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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黑色人形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小景

床上的黑色人形 標籤:笑貓日記之塔頂上的貓 地球上的星星

  劉波直到深夜才回到家。他打開燈,把包扔到床上,突然發現床單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跡,那印跡宛若人形。他一下子呆住了,走進衛生間,拿出昨晚換下的床單。床單上的黑色印跡隱約可見,和床上的幾乎是一模一樣。

  呆愣愣地盯着這印跡,劉波蒙了。這是怎麼回事?今天才換過床單,怎麼會有這樣的污跡?劉波將屋子裡所有的燈都打開,黑色人形就像一個渾身塗滿墨跡的人仰躺在床上,隱隱透出一股詭異。劉波一把扯下床單,扔進了洗衣機。

  整整一晚,劉波輾轉反側。他總感覺床上有異物,不僅有異物,還有股隱約的異味。可打開燈,床上什麼都沒有。最後,他實在乏了,索性睡到沙發上。

  第二天,一做完手邊的工作,劉波馬上去找女友朱雪雯。他和她認識不久,但劉波對她一見鍾情。朱雪雯是某樂隊里的吉他手,她的吉他聲火熱迷人,激情四射。而當她沉靜下來,卻又顯得優雅端莊,宛若天人。劉波被朱雪雯的無限風情迷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

  朱雪雯正在排練,沒看到劉波進來。劉波看到長發的貝司手走到朱雪雯身邊,手親昵地搭到她肩上,兩人有說有笑。劉波的心一下子提起來。貝司手高高瘦瘦的,臉部線條清俊異常,是個迷人的小夥子。劉波看着他們,心裡陡生醋意。

  心不在焉地聽完一曲,劉波向女友招手。朱雪雯看到他,高興地迎過來。兩人走出門,劉波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起貝司手,朱雪雯對他讚賞有加,說他才華出眾,對音樂有着超乎尋常的敏感。兩人配合默契,如魚得水。說這話時,劉波意外地發現女友眼睛里竟有異樣的光彩。他心裡一驚,難道朱雪雯潛意識裡喜歡上了他?

  “他是從哪兒來的?以前學過音樂?”劉波又問。

  朱雪雯怔了怔,含糊地說不知道。她的神情卻更讓劉波起疑,看得出,朱雪雯對這個貝司手了如指掌,她只是故作不知。

  低着頭吃飯,劉波心裡像打翻了醋罈。長到27歲,他還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如此動心,他決不能容忍有人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吃過飯,送朱雪雯回去,走到半路,劉波突然喊頭痛。朱雪雯忙問他要不要去醫院?劉波搖頭,說最近工作壓力太大,常頭痛,用熱毛巾敷敷就好了。朱雪雯急忙送他回家,用滾燙的毛巾給他做熱敷。

  看着朱雪雯忙進忙出,劉波心裡湧起一股甜蜜。趁她不備,他猶豫一下,把兩片安眠藥投進了床頭的水杯。

  朱雪雯守在劉波身邊,劉波體貼地將水杯遞給她,說她忙得嘴唇都幹了。看着朱雪雯喝掉水,劉波說自己頭痛好多了,不如兩人聊聊天。朱雪雯看看錶,說得回去了,可沒等她站起身,就睏倦得打起哈欠。

  朱雪雯倒在劉波身邊,沉沉睡去。看着她光潔如玉的臉,劉波得意地笑起來。她太單純了,他略施小計就騙到了她。慢慢解開她的衣服,劉波貪婪地盯着她的身體……

  迷迷糊糊地睡着,劉波突然聞到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兒。接着,他聽到痛苦的呻吟,那聲音像蟲子在他心裡爬來爬去。劉波一激靈,猛地坐起來,身邊空蕩蕩的,朱雪雯不知去向。他驚呆了,打開燈,赫然看到身邊一個黑色人形,那黑色如瀝青一般以人形的痕迹蔓延,很快就流遍了床單。劉波嚇壞了,一下子跳下床,驚恐地盯着床單。黑色還在往下淌,漸漸淌到了劉波的腳邊,劉波如芒在背,驚懼地叫起來。

