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說面子

　　面子是什麼？本意就是臉。這麼說，誰都有面子。只不過面子有的俊美，有的醜陋，有的普通。當然，面子還有大小。面子最大的該是宋朝詞人蘇東坡吧，他的臉“去年一滴相思淚，今日未流到嘴邊。”這面子夠大吧！其次是蘇小妹，“未出堂前三五步，額頭已到畫堂前。”最沒面子的是鬼，我奶奶說，她見過鬼，可是看不見臉。

　　最重面子的是京劇演員。本來忠勇的腳色就選一臉正氣的人來演，這還不夠，還要畫成紅臉譜；奸詐的腳色選猥瑣的人來演，還要畫白鼻子的花臉，重面子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大概女人比男人更重面子，女人一年用的的化妝品至低可以夠家庭的米糧和電炊費用就是佐證。

　　最不重面子的是反恐戰士，除了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同，剩下的面子就是千人一面了，再次就是某些自詡為明星的演員、車模，她們以胸（凶）器示人、露私拼胸，還巧笑嫣然，展示着一種低俗文化的符號，失了面子卻賺得票子，所得所失，看個人的價值取向。當然，裸露並非就失面子，魏晉時期“竹林七賢”之一的劉伶，常飲酒無度，脫衣裸形，人們譏笑他。他說，天是我屋，地是我褲，你鑽到我褲子里來做什麼。不僅不丟面子，還留下狂放不羈的千古美談。看來，有無面子，不在於形，而在於品格，同樣喝酒，李白能斗酒詩百篇，酒鬼只能倒地出洋相；同樣吃葉子，蠶能吐真絲，毛毛蟲只會拉綠屎。

　　面子好像又不全是臉。一條項鏈、一身名牌、一雙名鞋，都可以使人非常有面子，面子應該還跟脖子、身子、手足有關。裝門面、面子工程……細想下來，面子涵蓋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不知道人什麼時候開始重視面子。應該是氏族社會吧，那時的族長、部落首領，應該是最有德行的人做吧。這麼說，面子就是德行、涵養，權威、榮譽……

　　發展到今天這個功利浮躁的時代，造勢、造面子比比皆是，真是面子漫天飛。家長視孩子能進名校為有面子，孩子能視自己為官二代、富二代為有面子，一句爭執引發命案為的是面子，一張文憑可以成就一個高級職稱，文墨不通的人可以下載篇洋洋洒洒的論文獲國家級表彰裝門面，一摞精美的檔案盒裝着泛濫成災的書面材料可以體現一個單位的突出成績，裝窮、哭窮爭取國家級貧困縣確定書也可成為地方的面子，甚至用油漆綠化荒坡都可以成為領導的面子工程，日本右翼勢力可以歪曲侵華戰爭、慰安婦問題來挽回面子……這世界，什麼都可以是面子，什麼才是面子？一套名牌可以包裝一個窮人為大款，遠看海外僑胞，其實不是賣保險就是市場傳銷。

　　面子究竟值多少錢？名副其實、內外兼修的面子表現出一個人的身份、學識、地位、修養、氣質，一個單位的實力、綜合力。靠衣冠楚楚、珠光寶氣爭來的面子是裝修超過主體的豆腐渣工程，借權勢掙來的面子是金包銀，張口閉口吹噓自己認識某名人其實就是把被名人罵“滾開”還當做笑談的面子，這樣的面子比撕一張自己屁股上的皮綳來臉上還丑，靠弄虛作假爭來的面子就是一件人人都不願說，只有孩子願意說的的皇帝的新衣。這些人除了暴露出內心的空虛、脆弱和臉皮厚，還能表現出些什麼？

　　什麼樣的面子該要？為前途打拚、為正義抗爭、為尊嚴而活的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面子一分也不能丟；為愛而隱忍、為功名而謙讓、為發展而讓賢這樣的行為丟了面子也不失裡子；為小事動粗、為誤會辯爭，這樣的面子和沒有臉的鬼又有何兩樣。

　　2012年7月16日下午15:14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