黯淡的夕陽、雜亂的胡茬映襯出憔悴的臉頰，乾裂的嘴唇抿盡了所有想說的話。好像觸景生情，心下對他充滿好奇與憐憫。

　　我試圖挽留他離去的步伐，可起身的那一剎那，我凝視着床頭柜上的鏡子，端詳着裡面那個人：無神憂鬱的眼神，憔悴的臉頰，乾裂的嘴唇，額間凌亂的發。這些形容詞彙這麼熟悉，我突然明悟。原來，我憐憫的那個人，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