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愁縈繞走古道

　　因為小時候隨大人去山那邊的銅山村、余村走親戚，常爬那條嶺；因為在夏峰中學讀書時，要去附近的山裡打柴，常上那條嶺；因為從事的工作要去鄉村檢查，常翻越那條嶺。於是，多年以後，仍時常對那條嶺產生一種莫名的魂牽夢繞的思緒。經幾位老鄉相約，就有了重走了那條嶺的衝動。

　　那條嶺，就是從夏峰（鄉）銅山口（村）至銅山（鄉）余村的稱之為“上七下八”十五華里路的用石頭壘砌鋪就的山嶺步道，是清朝年間遂安縣九都的銅山、魯家田出山的必經之路，如今也算是時間久遠、飽經滄桑的古道了。

　　那條嶺叫“潘家嶺”（沒去考究，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個字）。曾經的歲月里，這條古道上有日夜兼程的行路人，有在道路兩旁梯田裡耕種、在山上砍柴燒炭、摘草拔筍的當地農人，可謂迎迓來往，是煞有人間煙氣的。

　　行走在古道上，有時聚神凝視，好像看到古道上布滿了重疊交錯的腳印，似乎感覺每塊石頭都默默地承載着沉重的歷史。

　　依古道順勢而上，許多熟悉而親切的畫面一一映入眼帘——

　　勃發挺立的春筍，趁沒有行人腳步踏壓，大膽地從古道上的石頭間隙中破土而出。這是怎樣的一種微縮型的震撼場面啊！

　　綠油油的野茶樹，在灌木叢中長得很茂盛，原來這段古道兩旁以前是茶葉園，如今已無人採摘，成了天然野生茶葉了。

　　山中的薔薇花，四處都有。今日薔薇花，明天金櫻子。金櫻子是一味中藥，以前村裡人採摘，供銷社收購，和採收金銀花一樣，是農民的一項收入來源。

　　烏皮樹的每一朵花，都像是姑娘穿的紅白色彩相映的長裙，很是清秀撩人。村裡人以前拔烏皮樹，煮后剝皮，颳去黑衣，白嫩嫩的皮晒乾后，拿到收購站去買了換錢。據說，這烏皮是造紙幣的原料。

　　沿路見到好幾叢野獼猴桃藤蔓，鵝黃色、淡白色的獼猴桃花朝我們燦爛地微笑，也不知花開花落之後結成的野獼猴桃果有沒有人去採摘。

　　有一株植物，花開得像是天上的星星，似曾相識，知道是一種中藥植物，可就是想不起叫什麼名，就叫她星星花吧。你看，她還閃着光芒呢。

　　眼前的那根竹梘已不知年事有多遠了，披掛了厚厚的青苔，但泉水長流不斷。正好感覺有點渴，就喝了一口竹梘水，感覺清涼甘冽。

　　到了嶺頂，卻未見昔日的客棧庭院。堅守下來的殘牆和古樹，佇立原地，銘記逝去的流年和滄桑的歲月。

　　……

　　沿途所見青峰翠秀、泉水清亮、野花競放、蜂蝶飛舞、蟲獸出沒……不由得使我從心底里湧起了一種對大自然那種渾然天成傑作的驚嘆！可是，一路走在古樸的石道上，看到古道荒蕪、茶樹成野、梯田遍茅的景象，心裡頭又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澀澀的酸楚，一種淡淡的鄉愁、一種異樣的情結渾身纏繞……

　　一直以來，古道上靜靜躺着的石頭，永遠仰望天空、山峰，永遠依伴草木、流水，永遠聆聽花吟、鳥唱、蟲鳴……但願接下去的日子裡，夢裡常有忘不了她的故鄉人的眷戀，偶爾也能享受那久違了的腳步的撫慰。

　　（文/蘭香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