  “你在幹什麼?”朱雪雯醒了,疑惑地看着站在地上的劉波。

  黑色消失了。劉波抹一把額頭的冷汗,大喘着粗氣上了床。朱雪雯低頭看看自己赤裸的身體,一下子驚呆了。劉波上床摟住朱雪雯,賭咒發誓說一定會一輩子都珍惜她。他太愛她了,所以沒辦法控制自己。他這輩子只會愛她一個人,他違背了誓言叫他不得好死。朱雪雯輕輕嘆了口氣,側身躺在床上。

  一覺睡到天亮,劉波再起身,朱雪雯已經走了。他呆愣愣地坐起來,看到床邊又出現了黑色人形圖案,淡淡的。他猶豫片刻,拿來數碼相機拍下來看,卻不知道要幹什麼。

  劉波決定向報社請一星期假。再這樣下去,他覺得自己要瘋了。清理屋子,他看到椅子上有一個小的筆記本。是朱雪雯的,一定是她拿化妝品時掉出來卻沒有發覺。小本本很可愛,上面畫著許多漂亮的圖案。打開扉頁,劉波的手一抖,他看到了朱雪雯和貝司手貼在一起的大頭照,那樣子,宛若情侶。小本本只記了一頁,上面寫着一句話:——美好時光,我和常亞傑的過去。

  小本本從劉波手裡滑掉,他像被雷擊中一般。原來,他們早就認識,他們早就開始了一段感情!為什麼朱雪雯要瞞着他?把他當傻瓜嗎?劉波再也按捺不住,他衝出門,沿着街道瘋了般地亂走。不,朱雪雯是他的,不管過去,將來,現在她必須得是他的。他愛她!他愛她勝過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

  整整一天,劉波泡在酒吧里,喝了一杯又一杯。深夜,夜店要打烊時,劉波才搖搖晃晃地起身。這時,他突然發現朱雪雯和貝司手進來了,兩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要了兩杯雞尾酒,站在吧台前邊喝邊聊。

  劉波覺得心都炸了。他走上前,向朱雪雯打招呼,朱雪雯皺起眉,問他怎麼喝這麼多?劉波笑着說今天高興,貝司手朝他略點一下頭,沒有任何錶示。劉波拍拍他的肩,低聲說他的音樂是臭狗屎!他也是臭狗屎!貝司手的臉色變了,剎那間,他抬手就給了劉波一個耳光。劉波站立不住,趔趄着跌倒在地。朱雪雯看看劉波,再看看貝司手,臉漲得通紅。

  酒醒之後,劉波看着朱雪雯,不禁又愧又悔。他在心裡咒罵著貝司手,發誓要報復。他一定要報復。

  回到家,劉波黑着燈就躺在床上。他不再理會那黑色人形,現在,他就躺在那人形上。那又怎麼樣?現在,他心裡充滿了憤怒。不知過了多久,他漸漸睡著了。可剛一入夢,就感覺到胸口發悶。他劇烈地喘着氣睜開眼,看到一個黑色人形從地上爬起來,用力壓住了他。劉波嚇壞了,想推開他,卻根本做不到。黑色人形露出兩隻黑洞洞的眼睛,宛如陰森森的骷髏。劉波嚇得毛骨悚然,每一個汗毛孔都浸出冷汗來……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一個多月過去,朱雪雯要到外地演出了。

  就在朱雪雯離開第三天,劉波決定實施自己醞釀已久的計劃。這計劃他反覆考慮了一個月,自以為萬無一失。貝司手在郊區有一棟別墅,看上去他很富有,別看他平時只穿牛仔服,夾克衫,卻都是價值不菲的名牌。論金錢,劉波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劉波小心地發了電子郵件過去,然後專心等待回復。

  夜深人靜,劉波焦慮不安地在屋子裡轉來轉去。終於,時針指向兩點時,有郵件來了:一切都妥。常亞傑即使不死也終生無法再見人。

  劉波臉上現出微笑,將杯子里的咖啡一飲而盡。他關了電腦,關了手機,上床睡覺。

  第二天,劉波很晚才起床。他伸個懶腰,打開電視機。正播早間新聞:郊區華盛園一處別墅失火,有一人嚴重燒傷。劉波目不轉睛地看着,突然,就在記者的身後,他看到了貝司手!貝司手焦急地守在救護車旁,和醫生一起上了救護車。

  劉波驚呆了!被嚴重傷燒的不是貝司手?那是誰?劉波馬上打開電腦,上網,發郵件。他急切地詢問對方是否搞錯了人?

