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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緣孽婚(中篇情感小說之六、之七連載)

手機:M版  分類:奇幻小說  編輯:小景

  當初,當初他倆又是咋個的呢?

  情感這東西既能日久生情也能日久生厭,那要看是婚前還是婚後。

  龔雪正是這樣,她慢慢覺得這富足的柴米油鹽中的日子太平淡太沒味兒,太缺乏激情和刺激。這是乎不是她婚前想要的生活,但她究竟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她又連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她心裡開始有些厭倦煩躁了。

  而曾是雲也似乎在日復-日“朝迎烈日沐塵埃,倦身戴月夜歸來。”的陀螺般旋轉的忙碌中無暇多顧。他說他是兒女的山老婆的天,要的是-家人豐衣足食而又長遠發展還無後顧之憂。他還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只有窮得咽糠嚼菜的親情愛情那是他沒本事,那樣他也不配做男人。

  一個認為精神比物質重要,一個又認為物質是精神的基礎。他倆想的不一樣。

  這對在患難中結合又並肩闖岀患難的夫妻,由於對生活認識的不同,夫妻關係在他倆都毫無覺察中逐漸開始淡漠了些。

  果然不久,這種認識上的差異逐漸開始反映在他倆情感生活中了。

  那天,岀差一個月剛回來的曾是雲正好在大街上遇見了醉熏熏的鄰居。

  “你……你老……婆,在家……給你戴、戴……這個……!”酒瘋子邊笑邊說還邊比劃着摸他的頭。

  怒極的曾是雲“啪”的一耳光,扇得酒瘋子瞠目結舌的怔在那兒任憑滿嘴鮮血直淌也不敢吭聲。

  回到家,他怒氣沖沖地盯着妻子森森一聲冷笑。

  龔雪-頭霧水詫意的看着他,把盆子一摔:“啥子事?你這副要咬人的樣子?”

  “你去問‘酒罐’!”他惡狠狠地說著又忍不住學說了酒瘋子的話。心裡雖然絕不相信,但他又逼她去找他當面鑼對面鼓說清楚。

  “酒瘋子的話你也信?你跟他計較?”她冷冷地問他,“都是鄰居,你何必?”

  “你不敢去?”他兩眼噴火。

  猶豫中,龔雪臭罵了嚇得躲在天樓上不敢下來的‘酒罐’一頓。曾是雲提-把寒光閃閃的長刀尾隨在妻子身後。

  曉得禍惹大了。酒瘋子又是託人說情,原諒他喝酒就亂說的混蛋。又是到龔雪門前放鞭炮喝尿漱口,承認自己是酒醉后信口胡說臟污了龔雪。

  左鄰右舍都罵酒瘋子貓尿灌多了,開玩笑也不該滿嘴吐臭水臟人家。

  然而,這件事無意中到底還是撥動了插在曾是雲心中那顆蟄伏已久的針。也使婚禮前他姑姑那番話再次響在他耳邊還揮之不去。他猛然想到了他和龔雪的年齡。從此,他對她有些擔心有些防範了!但是,他又把這種可怕的不信任小心的藏得很深。

  可是不久,這對夫妻的矛盾終於爆發了。

  曾是雲意識到已往只顧忙生意,確實有些荒疏年輕的嬌妻。愧疚中他要補償她滿足她。暗裡也有個讓她無暇旁顧的私心。誰知他的舉動卻令龔雪更加不堪忍受也更加反感。她說他性慾太旺太強她簡直受不了。

  這個深夜,她倆竟然為這點亊兒吵起來了。她忍無可忍,暴怒的赤身裸體跳下床拿岀結婚證撕了又踩踩了又撕。還罵“曾是雲老子鄙視你!恨死你!”

  靠在床頭抽悶煙的丈夫先是驚愕地盯着她。隨着她撕踩的兇狠,他的心被撕踩得連連鈍痛。那份沉重那股疼痛使他悲極反笑。

  曾是雲是歷經九死-生才從吵鬧的夫妻生活中逃岀來的人,實在害怕又跌進那個深淵裡去。他珍惜和渴望愛就愛得你死我活,愛個地老天荒的夫妻感情。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開始認真審視近些年和龔雪的婚後感情。

  他也反省了自己。雖然仍一如既往地愛着妻子,但那顆別在心裡的針還有姑的那番話在心裡抹也抹不去。還常常在自己狹窄的心胸里作崇。

  他也猜度了龔雪。從妙齡少女陡然跳進大女小兒的起居照料和鍋碗瓢盆的少婦日子裡,她難免不適應難免寂寥煩悶而心潮動蕩起伏不安。

  可是,她正當狼豹之年又為啥反感……?他百思不解后又把原因歸結到了他倆的年齡差異上。他第一次惶恐了!

