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裡的故事

　　慕楓 舒雅 （丫丫） 藍帆 程晨

　　我們一直以為自己是故事中的主角，可以盡情的揮灑激情。然而，卻不知在塵世中的我們渺若微塵，如何去抗衡命運改寫人生？經歷過繁華悲傷的過程，一曲終了，謝了幕，才發現從頭至尾，我們不過是故事裡的故事。你是他故事裡的不可或缺，我是你故事裡的獨一無二，只是我們並不在一個故事裡演繹，僅是故事裡的故事。

　　————錦瑟檸檬

　　【一】故事中的意外

　　大三舒雅一直認為自己大學四年會平靜無波的度過，不參加任何比賽，不拋頭露面；成績一般，不突出不掛科，不會被輔導員關注或訓話；長相普通，穿着簡單，不會引得男生喜歡。畢業回家，找一份穩定的、薪酬符合的工作，陪在爸媽身邊孝順二老。或許會去相親，遇到一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子，結婚生子。一生就這樣沒有起伏，在安穩中細數時光。然，世事總是事與願違，與你所設想的不一樣，打破你的計劃。程晨就是舒雅的意外，一段故事中的意外。

　　丫丫平靜安寧的大學生活因程晨的闖入變的動蕩不安。首先，自認平淡到扔在人群便被淹沒的自己如何博得經管第一大系草的追求，並且還是一種追不到手不罷休的態勢。

　　本來以為身處中文系的自己會和程晨是八竿子打不到的距離，但命運之神似乎早已安排好相遇，只待時機成熟。

　　初識程晨，也僅僅是通過室友們評議的“本校十大帥哥”活動中程晨位列榜首才記住這個有點雅痞的人，當時並沒有想到他會擾亂自己生命里的所有設想和計劃。

　　一次舒雅因為看一本書忘記時間，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想到寢室的門已經快要關閉了，所以選了一條隱蔽的小道。這條小路地勢偏僻是情侶約會的絕佳地界，原先的路燈也被砸壞的只剩下兩隻發著微弱的光，因此舒雅從此處快速經過時並沒有看到樹蔭後面的人，直到一個響亮的擊打聲和伴隨而來的哭泣聲才讓舒雅意識到，又一對鴛鴦要解散了。

　　正想加快速度的時候，聽到一個女生指責道：“程晨，你怎麼可以這麼見異思遷，你有心嗎？”舒雅並沒有聽到男生是否回答，只是程晨這個名字好熟悉，熟悉到似曾相識過。

　　還有一次是學校邀請來一位國內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來本校講演。當時對於喜愛文學的人來說，可以見老教授一面已是不易，更何況還是現場講演。寢室幾位女生早早的就跑去佔座了，因為據說聽這種講座的男生都很有深度，所以要佔一個天時地利的位子好去刪選目標，找一個不僅有才氣更要帥氣的男生。

　　但是去的太早，老二蘇嬋一直叫着口渴，打電話給舒雅一定要給自己帶一杯可樂。當舒雅從小賣部出來又趕到大禮堂的時候，演講已經快開始。跑的時候既要看路又要顧及着不把可樂灑了，所以當到禮堂的樓梯轉角時，和迎面而來的人撞個滿懷，一杯可樂全部灑向對方的白襯衫。

　　舒雅看到對方白色襯衫胸口那一灘褐色，還有手中空空的杯子頓時呆了。

　　直到對方生氣的喊道：“怎麼走路的啊？出門不帶眼睛的嗎？還是你本來就沒有長眼睛？”程晨看到自己胸前的那一灘褐色，不僅潔癖發作，而且今天的演講他是主持人。這下好了，不用找理由了，校長也不會讓他主持了。

　　“啊，對不起，我剛才只顧着可樂了，沒有看到你。”舒雅誠摯地低頭道歉。

　　“道歉有用嗎？你知道我是誰嗎？等一下我還怎麼主持？”看對方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程晨更加生氣。道歉不是看着對方眼睛嘛？外表不怎麼樣，還是一副膽小的樣子。

　　聽了他的斥責，舒雅抬起頭，不由一驚。原來是他啊！怪不得口氣這麼壞。只得直視着程晨，很正規的鞠了一躬。“對不起。我走路沒有注意到你，灑了你一身的可樂，我真的感到很抱歉。害了你不能主持，我也很抱歉。現在距離演講開始還有十分鐘，要是你真想主持的話，回到男生宿舍快速換一套衣服的時間還是可以的，你可以把換下來的衣服帶過來給我，我給你乾洗。還有，我長了眼睛，並且出門的時候也帶着出來了。我是中文系漢語言的舒雅。”

