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寨櫻桃紅滿枝

　　每年的穀雨節令前後，就是小寨櫻桃鮮果上市的季節。小寨櫻桃個大紅潤、光彩照人，而且肉質嬌嫩、酸甜可口，在遠近百里都富有盛名。我不愛吃水果，也不愛吃櫻桃，但卻深愛着櫻桃成熟季節那葉綠果紅、村明景秀的景緻，因而我寫過一首題為《小寨櫻桃》的詩：“三月櫻桃著紅衣，粒大果滿綴枝密。甜酸味美潤肝肺，香醇汁厚沁心脾。隔岸農舍聞雞犬，掩面村姑攀圍籬。十里薰風沐不醉，沾唇秀色染玉肌。”這就是我印象中的小寨櫻桃，抑或是櫻桃成熟季節小寨河畔那醉人的物候。此時此刻我徜徉在小寨河畔，並非是為了大享朵頤，而是盡享這迷人的詩情畫意，我有我自己另眼看世界的那一番別出心裁。

　　櫻桃也稱含桃，傳言是櫻的一個變種。櫻指的就是櫻花樹，在東洋扶桑，櫻花是一國的國花，具有着不同凡響的身價。其實櫻花除了花朵鮮艷可供閑人賞玩外，就僅剩櫻樹堅硬緻密的材質可以做結實用具了。不過櫻花有一種犧牲的燦爛，那就是從不在枝頭凋零，即便零落塵泥，依舊保持着盛開時的鮮艷，小日本帝國以此來作為武士道精神的一種象徵，是不是把美麗的花朵牽強成了荼毒精神世界的鴉片？而在泱泱大國就不一樣了，人們想到的首要問題是如何裹腹、如何生存，因此更加註重對可以結出鮮艷果實那一個變種的重視與培養，所以櫻桃這種保鮮節令尤其短暫的果品得以在華夏大地大行其道，是有本土獨特的文化根源的。國人也不是不去往精神世界上作聯想，飽暖思淫慾的時候，就想起了“櫻桃小口”，因此我領會“含桃”這個名諱其實有“柳葉眉，筆管腰，櫻桃小口一點點”的意味，這樣的名稱低俗得有一層隱隱作穢，我感謝先民們取了櫻的本意，還是將“雨飛新綠嫩，風動野花香。赤玉妝盈村，紅珠摘滿筐”的美妙留存在我輕淺的記憶里，供我時時回想和品評。

　　人們常說“櫻桃好吃樹難栽”，我問過當地的果農，他們說栽植櫻桃其實不難，只要開春時從老樹枝椏靠近根部的地方連同老枝劈下一段，掰成人們俗稱的“馬蹄”，埋在土裡很快就成活了，而且成活率一般都很高。櫻桃好吃關鍵是很難等待，一株苗從成活到掛果大多要5至8年時間甚至更長，不僅“性急吃不了熱豆腐”，性子急的人更等不到好櫻桃。櫻桃自古就被稱作“美容果”，醫書上記載能“滋潤皮膚”，且有“令人好顏色，美態”之功效，甚至現代醫著認為可以防癌，這就難怪其身價何以會在短短几年時間內火爆至極了。不過也有人用櫻桃滿枝來傷感時光的流逝，誠如“紅了櫻桃，綠了芭蕉，春色去也”，騷人墨客們的附會往往隨心所欲，有着極度的不可靠性，因此每當人們站在易栽難等的櫻桃樹前，我就希望千萬不要風卷殘葉般地饕餮，留幾個粲然枝頭的美麗影像給我看看。

　　小寨的櫻桃其實早在許多年以前就遠近馳名了，那時的自然種植數量不多，產量也十分有限，果農得到的實惠尚不足以引出更大的培植熱情。近年來，櫻桃成了小寨農民經濟收入的一項重要產業，種植櫻桃的人戶多了，有的人家更是騰出大片大片的土地來種植櫻桃林，當地人漸漸懂得把物產資源變成了經濟優勢，於是綠樹果紅的櫻桃在小寨河畔漸自多了起來，由成林到成片，甚至連成了十里“櫻桃長廊”。小寨櫻桃得益於這塊土地得天獨厚的地理和氣候條件，充足的日照和厚實的褐土催生了這些果中的佳品，成熟的櫻桃高掛枝頭，一簇簇、一串串，晶瑩剔透，酷似瑪瑙。由於櫻桃在百果之中最先成熟，素有“天下鮮果第一枝”的美譽，古人寫詩稱讚道：“如珠未穿孔，似火不燒人。”在果樹林中嘗鮮遊玩，都能十分盡興，因此魯甸要將櫻桃品牌同歷史文化聯起姻來，開創“櫻桃文化旅遊節”，其實有着厚重的歷史根源與民族情結。

　　櫻桃成熟只有20來天的節令，可算得上是每年匆匆閃過的一個美妙精靈，然而它卻掛往了很多人的心。每到櫻桃鮮果上市時，許多遠在他鄉的食客就會想方設法託人到小寨捎櫻桃，然後小寨櫻桃便以各種各樣的包裝出現在大小車輛之上，像一條斬不斷的火龍，漸漸地將軀體漫延至四面八方，直到消逝在人們的心裡。我則經常在櫻桃渾圓綴枝的地方倘佯和懷想，認為那些紅彤彤、亮閃閃的櫻桃自有它的另一層意味，它或許召示着一種曾經美好的存在，並且是要將最真摯、最純樸的厚愛，毫無保留地獻給用心守護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