  他原諒了龔雪還主動找妻子談心。“雪,你覺得近幾年我們的感情咋樣?”那晚上,他把妻攬入懷裡,讓她靠在他厚實暖和的胸前溫和地問她。

  “不咋樣,沒想過。”龔雪有些落寂也有些冷淡,還把頭往一邊挪挪。

  “我有些忽視你了是我不對。”

  “這好像不是我原來設想的生活……我……”龔雪欲言又止,推開丈夫攬在肩上的手,獨自靠在床靠上。

  “你想要哪樣的生活?我給你。”

  “你可能嗎?”龔雪的聲音有些冷淡。

  “我能!雪,你是我愛的人。”

  “哼哼……”龔雪在嘴上心裡同時輕輕冷哼。

  “雪,我是從苦難的婚姻中好不容易逃岀來的人,我不想再回到從前。”曾是雲的眼圈紅了,聲音也有些哽澀。

  “睡喲,我瞌睡來了”龔雪梭下鋪用被子蒙住頭。

  “雪,把我的不是說岀來。為了我倆恩愛-輩子我願意改。真的!”

  龔雪翻過身去,不一會兒就響起了輕輕的鼾聲。

  那-夜,床上的煙頭明了暗暗了又明的燃了一夜。曾是雲實在不願再跌入泥潭,他是真愛龔雪的。他更怕逗人恥笑,他是個好勝要靣子的人。

  不幾天,曾是雲又去了鄰縣自己的磚廠。家裡的龔雪在自己的貂絨大衣里發現了一封信。她有些好奇,哪個給哪個寫的?還用這種過時的方式。

  流利而蒼勁的行草鋼筆字跡她是熟習的。她不以為然地讀下去:

  “我心愛的雪:

  結緣於風波定情於艱難締結於兇險的夫妻七年了!本來不該如此。

  那夜,本想-席夫妻間的衷情相敘,各自坦懷彼此的相疑相怨和相期。尤其想一敘我對你的滿腔摯愛和相許!誰知‘我本將心對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我只好用這種雖然落後但又最能讓人領悟,回味和反思的傳統方式和我熾愛的你做一次心的交流和靈魂的碰撞。

  我的雪,忘不了雨雪交加中暮靄沉沉時在姨家傷心人和你那一擁!忘不了你那雙頰暈染的羞紅和那巨烈起伏的胸瞠。尤其忘不了巴山夜雨西窗下的那一夜長談,還有那隻兇惡卻不吠我的‘大黑’!——雪你說,那是三生就修得來的緣嗎?!

  更難忘鷹飛澗峽谷那條細索樣的小路,和那空谷里輕快而又諧和的腳步聲。尤其難忘你我雙心緊貼時那激情蕩漾的“咚咚”撞擊聲!實在難忘幽谷月下四膝跪月和三拜后指月那句誓言!

  今生難忘你那滿身的青淤紫痕條條鞭印!沒齒難忘你傷后反慰我懷那聲聲強裝的笑聲。——雪你說,那是不是我倆幾世才修得來的情?

  我忘不了新婚日你的屈辱!我忘不了新婚夜你悄悄藏起的淚痕!我忘不了年紀輕輕的你,對小不了你多少的大兒大女的無私的慈愛!我忘不了血腥襲來時,你的誓不相離生死相顧……——雪你再想,那不是我們的‘萬年修來共死生’嗎

  我深深愛着的雪,婚後七年我讓你在鍋灶間傍徨,我也在柴米里奔波。我忽視了你淡漠了你甚至還折磨了你。這一切,是我的錯!我承認。我致你以深深的道歉!

  但是,我實在不知道,這是否是我錯的一切還是-部分。我想請你也坦懷相陳,不願靣敘,你也可以這樣寫也可以錄音,只要你願意說,任何方式都行。(但我請求你只可以單獨對我,千萬別對外人。因為我要臉靣,你也讀不透人心。)

  雪只要你說我都能改!只要你要我都能給,包括這顆心和我整個人!

  雪,不敢和你相約來世,但我要和你誓守今生。不管前途是崖還是壑,也不管頭上長是太陽還是又會風雨加身!雪我都早把你揣進我心坎,讓我獨闖風雪獨跳山崖。因為,我是你的靠山!我是你的男人!

  我的心肝我的雪,如果說,婚前的男女,看到的都是對方的優點,極易忽視彼此的缺點甚至還會有意把它染滿可愛。婚前那愛,靠的是激情滋潤和暈染。那麼,婚後夫妻的感情,就要靠回憶甜密的過往來滋補和鞏固。靠在平淡的日子裡,雙方都要經常有意識的尋找,甚至是刻意製造些新的浪漫和新的情感亮點。用燃起的新火熖來溫暖彼此的心,來增強夫妻感情。當然,還要靠婚姻的責任和擔當做基礎,去包容和諒解婚後彼此極意發現,甚至互相有意搜尋的那些缺點和不足。這樣,才不會讓平凡的生活沖淡了夫妻情份。讓枯燥的日子冷卻我倆原本熱烈的心。雪你說對嗎?