　　舒雅本來真的是很誠摯地道歉的，但是對方一副“天地之間我最大”的口氣實在是惹到她了。而且她的可樂也灑了，還不知道怎麼告訴蘇嬋呢。

　　“呀呀，撞到別人還是你的理了。”程晨本來只是生氣她的唯唯諾諾，不想她立刻變成一頭利齒的小獅子。

　　“撞到你是我的不對，你可以回去先把襯衫換掉，如果需要的話，我會賠你一件一模一樣的新的或者乾洗后，我再還給你一件乾淨的。你自己選擇，我先進去了。”舒雅實在不想跟他糾纏，轉頭進入禮堂。

　　蘇嬋她們看到她空手進來時，剛準備質問一番。舒雅就做了個抱歉的動作，陪笑道：“對不起，本來買了的，出了一場事故全撒了。對不起啊！演講結束我再買給你。”

　　這邊程晨，看着舒雅的背影情不自禁地笑了。心裡想的卻是：如果拿下她，不知成就感會有多高。

　　【二】故事裡的波折

　　程晨晚上回到宿舍跟幾個好友講起這件事，幾個哥們起鬨說自己拿不下那個丫頭。正在商討追女孩的妙招時，慕楓敲門進來了，原來是程晨這周又沒有回家，愛子心切的程夫人讓慕楓給程晨帶來的換洗衣服和零食。

　　“哎，慕楓，你認識你們中文系那個叫舒雅的嗎？”其中一位邊拿東西吃，突然想起慕楓就是中文系的。

　　“舒雅啊，不認識。”慕楓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突然對舒雅感興趣了，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就說不認識。其實自己除了知道那個大眼睛充滿靈氣的女孩叫舒雅，其他的真是一無所知。

　　“不認識啊，我還以為她會是你西褲下一員呢。”男生不無惋惜的嘆道。

　　“程晨，我先回去了。記得給你媽打個電話。”慕楓交代了一下，看了吃的正歡的程晨他們，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舒雅自從那天演講結束后，就一直很忐忑。一方面因為程晨既沒有讓她賠一件衣服，也沒有上門來收乾洗費，實在不像那天他挖苦自己該有的表現。另一方面，最近蘇嬋總是看見自己就樂呵呵的笑，還不告訴自己原因。

　　“嬋嬋，你就告訴我吧，到底你們在笑什麼啊？”舒雅實在被笑的沒轍了，只能撒嬌博取同情。

　　“丫丫，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對我們說的，嗯？”蘇嬋神秘的賣着關子。

　　“我能有什麼秘密啊，你們也是知道的，除了圖書館我就是在寢室了，想發生什麼也不可能啊？”

　　“那你在圖書館就沒有艷遇？”蘇嬋仍然不相信舒雅的說辭。

　　“真沒有，我發誓。”舒雅實在想不出來自己有什麼秘密可以讓她們如此感興趣。

　　幾個人看舒雅的表情終於相信丫丫是真的不知道了。於是老三潘薇萱打開一個網頁，轉過頭對舒雅說：“這個舒雅難道不是你嗎？”

　　舒雅看到那個被頂得極高的帖子，原來她們感興趣的是這個啊；自己一直擔心為什麼程晨沒有找自己麻煩，原來麻煩在這裡啊；怪不得這幾天去圖書館，對自己指指點點的人數上升，還在懷疑從來不起眼的自己什麼時候是焦點了，原因也在這兒啊。看着看着，舒雅不由得笑了起來。

　　其他幾個室友見她這樣，以為是高興的。但當看到丫丫眼中盈滿的淚水時，都不語了。原本她們也一直很好奇，一直很普通的丫丫如何入得了程晨那個花心大蘿蔔的眼，雖然她們很喜歡八卦他和他的女友們，但是看到丫丫的淚水，大家都知道丫丫生氣了。

　　“對不起，丫丫。我們不知道你會生氣的。”朱瑤道歉道。

　　“沒事。不關你們的事，是我自己招惹的大麻煩。”

　　舒雅在圖書館坐了半個多小時，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她決定出去走走，忘記這件事。程晨果然是惹不得的，僅僅是弄髒了他的一件襯衫，就這樣在網上大肆宣揚要追自己。不僅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而且還成為別人的茶餘飯後，讓別人以為是自己用了什麼方法勾引他的。