  五分鐘后,對方回了郵件:按照你的要求,我們反覆核對身份,燒的是常亞傑,這千真萬確。你根本不必懷疑。收了你的錢,我們會將事情做得完美無缺。

  劉波盯着郵件,然後點了徹底刪除。這時,手機響起來,是貝司手。

  “劉波,小雯出事了。我昨晚一直打你的手機,卻打不通。你快過來,她在301燒傷醫院急救。”

  劉波獃獃地掛上電話,腦子裡一片空白。被燒傷的是女友?真的搞錯了?怎麼會出現這樣的錯誤?

  坐在隔離門外,看着渾身纏滿繃帶如同木乃伊的女友,淚水順着劉波的臉頰流了下來。她不是去外地演出了嗎?為什麼會在貝司手的別墅?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着劉波一臉痛楚,貝司手坐到他身邊,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劉波頭也不抬,他的心現在像在油鍋里煎一般。

  貝司手緩緩地說他不該聽朱雪雯的話,他應該把實情告訴劉波。劉波疑惑地抬起頭,問他到底在說什麼?貝司手說朱雪雯根本沒有出差,她一直住在他的別墅里。因為,她需要靜養。

  “靜養?為什麼她需要在你別墅里靜養?”劉波吼叫着。

  “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你。你這頭豬!”貝司手突然按捺不住,暴怒地瞪着劉波說。

  劉波不解。貝司手咬咬牙,說朱雪雯前幾天剛做了流產手術,這孩子,是劉波的。他勸她告訴劉波,可朱雪雯說他們相處時間太短,肯定不能留下這個孩子。而且,她不想給劉波增加任何負擔,他的工作壓力太大。是貝司手陪她去做了手術,然後她騙劉波說去外地演出,其實是住進了他的家。

  劉波徹底呆住了。他緩緩地站起身,手扶着玻璃牆,心如刀割。他看到紫黑色的膿水源源不斷地滲透女友身上的紗布,昏迷中,她依舊發出痛苦的呻吟。那聲音,像蟲子噬咬着劉波的心。

  劉波不吃不喝,在醫院守了兩天兩夜。他看到護士為朱雪雯換下床單,上面是一個黑色人形圖案,那圖案,和他家裡床單上的一模一樣。

  朱雪雯在被送到醫院的第四天,痛苦地離開了人世。直到去世,她都沒有再醒過來。整理她的遺物,劉波看到她錢夾里的身份證上赫然寫着三個字:常亞傑。他蒙了,她不是朱雪雯?燒死的不是朱雪雯?劉波獃獃的,揉揉眼睛再看,上面明明是女友的照片。只是,名字是“常亞傑”。

  貝司手見劉波盯着身份證,說朱雪雯不是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叫常亞傑。劉波目光直直地看着貝司手。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這些疑問,亞傑永遠都不會告訴你,因為這是我們的秘密。我們高中時就是最好的朋友,可你知道嗎?我原來在S市,是個女孩!是亞傑的閨中密友。因為我是獨生女兒,自小到大,家裡都把我當成男孩。慢慢長大后,我討厭自己是個女孩。於是,在我21歲時,我偷偷做了變性手術。這次手術,亞傑自始至終一直陪着我。手術之後,亞傑說我們關係這麼好,不如換了名字吧。我們一起來到S市,我成了常亞傑;而她,則用了我的名字:朱雪雯。”說完,貝司手轉過頭,淚如雨下。

  劉波木獃獃的,半天沒說一句話。

  劉波沒留下女友的任何私人物品。但她在醫院躺過的最後一個床單被他留了下來。床單鋪到了劉波的大床上,他按照那個人形躺下去,突然感覺很幸福。就像和女友躺在一起。看着天花板,他將滿滿一瓶安眠藥送到了嘴邊。眼淚順着他的眼角流到嘴邊,一片冰涼。他終於明白,那黑色人形,原來是藏在他身體里的死亡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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