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平《工作十年》

　　工 作 十 年

　　我的出身頗為寒微，當然在我們那個偏僻的山村裡來說家境算作是中上了，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我是農民家庭出身，由於在中國這個農業大國里，有不少一部分人對於農民兄弟是不屑一顧的，一些城裡人對於鄉下人和農民弟子會用一種鄙視的眼光來看的，這是我自小到大以至參加工作十多年來有過的切身感受。尤其讓人頗為氣憤的是有些地方官員說起來把人民群眾捧為衣食父母，然而在實際工作中卻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官”相，進農家屋坐農家炕頭嫌臟，吃農家飯嫌不衛生，在農家喝杯清茶嫌不幹凈，和農民朋友握手總是顯得那麼不自然…… 這種官員，並不是我憑主觀想象編造出來的，很早以前在我們老家我就親自遭遇過，雖然時過境遷已成往事，但在我的記憶里總是揮之不去，以至到今天還沒有忘卻。

　　我之所以對農民兄弟懷有一種深厚的感情，這是因為中國的農民的確樸實、善良，他們的要求向來很低，我就是農村出身的，是地地道道的農家子弟，我從小就目睹了農村老百姓所經歷過的各種酸甜苦辣和生活磨難，人們說窮人的孩子早懂事，我的家中雖然不是太窮，對“懂事”的含義也領會得算不上是那麼深刻，但我卻常常以一顆平常之心靜看現代社會人情關係之冷暖。我這個人生來性格耿直，不愛拐彎抹角那一套，為此，我最討厭像哈巴狗一般活着的那一類人，說句良心話，我寧肯同情憐憫那些在街頭乞討的弱勢群體，也絕不喜歡那些如同藤蔓纏樹而依附權勢的人。

　　中專畢業那年，我剛剛二十齣頭，說實話，當時我的工作能力極差，當然當時鄉鎮機關的那幫子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作為一名中專畢業生，當時還是可以的。雖然起初由文秘工作入手，但筆頭的那點功夫幼嫩的很，字體登不上大雅之堂是一方面，寫材料語句不精練又成為讓人苦惱的一件事。如今打開當初由我起草的文件材料的存檔件，給人的第一感覺是字跡凌亂，比較有可塑性的是我這個人閑下來時總愛看書，不管啥時候，一旦有空我就徜徉在書卷墨味之中，一個人常常如同春蠶吞食桑葉般沉浸在作家筆下那種或晦澀、或優美、或激昂、或消沉、或贊詠、或褒貶的字裡行間所表達的情感意境當中。記得小時候春節過罷每年都去姑姑家拜年，當時小姑家裡有不少小人書，我去時總是如饑似渴地翻看着，多年以後姑父還常常提起這事。

　　我參加工作的那一年正是國家實施“九五”計劃的頭一年，當時被分配到碌曲縣城的一個鄉政府從事文書工作兼統計員，時任鄉長是西北師大數學系畢業后從事過多年教育工作的人，在當時的科級幹部群體里，他的學識和工作能力可以說是屈指可數的，就是如今他在縣直機關履任新職，他那敏捷的思維和出色的語言表達能力以及善於學習的良好習慣仍然對我有着一種深深的啟迪。現在偶遇一起，我還常常提及自己當初參加工作時鬧得一些洋相，也打心裡感激與他共事期間他曾經以教師的那種職業秉性真誠教誨我們年輕人成長進步，在文字寫作和簡單統計報表製作以及為人處事方面知無不言、毫不保留、真心提攜我們進步的那段難忘經歷和美好時光，他說當初在那個鄉政府我們一幫年輕人當中，那些整天得過且過的人現在已被現實所證明沒有了進步的可能，而你們極少數尤其是當初剛剛走出校門的年輕人由於可塑性強，加上個人不放任自流，自我約束性強，各方面都有了很大的進步，他作為當時給我們任過職的兄長加領導，他真心為我們的進步感到由衷的高興。

　　說句實在話，在當今這個物慾橫流，讓人有時感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的社會中，大多數人的思想觀念呈現出了多元化的趨向，有些人喜歡搞些“小動作”往上爬，有些人由於個人缺乏主見而隨波逐流，有些人雖然自己能力有限但出於虛榮總喜歡攀附權貴來抬高自己，有些人趨炎附勢見利忘義不要臉面…… 凡此種種，讓我們這些性格豪爽耿直之輩常常所不齒，在那些人眼裡，我們只是拿起筆頭會寫個文秘材料和小文章的“窮酸”文人，一些說實話、辦實事的優秀品質在我們看來是很高貴的東西卻被他們不屑一顧。我們憑着自己的勤奮、努力、汗水所獲得的一點小小榮譽，在那些人看來只是“上級”對我們清苦勞動的一點“施捨”，對於這些自己幹不了大事，卻又不喜歡別人干小事的人我很是討厭。我在工作上雖然未取得多少成績，但我有一沓沓各級黨委政機關、作協文聯頒發的榮譽證書，在我看來，這些含金量雖然不是很高的“本本”，卻是我豐裕的精神食量，讓人在付出辛勤汗水的同時內心也充滿了一種踏實感。有些知己和好友常常給我冠以“文人”或“筆杆子”的戲稱，我根本不敢擔當，把我寫了幾篇水準平平的論文和並不精美的散文而給我這種高雅的稱呼，我認為名不副實，也不應該。雖然作為基層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我和許多搞創作的作家一樣有着的理想追求和人生夢想，那就是在禿筆之下寫下幾篇傳世扛鼎之美文，但這種一廂情願的想法恐怕在我這種“靈感”不強的人身上難以實現。只是我這個人有時候對文學的寫作有一種好高騖遠的渴望和追求，就像一個剛剛參加體育賽事的運動員總嚮往着獲得一枚奧運會金牌一樣。當然，這些只是我在工作之餘生髮出的一點“非份”之想，說白了，我的文學寫作，只是一種陶冶情操、愉悅性情的、提煉筆桿的“業餘”愛好，如果努力后出點成績當然是好事，但一味想讓這種兼搞的“副業”成為一種主導工作和生活的“正事”，那就和痴人說夢沒啥兩樣。( ： )

　　這一輩子，不管時代如何進步，世俗怎樣變異，我對生活始終充滿了激情和自信，在這種激情的力量和自信的精神鼓舞下，我會一如既往地認認真真工作，兢兢業業做事，踏踏實實寫作你，樂樂觀觀生活，坦坦蕩蕩做人！

　　2007年4月20日子夜1時於碌曲縣原人大機關院內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