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手機:M版  分類:愛情小說  編輯:pp958

  作者:崔秀

  順着京藏公路一路疾馳,來到內蒙古察右前旗境內黃茂營屬地,在一家名叫紅太陽的酒吧停下,門面還算整潔,按照我們預先約定好,徑直走進包廂103房間。

  那位女士早已恭候在桌椅周圍,打眼看去,體態稍稍偏胖,但不臃腫,笑容靨面,神采飛揚,如花似玉,時尚潮流,我嘴裡不說,心裡在不住地讚美!有意識地用手切了切自己的臉蛋,才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心裡那個熱乎勁,一段時間的感情,總算沒有白投入,那五萬元的借款,感覺很值。一直以來擔心受騙的陰影,頓時趨之若鶩,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戒備的心裡馬上松塔了下來。於是乎,一股股愛意湧上心頭,按捺不住內心的狂躁,心不由自主狂熱地跳動起來。

  她看我愣愣怔怔的樣子,抽蓄不停的表情,煞有介事,主動熱情地站起身子,向我噓寒問暖,安定下我的情緒,幾句寒暄之後,各自入座,飯店服務員看準時機,急忙拿來了菜譜,很用心地遞給在我的手裡。

  美女面前,我想,一定要好好表現自己,不能寒酸,失了身份,以後的事情就不好說了。

  為了超脫自我,非凡一下自己,那一時刻,我也不知道自己活在天上,還是仍然就站在地上,再加上飯店服務員一番吹捧,我便是飄飄然。於是乎,放開了手腳,大凡飯店像樣的菜,一應俱全,毫不吝嗇,絕不含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彼此的熱情有增無減,說話的議題逐漸沉浸在網絡的甜言蜜語之中,小說起這段網絡情緣,談吐不俗,說著吃着,突然,有些話她的回答總是牛頭不對馬尾,我感覺不對勁,內心有點忐忑不安,於是,不動聲色,求證一下我的疑惑,便向她提起借款的事情,誰知,她一臉的惘然,根本不曉得這回事情。

  起初,我覺得她想賴賬,故意在裝,約好的事情,怎麼中間會出現問題呢?我很生氣的樣子,她看我神色不對,急忙解釋說:聽一個網友說這裡閑置了一處廠房,正好自己想租賃,就過來了,過來之後,說好在這個飯店見面,等來等去,結果,就這樣,純屬誤會!

  聽她來龍去脈這麼一解釋,順理成章,合情合理,也剔透不出欺詐的因素。我的心一下子拔涼拔涼的,像掉進了冰窟窿,我不相信眼前的事實,但確信她不是在撒謊,確確實實她不是我要找的那個她。

  明明說好要來同我見面,中途怎麼就變卦了呢?我的心中產生了無數的疑問,迅速升騰成不解的疑霧,環繞着我的思緒。幾個月的甜言蜜語,幾個月的情感交融,雖然我們步入中年,但感情這東西,不分年齡,不分季節,只要彼此情投意合,隨時隨地都能擦出閃亮的火花。

  轉念一想,她不來,證明兌現的承諾成了泡影,人見不到,五萬元的借款沒了着落。想來想去,又一種莫名的疑惑翻江倒海般湧上心頭,受欺騙的感覺頃刻間遊盪在腦海之中,一下子似乎被她作弄的體無完膚,渾身是傷,心中像砸碎了五味瓶,說不出傷感是啥滋味,我再也沒有心情坐在這裡了,慢騰騰站起來,走到吧台前。

  不管怎麼樣,自己要了那麼一桌飯菜,總得有個歸屬,自己不付賬。也不像一個男子漢,哎,心一橫,當一回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吧。老闆一結算,玖佰叄拾元,多少是自己情願點的,也怨不着別人,況且咱也不是賴賬的那塊料。多了少了,也只能啞巴吃黃連,苦在心裡。

  猶豫了一下,很不情願地從兜兜里掏出一千元,遞給吧台老闆。

  吧台老闆長得五大三粗,一身贅肉,眉宇間釋放出些許猙獰的兇相。一看就是惡人。但是,不管他長什麼樣,咱不招惹他,更何況是消費者,是上帝,但凡懂經營的商人,應該清楚這一點。

  轉過心思,心裡還在懊悔自己的衝動,好好的會什麼網友,隔山探海人地兩生就把那麼多錢借給人家,也不想想網絡是虛擬世界,腦子一熱,想得美,到頭來,人見不着,錢也打了水漂,平白無故又白搭了玖佰叄拾元。嗨,損了夫人又折兵,倒霉透頂。

