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開記憶的塵土

　　??前幾天，為配合“寶鋼日報”副刊出“六一”專版，我接受了張記者的採訪。被採訪儘管不是第一次，但當我埋身藤椅，回憶兒時的時光，心底還是泛起層層的漣漪，往事，如排山倒海般的潮水，洶湧而來。

　　??記憶這東西真的很怪，平常被厚厚的塵埃覆蓋著，在俗世勞作奔忙，日出日落倒也無妨自己，順境而笑，逆境而憂。一旦打開記憶的閘門，一時的沉默過後，儘是酸楚朦朧心田，眼裡的淚，化作片片虛汗，滲出額頭，涼透背心，腳底竟然有了抽搐的顫抖：我的童年，咋就有這麼許多的凄苦與磨難？

　　??小時候，7、8里地遠的學校之路，是靠自己一路小跑，背晨曦，掛草籃，朝踏霜露，遇雨泥濘，披雪衣，滑冰面，懷揣母親的布底鞋，心掛家裡的長毛兔，赤腳涌書而行的。那時讀書，哪有現在的書香？我的書本，倚仗在兔毛里，一縷兔毛一頁書啊。我的作業簿里，至今都夾雜有煤油燈爆開濺出的煙灰，和母親納鞋底“哧哧”的抽線聲，偶爾還儘是揭不開鍋的粥湯味。往事不堪回首，坐在記者的面前，推開記憶這扇窗，對比現在的日子，吹來的，不是滿心喜悅的風，只有苦澀的痛，瞬間，有從心底滲出的膽汁，似汗水一般，一粒一粒竄出腦門，用手一抹，一手心。記者不解我的激動神色，凝望着我，目光里滿是疑惑：天好像不是很熱啊？是的，天不熱，我的心，被往事烤焦了。

　　??少時求學的苦，我其實在當時，倒也並不覺得，一是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二是周圍家家都是如此，只要有書可讀，生活的艱難又算得了什麼？當然，令我迫切求知的慾望，離不開老師站在黑板前、講台上那殷切目光的吸引。我兒時的老師，在我是記憶深處，更有烙印一般雕刻。山雨欲來，烏雲蔽日，陰暗的教室，黑板在滴水，粉筆在打滑，是老師左手掌起一盞“美莩”燈，用抹布，不時擦出一方“白斑”，右手“唰唰”板書，一字一句領讀朗涌。我們跟讀聲聲，聲音衝出黑暗的教室，刺破了雨簾，雷公聽見，頓時黯然失聲，即使有撒野的滾雷，不服輸似的在擊打屋頂上的瓦片，那也當是給我們的掌聲。老師從容教誨的身影，象一尊雕塑，從此印上了記憶的日誌，一點塵土也不染，是那樣的清晰。

　　??記憶像本厚厚的書，翻開它，五味俱有。三十多年時世變遷，生活早已今非昔比，偶爾沉浸在往事里，對照現在的日子，只有2個字灌滿胸襟——珍惜！珍惜生命，善待生活，少點牢騷，多點感恩，這世界，多我一個，就多一份色彩。

　　本散文作者：可笑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