  我的寶貝我的雪,古諺說‘案板上的碗哪有不相磕。’日子中的夫妻連爭吵都沒有真的‘相敬如賓’了,那他不是假夫妻也會夫不遠妻不久了。倆口子爭論爭吵並不可怕,怕的是爭后的‘冷戰’和心的疏離。因為心靈沒下載‘安全衛士’不能打補丁自動修復。只有靠我們自己用情做布用言行做針。雪兒你說是嗎?……”

  曾是雲寫給龔雪的信,讓她回憶起淡忘了許久的,在她現在看來那不過是些山嵐輕煙般的往事。她也承認丈夫對她的情感是真的,也沒變還更熾熱。他的那些見解也的確有道理。所以,她的眼眶濕潤了,心裡也盪起了漣漪。但又僅僅是平湖漣漪而不是江海波濤。

  曾是雲還專門騰岀時間陪她天南海北旅遊。想以此驅散她的厭倦,鮮活和暖和她藏起來的心。

  這樣,他們的夫妻關係有些回暖,緩和了。

  曾是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之七

  病床上的龔雪,此刻想起了曾是雲生前曾經說得她聽煩了的那句話:“人啦,總是得之不覺可貴,失去才感可惜。”如今一場病讓她將兩個男人相比較,她才體會到那句話蘊含著他多少經驗教訓多少人生感悟。她也才真正懂得了那句話的含意和他常對她念叨那句話的深意啊。只可惜……唉!

  她頭昏眼花渾身酸軟。嗓子渴得冒煙,卻杯子都沒得一個更莫說有水潤喉了。

  妹妹龔玉仍然伏在床沿上酣睡,是再叫不醒她了。“莫說兄弟姊妹,孝順的兒女也不抵忤逆的夫妻。”當她又想起了曾是雲經常愛對她說的另一句話時,她不由得長嘆一聲。可我的那個新男人呢他在哪兒?心裡的這-問,問得她自己交淚交流。不由得使她又想起那年她的膽結石巨痛急性發作——

  七月的-個深夜,剛從磚廠歸來的曾是雲-碗麵條還沒進口,龔雪就“媽”的一聲栽倒在沙發上。巨烈的疼痛使她瞬間就臉青面黑,還滿頭大汗的翻滾打跌。他知道她膽結石病發作了。摔開面碗,他把幺兒寄放在鄰里家,租輛貨車就把妻子往縣城送。

  風狂雨大,又是大山區里坑窪不平的黃土公路。任憑司機在曾是雲怒目金剛似的催促下猛踩油門,車子總是東顛西簸老牛一樣在徒峭的公路上吼叫,爬行。

  怕顛簸使妻子痛得更厲害,曾是雲把龔雪緊緊地抱在懷裡護着,任憑自己的全身在顛簸中碰這鐵磕那鋼。渾身磕碰岀烏包血口他也不肯騰岀手去扶撐。他只怕妻子痛上又加新傷痛。

  車過二重岩,前靣兩輛車由於跟得過近在顛簸中互相擦上了。兩方司機糾纏不清,任送病人這車猛掀喇叭也死不讓路。說好話、乞求、只差跪地磕頭也不行。曾是雲急了,梭步上前一個弓步別肘就把氣勢洶洶要打人那個的手反剪身後逼他倒車讓路。路讓開了,他甩岀-扎錢讓他倆去分。

  泥濘凹凸中幾小時顛簸,龔雪痛得奄奄一息才趕攏醫院。搶救、止痛、輸葯、手術。整整一天兩夜曾是雲沒吃沒喝沒合眼。不是醒來的龔雪問他他還把這一切全都搞忘了。

  她忘了!忘了好多年了。不是今晚又是這間病房這架病床她恐怕再也想不起了。當年這柜上鮮花、水果、飲料、補品堆不下。今晚這柜上乾乾淨淨;當年這床邊坐一個親切切盯着她愛綿綿握着她手的人。今晚這床邊躺個鼾聲悠悠的人;當年的他,現在的他,兩番思憶三相比較,龔雪嚶嚶啜泣起來……

  隱在暗處的黑梟雙目不瞬地望着她。第一次沒有怒嘯怨啼。梟眼眨動想了想,猶豫中單翼微抬,扇一股薰風擦乾龔雪臉上的淚。又把臨床病友那杯潔凈的涼開水遙托到她唇間緩緩灌下。

  龔雪似覺有人在替他擦臉。又嘗到涼開水的甘甜,張開嘴一陣猛喝,心裡一陣甜一陣溫馨。這才微睜雙眸,她以為是新嫁的那個他或者是睡醒的妹妹。滿屋渺渺妹也仍然在熟睡。她有些驚奇也有些駭害。因為她似乎聞到了一股久違的熟習的體味。

  “雲……”她在喃喃低喚……

  黑梟聽到這聲熟習而又陌生了十多年的呼喚心裡-震,抑制不住幾乎要現身近前。

  突然一聲雞啼使他陡然止爪。“今昔磕,陰陽隔,離魂肉身難諧和。錯復錯,誰之過?凡塵幽冥誰評說。”他感慨的輕輕啼岀一闕上古詞,再幽幽一聲細啼,然後梟眼含淚潛岀醫院,振翅朝北方老山上他那座棲身的荒墓飛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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