　　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就聽到一個女生喊自己。

　　舒雅轉身看到一個外表漂亮，化着精緻的妝，穿着一身名牌的女孩，嗯，氣質的確很是清純，只是跟打扮很不符。

　　“你就是舒雅？”對方很是不屑一顧的語氣。

　　“你都喊我了，難道還不能確定嗎？”舒雅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招惹了這位難纏的主。

　　“哈，口氣還真是……你用了什麼方法勾引的程晨？”

　　“你為什麼要認定是我勾引的程晨，而不想我是不是躲他如蛇蠍？”舒雅的心裡本來就不好過，現在被這女生高傲的語氣徹底傷了心。拳頭緊緊攥住，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這樣打過去。

　　“呀，這口氣還真是像程晨說的是頭利齒的小獅子。恐怕你是早就打聽好程晨喜歡特別的女生，故意這麼對他的吧？你的手段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呢。”對方仍舊處處緊逼，語氣愈來愈不屑。

　　舒雅實在不能再繼續呆在這裡，同一個瘋子辯論，轉身就要走。

　　可是對方哪裡肯依，語調高了起來，招來了幾個圍觀者。

　　“你難道不知道程晨是有女朋友的嗎？你為什麼還要不擇手段的勾引他？你知道我是多麼愛他嗎？你怎麼可以這麼不知羞恥？”說著的同時，兩行清淚滑了下來。旁邊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不過似乎大家都覺得自己是那個可恥的小三，而這個趾高氣揚的女生是正主

　　怪不得大家一直都同情美女呢，原來美女哭起來真是楚楚可憐。舒雅在心裡想着。

　　“既然知道他是你男朋友就要管好他，不要去打擾別人。還有，就算全世界只剩下程晨一個男生，我也不會愛上他，更何況世上的男人那麼多。”舒雅厲聲道，真不知道這女生栽贓能力這麼強。

　　安涵若聽到舒雅如此說程晨，揚手就給舒雅一巴掌。等舒雅反應過來時，對方還想再打。

　　舒雅抓住再次襲向自己的手。“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這一巴掌我就不計較了。但是下次請你搞清狀況再來找茬。”

　　轉身的剎那，舒雅只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完了，冷靜不復存在，只剩一腔委屈慢慢溢滿眼眶。

　　走着走着，聽到又有人喊自己，以為又是一個看熱鬧的，就裝作聽不到，聽不到。舒雅在心裡嘀咕：看來人紅起來，到處都可以被認出來。以前就算自己笑瘋了，也沒有誰會投來一抹好奇地目光。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直到被人擋住了去路。

　　舒雅仍舊低着頭，向左走一點，想繞過障礙，可障礙也向左，向右一點，障礙也向右。抬頭正想發作，卻呆住了。

　　對方直直盯着她看，眼中溢滿了關心。“舒雅，你還好嗎？”

　　待看清來人時，舒雅就已驚呆了。世界像是靜止了一般，外面什麼也聽不到，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叫囂：是他，是他，舒雅，他在關心你。

　　眼淚頓時流了出來，委屈像是找到一個出口全部爭先恐後地湧出。

　　看到淚流不止的舒雅，慕楓也慌了。也不再顧及什麼流言蜚語，一用力把她攬入懷中，拍着她的背安慰着：“丫丫，沒事了，丫丫，不哭了啊。”

　　許久之後，懷裡終於響起了帶着濃重鼻音的回答：“慕楓，我好難受！”

　　【三】故事裡的暗戀

　　初次來到這所南方城市裡著名的大學，舒雅只覺得三年來的挑燈夜讀值了。雖然自從經歷了高中的那件事之後，爸爸媽媽對自己的學習要求漸漸變得不高，說只要儘力就好。但當拿到名牌大學紅通通的錄取通知書上刻着“舒雅”二字時，心裡是滿滿的知足。

　　高二時文理分班，把舒雅不甚擅長的立刻全部去掉，於是優勢立時顯現，排名自然而然的擠在頭位。讓還是處於中游的同桌羨慕不已，整天打趣：“丫丫，你生來就是學文的啊，讓我等情何以堪啊。”

　　誰也沒有想到成績好會遭人嫉妒，並被人陷害。藍帆在分班前一直是年級前幾名，主要是她文理均衡發展，而不像丫丫理科永遠低空飛過。分班后，丫丫的文科優勢顯現，藍帆在幾次考試后一直居於舒雅后位，讓她心裡生出了惡念頭。