  老闆接過錢,看了看,甩了甩,確定無假之後,找出七十元,我一看,亂不說,兩張票面缺了許多,根本花不出去,我以為老闆沒有注意,說:老闆,這麼亂的錢,給換兩張。

  老闆漫不經心地接過我遞還回的那兩張亂錢,看了看,抖了抖,說:沒有零錢,你說咋辦。看我困惑的樣子,老闆很有誠意地把身上的錢全部掏出來,翻騰了一氣,讓我看。

  嗨,今天怎麼這麼倒霉,定神之後,覺得不能認栽,那是七十元錢,不能說找不開就不要了,人家三十元都不放棄,咱是顧客,咱是消費者,是上帝,他不想拉客,咱有什麼人情可言,反正今天傷的很深,脾氣又不好,忍耐力下降,賭着氣說:老闆,趕快出去破一下,我等你。然後,加重了語氣說:不能時間太長,我有事。

  老闆一走,左等不回來,右等不回來,焦急地問了問服務員,服務員徹頭徹尾就是雙門神,像虧她二百錢似得,本着臉,一問三不知。

  越思越想越生氣,反正地方不大,乾脆到外面找一找,找見算事,找不見也了卻心魂。

  走不多遠,就見一屋內人頭攢動,走進前去隔着窗戶往裡一看,老闆正在那裡打麻將,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根本沒有給我找錢的意思。

  進屋之後,老闆見我,先是一愣,然後就平靜了下來,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玩他的麻將。

  我強壓心頭怒火,問道:給我找的零錢呢?

  老闆抬起眼皮輕蔑地看了我一眼,微微流露出一點猙獰的面目,馬上收斂回去,迅速地把眼皮放下去,不屑一顧的樣子,依舊摸他的牌。

  我攢緊拳頭,臉上的肌肉抖動着,我知道打架一定打不過他,但是,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氣了,決心同他拼個你死我活。男人嗎,天生就有一股血性,否則,對不起上帝賦予提溜褡褳的那一堆東西。

  有了勇氣,挨打受氣也就無所謂,在一群陌生人堆里,膽子大到無所畏懼的程度,亮高嗓音,厲聲問道:你給我找的錢哪去了?

  老闆依舊裝作此事與他無干,悠然自得的神態,連眼皮子都不怠抬一下,我的肺都快氣炸呀,人不說錢多錢少,關鍵是一口氣,心想,今天論不出個子丑寅卯來,真箇是枉活了一輩子。

  人生地不熟咋了,再不行,有當地派出所,總不能殺人滅口吧,我就不信這個邪,總有明白人,總有說理的人,總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也不想那麼多了,就在老闆又要摸牌時。我近上前去,一把壕住他的脖領子,用力一扯,衣服破掉了,露出了光膀子,老闆卻像泰山一樣,坐在那裡紋絲不動。就我這身體,面對一個五大三粗的傢伙,撩撥不動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也不管那傢伙的體態,相貌,人到了這個份上,明知道敵不過人家,真應了一句古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氣,像暴開的水,突突地冒着,極力想頂翻鍋蓋,一瀉千里,沖向太空似得。

  此時此刻,用怒不可竭形容我的神態,一點也不過分吧。我竭斯底里的怒吼,旁邊的玩家相互遞了一下眼色,一擁而上,把我控在中央。看上去個個目露凶光,惡狠狠地想看穿我的心思,擊穿我善良的臉頰,乃至於觸及到身體的每一部分,損傷我的軟骨。甚至於旮幾旮旯的雜雜碎碎,又好像要吸食我身體的每一個可溶解的細胞。

  幾隻大手不約而同地拽住我的領口,摳住我的脖頸,齊聲問道:你想在這裡幹什麼?

  我掙扎着,極力爭辯說:我給付他飯錢,他找不開,說出來破零錢,卻在這裡玩起了麻將,我在那裡等了很久,你們說一說,他這叫什麼?是不是在欺騙我,不想給我找錢?

