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色”的怪鳥兒

　　柳莉一進局長家的門就看到了那隻鳥兒。鳥兒有五彩羽毛，尖尖的喙，遠遠看去像一朵花。鳥兒沒有被關在籠子里，而是站在陽台的一個花架上。柳莉正想過去仔細看，鳥兒竟飛了起來，繞着柳莉的頭盤旋幾圈，停在她的肩上。

　　局長呵呵笑着說：“看，漂亮女人連鳥兒都喜歡啊！”

　　柳莉也笑了，覺得這鳥兒真是可愛。局長喜歡她，局長家的鳥兒竟也如此知趣。雖然和局長保持了將近一年的情人關係，她還是第一次趁他老婆出差來他家裡。

　　局長為了方便，沒有住市區的集體宿舍樓，而是在偏遠的郊區買套房住了進來。房子是四室兩廳，裝飾得富麗堂皇。柳莉挨個屋子參觀，鳥兒站在她肩膀上，輕聲叫着，不離左右。柳莉伸出手，鳥兒歡快地站在她的手心。

　　和局長纏綿了整個下午，天快黑了，柳莉出門。這時，鳥兒竟在局長關門的瞬間飛了出去。轉眼間，鳥兒隨柳莉飛到了院子里。局長急了，趕緊讓柳莉回來。這鳥兒是他妻子馴養的，每天隨着妻子出出進進，局長從未在意過。可想不到這竟是只好色的鳥兒，見了柳莉也要跟出去。

　　柳莉一路笑着回到局長家，鳥兒乖乖地站在她肩上。柳莉笑得合不攏嘴：“近朱者赤，想不到鳥兒也受你這好色局長的傳染。”

　　局長捉住鳥兒，輕輕彈一下它的頭，說：“還不是因為你長得太漂亮？倒來責怪鳥兒。”

　　柳莉抿住嘴，推開門，沖鳥兒擺擺手，鳥兒掙扎幾下，沒有掙脫出局長的手心。

　　柳莉開車，車剛啟動，她驚訝地發現那隻鳥兒竟如箭一般飛了過來，站在她的車頂上，跳來跳去。

　　柳莉把車停在路邊，局長氣喘吁吁地追了出來。

　　“我剛鬆手鳥兒就從窗戶里飛了。這鳥兒，真是太氣人了。”

　　“要是你也像這隻鳥兒就好了。”柳莉半天玩笑地說，“要不我帶它走，明天再送回來？”

　　“不行，萬一我老婆突然回來，不見了鳥兒，肯定會發脾氣。”

　　柳莉下車，伸出手，鳥兒站在了她的手心。她把鳥兒捉住遞給局長，略帶嘲諷地說：“你這麼怕她還敢找情人？”

　　局長不自然地笑道：“我不也怕你嘛？還吃醋？”

　　柳莉笑笑，驅車離開。

　　回到家，柳莉倒在沙發上，想着就忍不住又笑。那鳥兒，還真像局長啊，第一次看到柳莉，局長不就是這德行？從她身邊走過去，又走了回來，來來回回走了三次終於停下來問她叫什麼。那時她剛上班，和局長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充滿着浪漫和柔情。

　　第二天是星期天，柳莉打電話給局長，要他過去陪她。局長說老婆回來了，不自由了。柳莉生氣歸生氣，卻沒有責怪他。局長一直謹小慎微，滴水不漏，所以婚外情一年多都沒被老婆發現。柳莉也在機關工作，提副處全指望他呢，而且，她也從心裡真的喜歡他。局長雖高高在上，做事很有手段，但在她面前一向溫和，許多事柳莉想不出頭緒，局長卻一點就透。柳莉知道局長很有女人緣，局裡好幾個女同事都喜歡他。

　　柳莉開車逛街，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局長家附近。在這個地方，她也很放鬆。大家素不相識，少了些是是非非。柳莉把車停在樹叢里，遠遠地可以看到局長家的窗戶。他現在在幹什麼？和老婆看電視？幫老婆按摩？說笑話逗老婆？想着想着，柳莉心裡湧出一股酸意。

　　柳莉獃獃地坐在車裡許久，不知不覺累得脖子酸疼。她正想離開，突然看到一隻鳥兒飛了過來，鳥兒飛得很快，像朵花一樣，正是局長家那只有着五彩羽毛的鳥兒。柳莉的心提起來，趕緊啟動車子。這時她看到那鳥兒又停下了，停在了一個女人的肩上。那女人看上去和柳莉年齡相仿，比她略高，長得靚麗嫵媚，尤其一雙眼睛，顧盼生情。柳莉奇怪，她是誰？鳥兒為什麼會停在她的肩上？她那麼年輕，肯定不是局長的老婆。

　　很快，局長也跟着出來了，那女人笑着把鳥兒遞給他，她微微地側着頭，抿着嘴角輕輕地笑，陽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影。她在和局長說著什麼，那情景和昨天柳莉離開時一模一樣。

　　柳莉呆住了，當她看到女人步履輕盈地上了停在旁邊的車，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車居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樣，也是小巧的雪佛蘭，只不過她的是湖綠色，柳莉的卻是雛菊黃。這輛雪佛蘭，是局長在和柳莉第一次發生關係后，送給她的禮物。難道除了柳莉，局長還另有女人？

　　柳莉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她不敢想象這是真的。直到女人走遠，柳莉才下車，她要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莉去按局長家的門鈴。從可視電話中，柳莉看到局長似乎吃了一驚。他輕聲說老婆一會兒就回家，叫她趕緊回去。柳莉不信，不停地按門鈴。局長無奈，只好打開了門。

　　鳥兒一見柳莉，馬上飛過來，親昵地停在她的肩上。柳莉不耐煩地一把拂開鳥兒，開門見山地說：“我都看到了，剛才那個女人是誰？你們好親熱啊。”

　　局長看看她，半晌，垂下眼睛說：“你應該猜得到她是誰。”

　　“她，她難道是第三個？”柳莉顫抖着聲音問。

　　“不，你才是第三個。我認識她更早些。”局長抬起眼睛看着她。

　　柳莉的眼裡浮出淚水。她沒想到局長會直截了當地承認，她以為他會撒謊，會找借口，會想方設法地騙她。柳莉猛地給了他一個耳光。局長曾對柳莉說他不愛老婆了，只愛柳莉，他曾對她海誓山盟，現在看來，這不過都是謊言。局長在她之前已經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老婆，一個是情人，她又算是什麼？

　　柳莉哭着跑出門，鳥兒又跟出來，她突然想摔死那隻鳥兒。鳥兒似乎受驚了，在柳莉逮到它之前，突然振翅，繞着她飛了兩圈，鑽進了窗子。

　　看着柳莉走遠，局長頹然地坐在沙發上。他感到很累，老婆不過出差一星期，兩個情人竟都吵着要來家裡。所以，他把周末一分為二，一人一天。其實從開始，他就沒有厚此薄彼，兩個情人和妻子開同樣的車，他給她們買同樣的首飾，甚至送她們同樣的法國香水，香水！局長腦子裡像有閃電劃過，他突然恍然大悟：妻子為了訓練鳥兒，每天都讓鳥兒對着香水瓶聞了又聞，然後鳥兒就站在她灑了香水的肩上。它一定是嗅出了她們身上特殊的香水味道，所以才追着她們，一路追出去。沒想到，這次卻暴露了他的秘密。

　　“該死的鳥兒！”局長惡狠狠地罵了一句，突然站起身，拿起根木棍直奔陽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