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

　　歸途

　　離家時已是二月末，回家卻已然到了七月初，中間的四個月，你一直漂泊在外，尋覓着自己的夢想，用單一而迷濛的畫筆在五尺長卷上，洋洋洒洒的寫下兩個拙字——思歸。 只是為了不算多長的時間裡，還有一個執念可以在夢想失落的同時，還需要你自己去堅信。

　　你想，歲月是一把殺豬刀，無情的割開了每一個人的皮膚，直到滲出血的珠子，在眼前晃悠，暈血的癥狀還沒來臨。你才知道，歲月不僅是一把殺豬刀，也是一把索命鎖。它把虛妄的一切看似輕描淡寫地解構在你的身上，又用無比綿純的嗓音天籟般架在你的脖子上，讓你無法呼吸，無法喊出疼痛。

　　這都不算什麼，就像走了的歲月，揮一揮手，還可以重來，因為還有記憶可以循跡。但是一部冗長的電影，起始與終末總是千篇一律的相似，只有不到十幾分鐘的高潮還會此起彼伏，還會有點噱頭。你所經歷的過程未必如此，卻也相差無幾。

　　正如沒有經歷過旖旎的生活，又如何能明白而今的複雜。你所過的一百來天的日子裡，算不上有多精彩，至多算是差強人意，勉強可以稱作日子。縱然，你始終相信有夢的孩子，總會有一片寬廣的天地等着你的到來。然而，生活繼續，殘酷也在繼續，總有一些說不清的困難等着你去應對。你說，這都是渺小的，對於宇宙的宏大，它不過是滄海一粟。

　　是的，你有無數的夢構成一個長廊都展示不完的畫卷，你用這一百來天的歲月，字字珠璣的寫下太多深沉而又無病呻吟的空乏之作，就像那長廊里一卷卷看不懂的畫卷，一個人物，一件事情，一個場景，空洞無物，乏善可陳。但是，你始終堅信，只要用心畫下的作品，總歸有人來尋覓，來爭搶。你相信時間，相信一個等待。

　　然後，你學會了等待，學會了細數生活里，每一個美好之好。輕輕的，什麼也不說，推開桌子，讓自轉的椅子，帶着你旋轉在不算多大的地方。你想象天空，想象老鷹在空中翱翔的樣子，你覺得自己就是那隻桀驁不馴，不服天更不服地的老鷹。你覺得比天更寬廣的是你心中的天地。當你回憶一切關於你的記憶時，記憶還沒有鋪展，打濕的眼眸早已止不住的落下了不少眼淚。

　　你不是矯情的人，面對矯情，下意思總會聯想到賤人這個詞彙。其實很多時候，你覺得自己才是賤人，只有賤人才會在矯情的時候還會想到流連忘返的往事。

　　上一次去快餐店吃分手飯是六個月前。

　　那次，你打趣的跟老闆娘說，下次回來的時候一定要免費請我們吃一頓才是，就算沒有免費，至少也要很多菜才對。不然就對不起我們每天都去你這的光顧。記得當時的老闆娘一點不含糊地滿口答應，連說幾聲好的、好的。到了開學的那次，誰也不記得了這件事，更不會為了這個玩笑而去付諸行動。

　　於是，這一切在你一個人去蘭州拉麵館吃晚飯的時候，突然像一串亂碼似的，跑進了你的大腦。你吃着茄子蓋澆飯，一勺一勺地往嘴裡送，在口中卻食之無味，滿滿的不舍已經取締了食物的美味，一下子讓你不知所措。你想，多年來的分手離別，要到什麼時候才算是一個頭兒；你想，以你的性格，任何一次說好的分手，到最後都會演變成一場無足輕重的離開，就像你送學長的那次，忍住的眼淚還是不聽使喚的落了下來；你想，你在寫這些文字時，到底是懷着什麼樣的情緒，用怎麼樣的態度，在一次次的挑戰自己的情緒底線，看着你的淚不值價錢的落了下來。

　　所以，不能挑撥的，永遠都是那些一碰就碎的東西，細數下來，包括回憶以及回憶的人。

　　你在這一百多天里，習慣了很多不能習慣的東西——愛情，友情，親情。是的，這樣倒轉的順序，如同心裡錯中複雜，五味雜存的情感，一下子被人掀開了棉被，一下子就把赤裸裸的東西展現在了別人的眼前，談不上羞澀，更別提臉紅這些不能入目的詞彙。