  眾人的目光投向老闆的那一刻,老闆呵呵地笑起來,說:這傢伙,給臉不要臉,幾個零錢敢跟我較真,跑我這裡撒野來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弟兄們,給我把他皮剝了,一會兒交給派出所,讓他好好講理去。

  話音剛落,幾個人七手八腳,把我的衣服脫了一個精光,像殺豬一樣把我死死壓住,在喘不過氣的情況下,我一邊大口呼吸着空氣,一邊還在大吼。可是,那聲音又能喚醒幾個人的良知,得到幾個人的同情呢

  我感覺到地獄一般險惡,人生一但失去了自由,那怕是一秒鐘,一分鐘,卻是那麼漫長,那麼苦不堪言,那麼亟不可待,那麼渴望自由的天地,自由的心思,能夠隨意地想象,隨意地走動,隨意在這一刻,就是奢侈品,就是最好,最美的嚮往。

  在我掙扎到精疲力竭的時候,我絕望了,看看遠處的青山,鬱鬱蔥蔥,近處的小淖兒,碧波蕩漾,看看緊緊跪壓在我身上的幾個人,他們談笑風生,幽默至極,興奮至極。他們的幽默來自於玩弄着我,像豬一樣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他們的興奮取決於我的痛楚的程度。我的心裡有說不出的痛,像針扎,像刀割。

  錯與對,就在於一時不慎,一時衝動,一時幻想,一時多情,一時糊塗,一時貪圖,超越了本真,超越了道德,超越了現實,一但步入泥潭,痛苦的掙扎,那是最終的結局。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在這種氛圍的感染下,我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在生活過程中,在人生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做人,腳踏實地做事,不能虛構任何幻想,不能隨意激情衝動,如果任憑感情泛濫,釀造出來,一定是難以下咽的苦酒。

  時間一分一秒地行進着,我心跳的頻率在一分一秒地掙扎着,無情的時間啊!絲毫沒有體會到我此時此刻的痛苦,更沒有察覺到我此時此刻的孤楚,絕望的預演,敲擊着對生命渴望的鍵盤,與一切痛苦折磨抗爭,與一切貪婪野蠻抗爭,與一切外來束縛抗爭,我完完全全處在極度抗爭的奮進中。

  絕望的魔影籠罩在我身心周圍,生命的脆弱與頑強無可預見,美好的幻夢,演繹一場悲壯的結局,對生的幻想,已經成為一種渴求,我懷着對美好事物的眷戀之情,無可奈何地流下了兩行熱淚,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到了現在,我才真正明白懂得忍的含義,理解釋懷讓的意義。錢是幽靈魔鬼,它可以給你幸福與快樂,也可以給你痛苦與絕望。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警笛聲由遠而近,呼嘯而至,我頓時覺得天藍藍,海青青,眼前一片敞亮,絕處逢生的感覺。那個高興勁,無法用言語表達。

  警察的出現,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剛才已經精疲力竭,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了那麼大的力量,一陣狂掙,竟然擺脫了那幾個人的控制。現在想來,有兩種因素,一種是我在垂死掙扎,另一種是他們在有意放手。

  警察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們統統拉到了派出所,我心裡那個高興,總算有人救咱,總算能夠伸冤,總算找到說理的地方了,讓你們厲害,讓你們瘋狂,讓你們得意,讓你們隨意。看看警察秉持公道,怎麼收拾你們,我就不信共產黨的天下,沒有人管理你們。

  警察也怪,不問青紅皂白,用手銬把我的手同椅背鎖在一起,其它人像回了娘家似得,嘻嘻哈哈聚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自由自在,好不痛快。我卻像一個不可饒恕的犯人,規規矩矩另整一席,好不尷尬。我的心一下子灰到的極點。比起剛才那點皮肉之苦,更加苦不堪言。

  警察終於開始審訊,受害者怎麼就成了被告,那幾個凶神惡煞卻夸夸其談,肆意褻瀆我,我想申辯幾句,可我沒有說話的機會,話剛出口,警察就喝令我閉嘴,一肚子委屈,迴旋在腸腸肚肚裡,來回折騰,卻始終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就這樣,只聽一面之詞,一份認定我犯罪事實的材料堂而皇之拿到我的面前,喝令我簽字畫押。

  我兩眼噙着無辜的淚水,面對無力爭辯的委屈,內心的憤懣與壓抑,無法用幾個字,幾句話表達出來。我仔細閱讀材料上面的罪狀,清清楚楚記載着我酗酒鬧事,賴賬不給,強詞奪理,打砸蠻橫的無賴行徑。這同事情的本身大相徑庭,可我又能怎樣呢?嘴是紅的,波塔波塔啥話都能說,賊咬一口,入骨三分。

  當我拿起筆的那一刻,已經意識到筆下的分量,如果我簽下這個字,證明我就是個無賴,就是不法分子,就理應受到法律的嚴懲。人活一口氣,買了十畝地。權衡利弊,寧死也不屈,想到這裡,我一把抓起稿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到嘴裡,幾下撕成粉碎,破口大罵:你們是一群賊寇,明明老子給了你錢,你給老子找了兩張破錢,老子不要,你就不給老子找了,你說是不是?我的精神簡直到了崩潰的邊緣,竭斯底里地大吼着,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一群無賴,潑皮。

  警察看我如此生氣,瘋狂的樣子,非但不生氣,反而溫和了許多,到底還是人民警察嗎!有涵養。笑嘻嘻地接過我的話,很有邏輯地追問道:你說給過錢,可以,你有收據嗎?你有發票嗎?有證人嗎?

