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外公的一封信

　　尊敬的外公:

　　您好！

　　也許您也會覺得有些納悶，離得這般近怎麼會想到寫信。出於禮貌，有些事有些話是不能當面對您講的，我只好用文字來敘述我想說的話，這樣更容易表達我對您的敬意。

　　我自幼和外公相處，在眾多的外孫中我和您呆的時間是最長的，感情好那是不必說的。小的時候，性格怪癖的我時常惹您生氣，在讀初中的時候也變得越發不可收拾，我呢，會和您吵架唱反調，會和你賭氣不吃飯，在您斷了有線電視的同時我立刻會趁您不注意插上有線電，這就是我抗議您的表現，現在看來這些幼稚的行為都會成為我回憶童年少年時光的美事。感謝感恩之類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唯一的能為您做的就是祈禱您的牙能重新長起來，呵呵。

　　我們是出生在不同時代不同年代的人，思想觀價值觀難免會有些異同，很多時候在一件事上我覺得可行，但是您會覺得不妥，甚至會認為是不對的。所以導致我們沒有辦法溝通，這也是我寫信的原因之一。在我看來，您是歷經生活滄桑的過來人，您的有些話是可以值得後人深思或借鑒。但是您不要覺得您所說的每一句話或是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正確的，人是需要與時俱進的，在我看來一些農村習俗是可以進行商量的，沒有必要完全按照習俗來例行。

　　一個年輕人的未來是不可預知無可限量的，任何人都無法妄加去預測他的未來，決定他是否有好的前程，也就是您時常所說的“出息”二字。雖然有些事可以從細節看出一些人的習性，但這不是全部。我既可以把您比作是占卜未來的算命家，也可以說您這是以貌取人。

　　這些天，兩個表哥也回來了，也就是您的孫子，對於時常能見上面的外孫而言多年不見的孫子回家自然您要表現的特別高興，這無從可說。但是當您年齡相差不大的外孫和孫子同時出現時，您又表現的異常不同，我不禁要問：“若是外孫和孫子同時掉進水裡，在危急關頭您只有一個救生圈，您會選擇把救生圈扔向誰？”答案自然沒有什麼懸念可言，先救孫子是必須的，人之常情。同樣的問題問我的爺爺，我想答案也會是一樣的。這個不成問題的問題拿出來問似乎您會覺得有點可笑，孫子再怎麼樣外孫畢竟是別人家的人。我不管其他的人是怎樣去對待這種事，在我看來，外公一向是公平公正，無私藏心的人。

　　那天，我和表哥貌似多喝了一點，或許是因為不勝酒力的原因，在回來的路上吐了。回至家中，躺下便睡了。第二天，您當著大夥人說，“這麼大人了，也不知道洗臉洗腳就直接上床睡覺，還吐了滿地都是弄髒了被子什麼的，”我當時就非常憤怒，您憑什麼這麼要求我呢，您要求一個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人去洗臉洗腳就如同要求您種的土豆長出西瓜一樣，除非您抬着我去洗了，大凡那個人喝醉了不是和我一樣，除非他沒喝醉。當然什麼事都不是空穴來風，總有它的原因，我的確吐了，但是再回來的路上就吐光了，並沒有弄髒被子地板。還有，當晚喝了酒直接上床睡覺的人不只是我一個人。

　　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說，或許您會覺得我小肚雞腸，愛吃醋，但是我不會這麼認為，相反我會覺得你選擇批評我是因為我們感情好，關係深厚。說這些其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我只是想說，很多時候事情沒有必要做的那麼明顯以致於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對於一個二十多歲的正在上大學的年輕人而言，他不再是小孩了，話要把握適中商量着說，不要隨隨便便脫口而出傷了人心還當作沒發生一樣。“說者有心，聽者無心，”這個道理我想您應該很明白。

　　至於您反對我去舅舅老丈人家，這件事我是這麼看的。首先，我不是很想去，兩個原因，一：之前舅就已經帶我去過了，那地方就這麼大，能去的都去過了；二：兩家的家庭複雜關係談不上非常清楚，但是也知道了一點兒。我答應去是因為兩個表哥再三建議，我也不好推辭，他們不忍心就讓我一個人在家，帶着我去玩玩兒是理所當然的事。其次，令我始料未及的是您當時反對我去您親家持否定態度的看法，這同時也讓我更深一層地了解了我的外公。雖然平時您對我好，但是有些話還是要就事論事，擺事實，講道理。快要開車走的時候，您聽說我要去，當場您就沒有控制好您的情緒，當著大家的面凶神惡煞的指責我。我表示強烈抗議，但是我又沉住氣，我沒有必要去和您據理力爭，因為在這件事上，從一開始您就是錯的。看似下午尷尬的人是我，其實我心裡很清楚舅母心裡比我還要難受，但是她又不得不裝出一副很淡定的樣子，您的這一舉動無疑不激起了兩家雪藏多年的家庭矛盾和個人恩怨。你們兩家曾經有過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生死架，從開始到現在，十多年過去了，兩家的家庭恩怨和個人矛盾也慢慢地變得平息，卻從來沒淡化，就像廣闊平靜的大海會因為突如其來的海嘯變得波濤洶湧。兩家人從來都沒有真正去敞開心扉地去寬容對方，曾經老死不相往來的毒誓紮根在你們內心深處，永遠忘不掉也抹不去。正因為如此，您才堅持否決我去，您才變現的異常激動。您當時找了各種反對我去的理由，您說去人家家裡吃飯要送禮什麼的，我想這些都是您掩蓋您真實想法的推脫之辭，表面上，您是怕送出去錢收不回來，事實上，人家根本就不會收即使我送了。從這一點看來的話，您又表現的格外小氣。您當著大夥的面，這邊又說要去的話送禮包紅包，這邊又堅決反對我去，您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此地無有三百兩嗎？您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我給您面子不想去揭您的短讓您難堪。如果您當時讓我去了，我想我是伴着兩個身份去的，一個是大舅的外甥，另一個是您的外孫，前者沒有人會覺得有什麼，但後者卻意義非凡，親家擺生日宴席，您可以允許自己的外孫去祝壽，在他人看來您這是“海納百川”，不計較太多個人恩怨。最後我想說，人的一生就那麼短暫的幾十年，有多少計較，就有多少痛苦；有多少寬容，就有多少歡樂；痛苦與歡樂都是心靈的折射，像鏡子裡面有什麼，取決於鏡子裡面有什麼，決定於鏡子面前的事物。心裡放不下，自然成了負擔，負擔越多，人生就越不快樂。對於老人而言更是如此。計較的心如同口袋，寬容的心猶如漏斗。

