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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櫻花林十六【連載】

手機:M版  分類:精彩小小說  編輯:pp958

  七 喬離開的日子(2)

  窗外的黑夜降臨下來,星辰廖弱。他獨自走在昏暗的路燈下,後面跟着雪兒。他今天不想騎車回家,奇怪的是雪兒一直跟在後面。你沒有車嗎?他淡淡的轉過身,眼神注視着雪兒。

  “我第一天上班,所以……”聲音仍然是怯怯的。

  “哦……那走吧。”他的回答簡單而冷漠。

  清冷的午夜開始颳起風來,他裹緊衣領,大步向前,迎風而進。馬路上,時而傳來清脆的汽笛聲,驚擾了夜色,卻喚不起他沉寂許久的心。

  待穿過小巷,走上大街,星光漸趨寥落,寒冷的風也煩躁起來,灌滿衣領,拍打着兩旁樹木的枯枝。雪兒衣着單薄,緊跟着前面消瘦的背影,碎步快跑,冷風吹過,不覺顫慄發抖。

  他聽見後面的腳步聲,知道是雪兒,便放慢了速度。迎面北風撲向臉頰,讓他感到些許的疼痛。他有意走在雪兒的前面,用單薄的身影遮擋起冷冽的風,只是這個身影太過薄弱,永遠不能成為一堵遮風避雨的牆。或許,正是這個原因,任憑寒風如何肆虐,他心中牽挂、惦念、等待的人兒,卻永遠也不再回來……

  雪兒察覺到,前面瘦弱而冷漠的背影,在默默為她遮擋起寒風。心生感激的剎那,突然想知道,這面冷漠背影的身後,究竟發生了哪些故事。這份慾望,瞬間升起,又瞬間幻滅,雪兒隱約感到,眼前是一汪表面平靜,內心洶湧的大海,任憑她一顆小石子,無法掀起輕微的澎湃,卻可能將自己深深淹沒……

  前面終於到達公交站牌,他回頭,輕輕地問雪兒,家住哪裡?雪兒一時恍惚,從沉思中默然醒來,弱弱的說,呰寨。聲音很小,瞬間被吹散在風裡,他沒有聽清,雪兒不得不再次重複。

  “哦,那你坐9路線,一會能到。”

  “好,我……”

  他不再有言語,也沒有眼神,只是驀然望向前方,風自側面吹來,拍打他的臉頰,吹亂他的長發。雪兒靜靜的望着他,欲言又止。

  大約六分鐘后,等待的車輛到達,他禮貌的送雪兒上車,而後獨自走向前方。他今晚只想一個人步行回家,穿越在這個城市中,走在風中,迷失於霓虹閃爍……

  雪兒坐在車內,看着漸行漸遠的背影,慢慢模糊於夜色深處,內心逐生迷茫……

  往事如煙,隨風散去。記憶中的一切,痛苦、悲傷、離別、守望,都不能阻擋生活前進的腳步。這座城市,依舊車水馬龍,只是他眼前的花月,早已春風不再。此刻,深冬已然來臨,萬物沉寂,樹木枯黃,一切生機與希望都悄然逝去,他預感,這將是他在這座城市最後一個冬天。

  又是一個周末,他依舊無所事事,端坐於屋內,將房門打開,透過四方的輪廓,呆看着空蕩蕩的走廊,思緒毫無光彩。彷彿時間在此停滯,眼前長長的走廊沁入了斑駁的時光,可以讓他重回舊時的光陰,拾遺曾經的遺憾……

  樓下傳來噪雜的腳步聲,伴隨硬物碰撞樓梯的悶響。他從沉思中驚醒,機械的走出房門,向樓下張望。來了新的住戶,兩個女孩正背向他,緩步倒行,手中指指點點,吆喝着一行眾人搬運雜物。他無有言語,只是默默相望,待兩個女孩走近轉身,發現其中一個,竟是雪兒。

  雪兒也看到了他,臉上浮現驚喜的笑容。“哦,原來你住這裡。”

  “啊,對……,一直,一直在這裡……”。他略顯錯愕,回答斷斷續續,“你們這是?搬家?”。

  “嗯,對,今天第一天入住,哦,原來還和你同一層,真巧。”雪兒微笑着回答,不見了工作中的害羞與矜持。

  確實很巧,近一個月來,他們雖同處一室工作,卻並無交集,也無多餘的言語,更再無機緣同時下班回家。或許命運就是如此,不經意間,有它特定的安排,偶然抑或必然,都將如期抵達……

  看着眾人忙碌的風景,一切平靜不在,他默默轉身,輕掩房門。因為終無所事事,他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麼,又應該做些什麼,屋內是灰暗的,四周是沉寂的。這裡,本可以不只屬於他一個人,曾經的倩影和容顏,都在這裡停留過。然而,時光匆匆,歲月消磨,一切都已煙消雲散……

  實在是百無聊賴,他只好點燃一支煙,默默地抽起來,煙霧飄渺,視野朦朧,仍是毫無思緒,一片混濁。這時,一陣敲門聲,打擾了沉寂,他從迷茫中清醒,捻滅香煙,起身開門。

  雪兒和剛才的女孩,同時出現他的眼前,兩個人額頭香汗微濕,喘息稍顯不均。雪兒欲開口說話,卻被飄渺的煙霧嗆的一陣咳嗽,他忙着道歉,揮手驅散眼前霧靄。

  “沒見你在公司有此嗜好……”雪兒,略顯嗔怪,身邊的女孩也是微蹙眉頭。

  “對不起,剛剛熄滅……”他不想傾付過多的言語,愈發沉默漸漸成了他唯一的選擇。

  “這是冰兒,我的同學,剛剛到來,還未工作。冰兒,這是楓,我的同事。”雪兒迴轉甜甜的笑容,介紹兩個陌生人相識。

  他趕忙客氣寒暄,想請客人進屋,轉身看到雜亂不堪的景象,欲言又止。

  “呵呵,我們不進屋打擾了,想約你出去吃飯,剛來這裡,環境不很熟悉。”雪兒看出了他的窘境,說完連同冰兒,轉身下樓。

  待兩個倩影走下樓梯,他的思緒才恍若清醒,傳上外套,快步出門……

  他帶着兩個女孩,來到街角的一家快餐店。由於初次聚餐,除了點了幾個菜和各自喜愛的主食,他為兩個女孩要了飲料,自己單獨喝着啤酒。餐桌上,一直是兩個女孩歡快的暢聊,大學時代的趣事,已經離散的友誼,家中的期望,未來的夢想,還有冰兒的男友……

  他一直獨自喝着酒,好似外界一切實物都與他毫不相干。其實,他也有過大學,有過愛情,更有過離散,只是,現在的他已是一無所有,甚至已然消逝了慾望,忘卻了夢想,只有一副軀殼在提醒他,時光仍在流逝,人生依舊繁華……

  當這座城市的夕陽再次隱沒,如墨的夜色垂下簾幕,一切燈火驟然亮起。他們用餐臨近結束,杯中啤酒業已被他灌入肚腹,只有冰兒再細細咀嚼最後一個雞翅,看着雪兒和他等待的眼神,略顯歉意。

  “等以後,俺賺了錢,一定……”。

  “一定什麼”?雪兒追問,他也饒有興緻的聆聽下文。

  “一定,一定買100個雞翅吃,嘿嘿”。傻傻的一句話,逗得雪兒開懷大笑,他也笑出聲來。

  最近一段時日,他已好久沒有開心的笑聲。他開始驚異眼前兩個憨直、可愛的女孩,發現雪兒並不是在公司時的模樣,沒有了沉默矜持,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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