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來過，你的煙雨江南

　　你說，江南飛飛揚揚的雨絲，是七弦琴下歡快的音符；你說，江南綠瘦紅肥的十里荷花，是上帝分佈地域時對江南的偏愛；你說，江南簡約清朗的青磚黛瓦，是最古遠的一幅價值連城的丹青妙筆。在你的江南里，風景氤氳成了詩，歲月被落花熏香，被細雨愛撫，一如初始。

　　--題記

　　北方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你擁着我的肩說：梅園的梅花是時候開了。你說，白梅勝雪，香氣濃郁久遠，若雪是冬天的精靈，那梅花便是冬天的仙子，冷傲孤絕，不俗於世。你喃喃地看着滿天紛飛的雪花，我知道，你在想念那個冬天梅花滿園芳郁的南國，那個讓你魂牽夢縈的，你的家。

　　我卻貪戀潔凈的雪花，痴迷於每一朵雪花的曼妙舞姿，感動於瑞雪覆蓋世界的潔白，所以我是愛北方的，哪怕只是因為一片微小的雪花。而江南於我，只是被深藏心底的一個夢，一個雨後天氣極美妙的彩虹。你收拾行裝，打算回你的南國，看初綻不久的梅花，卻不問我是否同行。你知道我是不喜送別的，可這次，你讓我例外了。

　　發車在即，你問：真的不跟我回去嗎？我淺笑着搖搖頭。轉身而去，眼淚瞬即掉落了。江南的美景盛事等着你，那麼如果為了我，為什麼不能留在北方潔凈的世界？我倔強的不肯回頭，逞強地落下一滴眼淚，風乾，一切毫無痕迹。

　　幾乎整個冬天，我都是聽着呼呼的北風入眠，清冷的月色，將夢境浸透寒涼。春天的消息到來不久，我的好奇心和按捺不住的思念，便促使我啟程去一趟江南，去看你曾預約的風景。

　　當置身在春意正濃的江南，河岸的桃花迎風綻放，春姿妖艷，小橋下的流水，緩緩流過生命的經緯，青磚黛瓦，訴說著其特有的風情，這一切，就像是在重溫你曾給過的夢境。也許，正是那一縷即將離去的夕輝，或是那條古老的街道，讓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我就是在那一刻突然被感動的，明白了你的江南的無限依戀，如同我迷戀北方無垠的白色世界一般。

　　沿着春風的方向一路找尋，在你曾說過的玫瑰弄住下。那是一家典型的南方旅店，東臨車水馬龍的大街，西邊是一條羊腸小道，垂柳絲絲垂下，在澄凈的水流間擺動。這是打開西面窗戶所看到的的景物。小雨紛飛，只是我不懂琴瑟，也演奏不出和諧之音。而臨窗聽雨，卻想到了你曾經的比喻，這徒添的傷感增加了雨的沉重。

　　執傘沿着那條青石鋪就的小路漫步，低首，青石縫表層長着薄薄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潤下瑩潤起來。站在橋上，回首，青磚黛瓦沐浴在清風細雨中，寧靜質樸。還記得嗎？你曾說過，若是我執傘從江南的雨巷裡走過，便是一個丁香般的女子走近了你的夢。而今，我踏上了江南，走進了你曾百般惦念的夢鄉，可是縱使我打着油紙傘，在古巷青石上走過一次，我也不會是那個丁香姑娘，至多，也只是，一朵開在荒涼山巔的野百合。

　　梅園的梅花的確如你所言，白梅勝雪，香郁久遠；紅梅若血，熱烈奔放。我沿着每一顆梅花樹走過，試圖找尋你曾留下的痕迹，每一片白，每一片紅，都留下了我的身影，卻找不到你曾作下的印記。飛檐閣宇，梅香清遠，繚繞着，舊傷複發的情緒。其實，我想聽到一聲呼喚，或者一雙手環繞過我的腰，嗔笑我為何遲來？

　　我不是前後不一毫無原則之人，你也不是那個軟弱頷首的江南男子，所以，一切的痴幻，都只能是煙波里的一場幻影，風微拂，亂無影。

　　離開之際，我還在猶豫要不要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哪怕只是一眼，然後心滿意足的轉身回我的北國，安度自己剩下的歲月。當門前摘菜的老嫗莫名地看着我時，我卻怕了，居然會怕見到你，害怕遇到你將會發生的事情。踩着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我轍身而回，消失在江南的古巷老街，也消失在你的夢裡。

　　一個朋友說，是你的，逃不掉；不是你的，抓不牢。你是我抓不住的江南美景，在稍縱即逝里，亦幻亦夢，最終消失在一場煙雨之後。而那次分別，是塞北與江南的訣別，沒有凄慘的曲子煊染，沒有飛花雨蝶的纏綿相送，只有一場雪花，迎着冬天驕縱的風傲然盛開，飛揚在半空，親熱地吻你的臉頰，你的眉眼，挽留你住下。可你卻是那場難以保鮮的璀璨煙花，燦爛盛開，落寞消失，空留我一心的空白。

　　有沒有風兒告訴你，我曾來過你的江南？從那條青石古巷走過，從梅園清絕冷傲的梅林走過，不為等你，不為重逢，只為履行自己的承諾。一場煙雨，一個春秋，我只是一個過客，從你的煙雨陌巷走過，寂靜無語，寧淡如你。

　　我曾來過，你的煙雨江南。那時正是兩岸桃花燦爛，依次盛開......

　　筆於：2013/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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