　　你說愛情是一劑毒藥，如果不想早點死去，就不要輕而易舉地去服用。因為不怕死，不代表你能忍受死時，那扭曲變形的臉龐，在鏡子里一點點地呈現在眼裡。又因為某人的離去時，那地老天荒，海枯死爛的誓言，可以輕易許諾，同樣也可以輕易破壞。在你的認知里，諾言其實是一個高貴的冰山美人，不是一味的獻媚、逢迎就可以把玩在手裡。所以等到諾言可以把玩手裡的時候，諾言其實不是諾言，它就像小孩子玩過家家一般，隨意的指派、指定、指玩，只要你願意。

　　就這樣，愛情是天平上無重的高尚，不能任由游碼標尺去裁定，去刻度。似乎在花樣的年華里，遇到一個對的人，對於你來說，也就是宛若夜晚靜謐的星空下，那一顆急速滑過的流星讓你手忙腳亂地還沒有許下一直想要達到的夢想。是的，你的夢想就是，在對的時間可以遇到一個對的人。這樣，再多的離愁別緒都可以隨意的游弋在人生的淺灘上，不至於一下子就被生活的殘酷，剝奪了天真爛漫的童真。所以遇到心愛的人，成了生活里又一個蹤跡不可尋的目標。而在在億為單位的旅途中，大概牽手自己的另一位，將會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值得用自己花更多的時間去付出、等待、收穫。只因她值得。

　　說道友情，你覺得再多的華麗色彩，終有蒼白的一面。彷如你鍾愛的白色，經過了時間的侵襲，泛黃是它最後的歸宿。縱然有很多漂白劑等的試劑，也無礙他它最後的變色。看到在《80后》里那個舅媽告訴沈星辰說，這世間根本沒有白色，所有的白色的東西，最後都會變黃。 你篤定的堅信了。你對線下線上的友情也是如此定義。儘管沒有誰能一路陪你走到最後，看着身邊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你除了擦乾眼淚，抬頭挺胸，又一次去迎接下一波人，你別無選擇。

　　看着朋友一個個告別在你的舞台上，迸發了最後的能量，試圖留下更多的記憶。你什麼也沒說，拉着他們的手，無聲勝有聲似的默默在心裡，一句又一句的默念着心裡反覆揣摩、斟酌很長時間的豪言壯語。但沒有出口的話，又算得上哪門子的豪言壯語呢？

　　你覺得對於這些朋友，心上的傷口一點點地被弄大弄深，弄得你體無完膚。可你很享受疼痛的感覺，享受心裏面止不住的深情與眷戀，一如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往事。因為你知道友情是一個銀河計算機般的超級大容量，一字一句豈能草草了事的把很多人放下呢！可你也知道，人生才過了二十年，還有好幾個二十幾年還在不遠處等你。而你面對這些，不是沒有想過停下來，靜靜得整理下他們的模樣，一筆一劃的把他們臨摹下來；只是前行的目標像那高掛的太陽，散發著足夠的熱量，吸引着你不斷加快自己的步伐，馬不停蹄的踏上未來的道路上。

　　但是，還有很多東西，如那一圈圈碧波蕩漾的漣漪似的，等着你去述說。此時，你一轉身，便可以很輕鬆的解決。你沒有，你不敢，你像膽小的人，不敢如此。

　　親情的擁抱不管在什麼場合都是溫暖的。

　　你根本不需要多去思考，尋覓不熟悉的氣息，他們的味道就跟家常小菜一樣，耐口好吃；你根本不需要用語言去描繪，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在你身邊的人，唯獨對於你的爺爺卻帶有很多歉意；你根本不能用短短的二十年人生去衡量，因為很多事很多人在緊要關頭或許不及你的死黨兄弟來得更親近，但是，他們的血液里流着跟你一樣的血液，這點不是單靠衡量就可以任意假設。

　　所以行文到這裡，你覺得寫親情比寫友情難上百倍，更比那愛情難上千倍不止。所以你認為得過且過的態度也可以運用在這裡，根本不需要去擔心什麼！

　　於是乎，你喜歡那句“人和靈魂總有一個要在路上”是對的。

　　過了那麼多年了，如果連這句話都不懂，又該如何去過接下來的幾十年呢？當別人一次又一次地跑遍祖國大地，發著自己的說說，寫着自己的遊記，發表着自己的照片。你除了投去羨慕的眼神之外，眼紅的渴望大概是最明顯的不甘。所以你覺得歸途，不能只是簡單的回家就可以在滄海橫流的世界里，埋沒下去。比方說，人在發現自我的同時，去體會更多未知的東西，再不局限於既定的條條框框里，做個魚死網破，做個頭破血流，還不及別人一下午的體會。

　　那麼，人和靈魂總要有一個在路上，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