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鏡》-----長篇情感小說【連載】15

　　晏秋鴻和柳絮挑了一個最裡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這樣別人也不會輕易看見。店裡小夥計跑過來一邊擦桌子，一邊詢問兩位吃點什麼？晏秋鴻點了幾樣柳絮愛吃的，菜一會功夫就都上齊了。拿起筷子給柳絮夾了幾樣菜放到了碗里，自己並沒有吃就這樣看着，輕輕地問道：你過得還好嗎？柳絮一邊吃着碗里的菜一邊回答道挺好的，對我也很好，時常給我家裡寄些錢，上些天還特意把爹娘接過來住了幾天。

　　柳絮這樣說著雖然不是事實，但還是這樣回答，盡量讓晏秋鴻對自己放心，還有就是減少兩個人感情的依賴，這多少也能給自己內心幾許安慰。

　　你的事小玉都和我說了，我聽了心是很愧疚，不曾想到那年一別變成今天模樣，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不好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和磨難。

　　柳絮！我愛你！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改變，晏秋鴻說著抓起了柳絮的手，我們重新開始吧？這一生一世我只愛你，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是誰也取代不了。柳絮覺得久違多時的情愫又涌在心間，一直吃着也沒有明確回答，也沒有接過他的話。晏秋鴻看着也沒有勉強柳絮必須答應自己。

　　一會我帶你去城外玩去！柳絮聽着晏秋鴻的話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兩個人吃了一會，兩個人坐着兩輛黃包車一前一後來到了城外，溪邊樹林處停了下來。這樣的郊外，這樣感覺是多年裡不曾有過的。

　　陽光此時變得異常嬌媚，兩個人拉着手，漫步在落滿樹葉的小道上。在腳下發出清脆的聲音，散發出枯葉特有的味道。溪水在林邊流淌，清澈地可以看見水底的石子，可以看見很多麻雀，野雞，不知名的小鳥在林間穿行，在水邊彈水。晏秋鴻把外衣脫下來給柳絮披在身上，彷彿從這一刻開始晏秋鴻還是屬於自己。情感的枝葉在此時滋長，讓原本枯萎的荒野湧進一股股甘甜泉水。晏秋鴻停下腳步將柳絮擁在懷裡，溫暖着兩個人的愛，也溫暖着郊外這一季冬天的午後。

　　小丫頭，我愛你！柳絮的臉被他捧在眼前，看着自己。聽着對自己說出了這六個字，不由得淚水從眼眶裡奔流而出。兩個人吻在了一起，也吻着曾經憔悴的歲月還有曾經流逝的情緣。

　　時光總是不解人意，天漸漸有了夜的顏色，也生了些許寒意。柳絮坐在黃包車裡，知道晏秋鴻還在身後看着自己，車子行進的每一步在柳絮心裡都是那樣不舍。如同此別便遙遙無期，晶瑩的淚花伴着冬日寒風滑過柳絮的臉，也滑進這一世最痛心的愛。

　　每個人的一生總會遇到銘心刻骨的緣分，無論最後結局是恩愛，是恩怨還是痛恨或是悔恨都會在心靈深處紮下深深的根，只是刻意用時光掩蓋不露枝葉罷了。或許在適當時候稍微一點暖風吹過來，春風流過便荊棘滿徑，露出行行傷痛或道道希望。柳絮矛盾地看待自己，矛盾看待與晏秋鴻之間的感情。正因為矛盾才會糾結，柳絮半躺在黃包車裡對着車夫又重複了一遍家庭住址，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閉上眼睛，一切都不去想了。

　　風沒有因為淚水而減弱，路也沒有因為冬天而縮短，一切只是依舊，也包括他們之間的感情。

　　北方城市很多成親時間都會定在冬天，當初是因為這時正是農閑時，也能有時間和精力來辦理成親，定親，相親的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來年春忙家裡能填個勞力。原先北方的城市逐漸由村子演變才形成的，所以這一習俗傳統保留延續下來。今天是晏秋鴻和梅詩箋成親的日子，趙雨樓早上想讓柳絮一起去的，自己不想去，他也沒有過分強求。從窗外隱約能聽到鑼鼓嗩吶聲響，想必場面一定熱鬧。柳絮安靜躺在床上，望着厚厚的窗帘，想象外面的世界，想象那一場不屬於自己的成親儀式。