  我一思忖,收據發票都沒有,當時也沒有考慮這麼多,自己覺得,付完錢就沒事了,一走了之,誰料想會出這樣的事。哎,倒霉透頂!

  又一想,我請客的那位不是證人嗎?於是,我胸有成竹地回答警察說:收據發票都沒有,不過,我有證人。

  警察一聽,更笑了,說:那好啊!我派人把她請過來。

  警察怎麼了?幾分鐘之前一個字也不讓我蹦出嘴,這會兒如此謙和,前後反差怎麼這麼大呢?我即納悶,且疑惑。

  警車呼嘯而去的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明白警察為什麼笑。你想,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那個女子人生地不熟,還能傻傻地呆在飯桌旁嗎?嗨,早不知去向了。假設在,如此的環境,如此的局勢,她一個弱女子,敢給我作證嗎?今天咋了,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弱智,否則,會弄出這樣的事兒。

  時間不長,警車呼嘯着回來了。喜出望外的是,那個女子婀娜地走了進來。我看她毫不畏懼的樣子,心中很是高興,像這樣有素質,有氣度的女子,她怎麼會同這些地痞流氓攪合在一起,同流合污呢?

  就在我心神不定的時候,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像電一樣波及到我的心靈深處,頓時,一股股暖流涌遍全身,我被電的渾身上下好不自在。男人啊,在女人面前,天上就這麼賤,事情到了這般境況了,還是那麼色心不改。在電擊的同時,她給我傳遞了一個信息,我堅信她的道德底線。

  事情遠遠沒有我想得那麼簡單,那女子開口向警察有條不紊地述說著事情的前因後果,她簡直就是一位不用化妝的演員,句句昂揚頓挫,繪聲繪色,像刀子一樣剜痛我的心,徹頭徹尾就是一位炮製假話的專家。描繪我如何威脅她形態,示範我如何耍賴的動作,學演我如何蠻橫的言語,頭頭是道,情景交融。

  這一頓說,說的我腦袋都快炸掉了,說的我心裡在流血,說的我無藏身之處,地上沒有一個窟,有窟我就會鑽進去。我無力去爭辯了,腦袋像斷了筋似得,快耷拉到褲襠里。此時此刻,在我的心裡,這個世界一片灰暗,沒有一點光明,沒有一點正義,沒有一點人性。我徹底喪失了自尊,喪失了自我,喪失了對事物的美好憧憬。

  就在我灰心喪氣的時候,突然,門外一陣警笛響起,旋即走進來幾個身材魁梧的警察,剛才還對這夥人很客氣的民警,一齊動手,將他們全部控制起來,一位警官厲聲說道:鄒容,你們的戲演了多少次了,請你不要再演了,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們足夠的證據,你們利用網絡條件,以色情為釣餌,誘惑了多少不明真相的魚兒上鉤,慣用不正當手段,騙取了多少純情男兒的信任,借用各種名目提出要求,非法騙取上百萬資金。貪婪無度,還要榨取他們身上最後的一滴血,絞盡腦汁,把他們誘騙到你們的黑飯店,進行最後的敲詐勒索,天理不容,法理更不容。說道這裡,警察的情緒有點高昂,頓了頓,繼續接著說:我們早已對你們進行了監控,偵查。今天這位先生從網絡受騙,鎖定飯店敲詐,我們一直在跟蹤監視,你們的犯罪事實,被我們一一取證,為今後送上法庭,獲取到足夠的證據支持。

  聽到這裡,我頓開茅塞,各種猜忌與疑惑,頓時恍然若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們的圈套,我卻蒙在鼓裡全然不知。

  此時此刻,我是熱淚盈眶,腦海里就一個念想,感謝共產黨,感謝人民警察!沒有共產黨,沒有人民警察,我這不白之冤,不知道蒙受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得以昭雪呢?

  我像重獲新生的孩子一樣,揚眉吐氣,興奮不已,可是就有一樣,受騙的五萬元,不知道多會兒才能夠重新回到我的腰包?糾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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