　　我前面雖然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常言道，“忠言逆耳，”您的兒子女兒兒媳女婿沒有人敢指出您的錯誤但是我可以，因為我是您的大外孫，我就是直言不諱，希望您能原諒我的不禮貌。

　　在那個動亂的連最基本的溫飽都難以解決的社會裡，您靠着勤勞的雙手成功的養育了七個兒女，我想您在當時候是扛着多重的負擔，頂着多大的壓力，上有七八十歲的老母親，下有成群的兒女，而且還要供自己的弟弟念學。您是成功的，更是偉大的。這種成功沒有必要是驚天動地的偉業，這種偉大無需要為國家做出如何的卓越貢獻，它們只來源於平凡。俗話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是背着一個愛啰嗦的女人，”那個愛啰嗦的女人就是我的外婆，您的一半成功都需要歸功於我勞苦功高的外婆，作為一個平凡的女人，她同樣是偉大的。

　　相傳，當年外公要娶外婆的時候，外婆堅決不嫁來着，最後還不是從了我外公了，這隻能說明我外公的個人魅力大。現在看來我外公乃“高富帥”是也，其高的是智商，富的是閱歷，帥的是作為；外婆也是當年的“白富美”，白的是皮膚，富的是品德，美的是心靈， 你們結為琴瑟之好，真真是極好的。

　　話又說回來，在家的這些天，幾乎每天都要聽到您和外婆拌嘴，也許這也成為你們一種生活習慣。你們每次吵完之後，立馬就和好了，這也是讓我非常欣慰的。但是我聽說吵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兩個人各自生活，兩個人各住一棟房子，兩棟房子離得很近，每天早上各自起床買菜，低頭不見抬頭見，你們一把年紀了，還和年輕人一樣鬧分居，這樣不科學不和諧。其實有些事外公您完全沒有必要拿出來講，您不拿出來講就不會發生吵架拌嘴這樣的事，比如說，每次吃飯的時候，您不是抱怨這個菜放少了鹽就是埋怨那個菜忘了放大蒜，您不是今天說飯煮的不好吃放少了水，就是明天說吃飯的婉洗得不幹凈 ，諸如此類的事很多，這裡就不一一細數。外婆時常和我說沒法和這個糟老頭子過了，等到哪天各過各的。每次我想替您說好話我都無從說起，在我看來，您就是雞蛋裡挑骨頭，成天吃個飯都不消停非要有個什麼您才能吃的下飯，雞毛蒜皮不成事的小事您也喜歡拿出來講，您這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外婆的痛苦上，您這是在虐她，誰都無法受得了您這種怪異的性格，如果是我，我早就崩潰了。還有，不要一碰到突發的需要追究責任的事情，就把自己推卸的一乾二淨，把事情的責任都推向外婆。比如說，前些天咱家走丟了一隻雞，您沒查出事實真相就一口咬定是被人偷了，這還不行，非要說是前些天去人家家裡喝酒外婆疏忽沒看好雞（外婆再三解釋今早放出去的時候就見了，不可能是前些天沒了的，可您就是不相信人家說的），我說這雞的腿是長在自個身上，她去了哪誰能左右得了呢。再說，還有人為因素，人家什麼時候想偷你家的雞，您能預測得了嗎？您還是一意孤行的堅持您認為的，外婆說你自私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總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後來呢，那隻雞在鄰居幫助下找到了，雖然死了，但是不是被人偷了；雞雖然不完整，但是可以斷定不是前些天死得，您之前推測的認為的都錯了。事後，您無話可說，也不知道向外婆說聲抱歉，這件事就過去了。很多時候是外婆在遷就着您，您不要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從醫學的角度來說，人一旦與人吵架血壓會在短時間內急劇升高，更何況外婆是有高血壓的。我不能要求您，但是我可以建議您少說些無用的引起爭吵的事。外婆和您攜手走過四十多個春秋，幾乎每天都吵一次架，我敢斷言，外婆的高血壓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吵架的原因。也許您會問，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沒有。每個人的身體素質不一樣，自然引發的疾病也就不一樣，您需要相信這點。說了這麼多您覺得自己難道就不需要反思嗎 外婆老了，眼睛不好使，記憶力在下降，沒必要事事都讓她做到十全十美，您真的需要用心去關心愛護她，我看到舅買了一大盒的葯，幾乎每天外婆都要吃哪些降血壓的葯，真的很心疼。

　　我真心希望您能和外婆能過好當下的生活，快快樂樂地度過美好的一天，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幸福長久！我愛你們！

　　此敬

　　敬禮!

　　您的外孫：川一

　　2013年2月12日

　　【本文於2013年2月12日首發於本人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