　　曾幾何時，自己也想過紅紅的蓋頭，紅紅的喜字和紅紅的花轎還有熱鬧的宴席。可如今那只是遙遠前的一個夢，如今夢醒了，或許從今天以後一直在夢中可及的情感也不會再去想了。

　　很多人很多事都會犯一個通病，就是在可以留下的時候卻視而不見，等真的走遠了才懂得什麼才是真實。

　　外面街道上傳來鞭炮聲和鑼鼓聲，也許這就是迎親的隊伍，在別人眼裡是那樣的喜慶悅耳，但在自己耳朵里卻是那樣刺耳，因為這也暗示着一種感情的衰落和另一種感情的開始。

　　晏秋鴻在來賓里尋找柳絮的身影，他了解柳絮的性格，但還是儘力搜尋着。自己無數次都想帶着柳絮私奔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過只屬於兩個人的生活。但自己也不知道怎樣能給她幸福，怎樣能讓她過上現在這樣的錦衣玉食，與其給不了心愛的人幸福，就不應去破壞她現有的生活，晏秋鴻想着，望着-----。在管家的催促和帶領下跟着父親給賓客敬酒，也敬着自己不會有愛的政治婚姻。

　　距離晏秋鴻成親已經過去五六天了，這幾天柳絮平靜躺在家裡，也不想起來。偶爾有哪位太太打電話來柳絮都以身體不適一一推辭，現在心情也恢復正常了，不會因為自己想起而感到疼痛，內心的疼痛如果自己解決不了，就交給時間，柳絮現在是明白了這個道理。

　　應該給東方玉打個電話，問問孩子天恩的事。可電話打過去不是說不在家就是說出去了，讓晏秋鴻接電話問問還覺得不合適。隔一天又打了一次，等一會晏雪瑩過來接聽的，柳絮說明了打電話的原因，晏雪瑩告訴柳絮第二天上午還在上次見面醉醒樓飯莊雅間等她，說著就斷了聲音，一種說不清的感覺頓時傳遍了身體每一個細胞。

　　一夜未眠，柳絮很早就到了。等了約一個小時左右晏雪瑩笑呵呵從屋外走了進來，未見東方玉，柳絮直接說出了想等方便時去看看孩子，晏雪瑩還是那樣和藹可親地拉着柳絮的手說道：孩子早都接回來了，由於忙着秋鴻的親事也沒顧得上告訴你，孩子挺可愛的也懂事，你就放心吧。給孩子一段適應環境和相互熟悉的時間，等什麼時候方便了我在打電話告訴你，你再來。

　　柳絮聽着這樣說心裡踏實了許多，便問道：我能偷偷看一眼嗎？

　　晏雪瑩聽着柳絮這樣問依然保持着微笑說道；別著急，自己的孩子早見晚見還不都一樣，況且秋鴻剛成親，你一出現就不好了，我這也是為你着想。

　　柳絮一聽這分明就是不讓自己見呀，還編出這些為自己考慮的理由，想到這兒越惦記孩子的安危，噗通給晏雪瑩跪下了。晏雪瑩見狀立刻沒了笑容，也不在有剛才那樣親近了，站在柳絮身邊說道：實話告訴你吧！孩子是晏秋鴻的種，也是我們家的根苗。孩子我們是不會虧待的，見你還是別見了，當初這個計劃是我和秋鴻他爹商量好的。小玉不知道這件事，我們怕她帶你看孩子，已經在詩箋他爹的省政府里謀了個差事，一年半載還回不來。

　　我們主要就是防着你到時候帶孩子到家裡鬧，破壞秋鴻與梅小姐的關係，現在他倆可親熱了。晏雪瑩說著朝柳絮微笑了一下，又說道：現在孩子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即使餓沒有人會相信。小玉你也找不到，給寄養孩子那戶人家我們已經在別的地方給買了房子，還給了些錢早都搬走了，誰給你證明呀！等你都找到了孩子已經長大變模樣了，誰又能認得出。你要是敢來家裡鬧，你一輩子都別想見到孩子，還有我會把你的事告訴趙雨樓，你寫的地址我們可留着呢，我想趙先生不會不認得你的筆跡吧，到時你的處境不用我多說你也清楚。就是你和秋鴻說我們也不怕，在家裡孩子只有我和傭人照顧，如果我對詩箋說孩子是你和秋鴻私生的，你猜她會怎麼樣？

　　晏雪瑩說著彎下身把癱軟在地上的柳絮托着扶了起來，笑呵呵說道：我也是心腸軟的人，這也是沒辦法，你就好好做你的趙太太，別再和秋鴻來往，我說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讓你和孩子見上一面。晏雪瑩說完整理一下衣服，推開棉門帘走了出去，屋裡只剩下空蕩蕩的柳絮和一點未動的茶水。

　　柳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家裡的，一連三四天都沒有吃東西。趙雨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見她這樣也沒敢離開，一直在身邊陪着，找了好幾個大夫都沒查出病因。或許是由於趙雨樓悉心照料還有情感的關懷讓柳絮重新看到了世間燈火，看到了人在惡時有善，善中有惡，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性本惡，善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還有孩子，還有未來，還有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