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界之美在神韻

　　“黃山歸來不看岳”,陳毅元帥講得還真是那麼回事。自從1980年夏登覽了黃山，我對名山勝岳的新奇感確實鈍化了許多。哪想2003年金秋，到了張家界，面對黃石寨、天子山雄奇的峽谷峰林，我的心靈象早春二月開凍了的大河，頓起波瀾、激動開來——張家界聳立的峰林透出的異樣神韻，是那麼動人心魄。 同樣是挺拔，黃山、桂林陽朔、雲南石林是秀麗，是溫柔，是婀娜多姿女性的美；而張家界那一矗矗獨立峭拔而又層層疊疊，看似殘破卻盡顯崢嶸的峰岩，衝擊我視覺的是剛勁、是蒼涼，震撼我心魄的是頂天立地男子漢的美！

　　2003年10月20日清晨，天朗氣清，蔚藍的天空一掃頭天傍晚我們抵達張家界國家森林公園時的菲菲秋雨。天公作美，我們愈加興緻勃勃。晨曦中，一行人迫不及待登上張家界群峰的至高處——黃獅寨。當地人有“不登黃獅寨，枉到張家界”的說法。黃獅寨因山勢像一頭雄獅而得名。頂部是無數懸崖峭壁托起的一塊台地，平坦，面積２００多畝。登上黃獅寨，奇峰險壑，盡收眼底。這塊台地四周散布“摘星台”、“點將台”“六奇閣”等十多個觀景處。其中的“兔兒望月”海拔1264點5米，是黃獅寨、也是張家界海拔最高處。

　　朝陽璀燦，登上高四層、1991年9月建成的“六奇閣”頂，放眼四望，峽谷中一排排、一簇簇岩林奇峰盡收眼底，氣勢磅礴，有如晴天霹靂，又似奔騰烈馬項上陡立的鬃毛。大大小小的峰岩，幾乎都是異峰突兀、拔地而起；座座線條勁直，層層疊疊、而四周似刀劈斧砍一般，連猿猴都難以攀登。有幾座稜角分明的奇峰，惟妙惟肖地顯現出魯迅、聞一多、高爾基斯大林冷峻的面孔。

　　第二天依然秋高氣爽。登上天子山俯視“西海”，我如同面對着一座巨大的古代兵器庫，參差不齊的刀、槍、劍、戟等十八般兵器林立叢集。頭腦中不由地浮現出“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意境，耳畔似乎響起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古老的歌聲。在天子山更令我驚奇的是，屈原的形象居然也出現在峰林中。在“屈子行吟”這個景點，遊人可以看到：一座削瘦的峰岩，峨冠博帶，清瘦如人形；長長的青杉在風中抖動，他反背雙手，似行吟澤畔，似引吭高歌；好一副憂國憂民的神態。

　　靜止的山川萬物不僅有形，而且也有各自的神韻。不同的峰巒，自有其不同的神采。可以說，剛勁崢嶸盡顯陽剛之氣，是張家界峰岩最顯著特點；而典型，當屬金鞭岩。該岩突兀，從金鞭溪旁的峰腳到頂巔，高達350米，象斧砍刀劈似的高聳矗立、四方稜角分明，有如一支怒舉的金鞭，直指雲霄。張家界聳立的千峰萬壑，是時間老人無形的巨手在空間——湘西北這兒給自己、也是給世間所有生靈雕塑出的不屈不撓的魂魄；張家界聳立的千峰萬壑，是外力衝擊、自體部分流失后堅持自立的精靈，是歷經風霜雷電、無數次磨難仍堅持的信念追求。

　　漫步該岩下金鞭溪畔的八方遊客，瞻仰兩邊遒勁的峰林，飽覽張家界峰岩之美的同時，沉重、蒼涼的感覺，空靈、悠遠的意境，怎能不在心底交錯？無論文化素養社會閱歷，怎能不或深或淺品味起天道、地道、人之道？怎能不思索世上罕見的這片峰林陽剛之美的內涵？

　　張家界的峰巒，在不同的人眼中，也可能產生不同的體驗或印象。年逾不惑的我，到了張家界，乍一看，那種支離破碎而又峭拔的峰岩，腦海中不由地浮顯出魯迅、聞一多冷峻的面孔身姿。細細體味，張家界支離破碎的的山，就美在屹立，美在堅持！是屹立、是堅持造就了湘西北這片山林的美不勝收！

　　美在屹立，美在堅持；而屹立和堅持產生着獨有的、震懾人心的美。張家界峰林之美，是如此，古往今來仁人志士之英名之人格美，何嘗又不是來源於堅持？方誌敏面對反動派的屠刀，堅持崇高信念，願“捨棄一切，但是不能捨棄黨，捨棄階級，捨棄革命。”邱少雲寧願被烈火燒成焦炭，也堅守在潛伏地；蘇武、夏完淳、譚嗣同、瞿秋白、張志新等能做到“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即使面對刀山火海，也堅持着自己為國為民的信念。朱自清寧可貧病而死，也不領取美軍救濟麵粉。面對特務的槍口，聞一多昂首講演：“我們不怕死，我們有犧牲的精神！我們隨時象李（公僕）先生一樣，前腳跨出大門，後腳就不準備再跨進大門！其話語擲地有聲，其人格、其精神永垂青史。人生是短暫的，但一個人只要堅持一種崇高的信念、堅持一種崇高的理想，其精神就是聳立的豐碑。就能聳立在人間，與天地同在，與日月同輝。

　　同一座山，在不同的人眼中，也可能產生不同的體驗或印象。年逾不惑的我，到了張家界，印象最深的就是；張家界峰岩之美，就美在堅持！美在堅持自立自尊，美在不屈不撓，是堅持造就了這片峰岩美不勝收。

　　布滿錚錚脊樑似峰岩的張家界，峰巒中的“魯迅”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