　　在一次晚自習放學路上，藍帆帶着幾個女生把舒雅拉進一個死胡同里暴打了一頓，還威脅她不能張揚。第二天，爸爸媽媽還是找到學校，學校為了壓下這等醜聞只是讓藍帆道歉並開除了她的學籍。

　　每次看着原來坐過的位子，舒雅心裡就一陣發抖。自此之後，她的成績在她的刻意之下一直處於中游，也不再是那個經常掛着笑容的開朗女孩，低調到大家已經忘記她曾經的輝煌。

　　初識慕楓是在大家的討論中知道的：“慕楓是以本校第一名的成績進來的”“慕楓不僅成績好，長得帥，而且還很溫柔。”“慕楓啊，他說：大學不找女朋友，不談戀愛的。真是一個好學生，我就喜歡這樣的男生，以後一定會成功。”“慕楓不僅是我們系最帥的，而且比經管的那個程晨還要有氣質。”

　　舒雅一直很好奇：“對一個從未熟識的人的喜歡究竟從何而來從何而來，竟會讓那麼人前赴後繼”直到迎新晚會時，見到慕楓，只一眼就覺得自己的心神被他給收了過去。當他唱起冬季戀歌的片尾曲《my memeory》，舒雅已完全傾倒。覺得世界上只剩下他們，而他在舞台上為她獻唱。

　　當掌聲響起，舒雅猛然從幻想中出來。只看到慕楓優雅的鞠了一個躬，然後退下去。

　　人生就是這麼奇妙，當你不想關注一個人時，即使每天擦肩而過，也沒有感覺很有緣。然，注視了一個人後，走到哪兒，一眼就可以在人群中把他分辨出。

　　舒雅現在發現她就是這狀態：上公選課時，諾大的教室，輕輕掃視一圈，就可以發現慕楓的身影。身板挺得很值，認真的看書；下課時，擁擠的人群，舒雅還是會有感應一般的看到慕楓的身影；圖書館，那麼多樓層，但是舒雅似乎被指引一樣可以進到慕楓自習的教室；食堂、操場、校園的小徑等等，舒雅感覺自己的世界完全被慕楓填滿了。終於在一個有慕楓的夢中醒來后，舒雅寫起了自相識以來的所有感受。

　　舒雅一直知道慕楓是大家心中的白馬王子、偶像，卧談的對象，甚至也有人大膽的告白，得到的都是大學期間不談戀愛的理由，但丫丫還是在深夜寫了一封很長很長的信表達自己這麼久以來的愛慕。

　　信寄出后，舒雅覺得心就像被懸在半空，一點風吹草動都驚慌不已。就在舒雅覺得已經適應這麼被懸着的感覺時，收到了慕楓的回信。很簡短的一句話，澆滅了舒雅所有熱情的信：舒雅，通過這封信可以看出你很有才華，不如拿喜歡我的時間去學習，以後或許會得到一個不錯的工作。慕楓字。

　　舒雅盯着這句話很久很久，所有的情緒似乎都要過一遍了，才接受了自己被拒絕這個事實。丫丫一直認為自己的感情很深，深到快把自己湮沒，卻不想仍是感動不了他。

　　自此，丫丫把感情深藏，再次見到慕楓，不再尋找他的身影，不再暗中偷偷地觀察他，留意他的信息。公選課上、食堂、圖書館等再次偶遇時，也只是輕輕點頭然後擦肩而過。

　　慕楓一直知道自己的魅力，但對一群花痴女生的告白並不感興趣。當同學又傳來一封信時，他以為又是一個花痴女生的無厘頭的告白，也就沒在意，隨便夾在一本書里，最後自己也忘了。

　　直到某次寫作業查找資料時，一封信掉了出來。慕楓看到了信封上慕楓兩個字，覺得分外蒼勁有力，根本想不到是出自一個女生之手。

　　打開一看，滿滿三張。從初識知道他名字時的感覺，到見到他時的心跳加速，對他發表的一些文章的看法等等，慕楓只覺得對方是一個見解獨到，才華橫溢的女生。最後看到落款處“舒雅”時，不知怎麼就想到“丫丫”。

　　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戀愛上，就簡單回復了她。結果如他所料，舒雅並沒有像其他女生一樣詢問到底，到底不喜歡自己哪裡。

　　公選課老師再點名時，慕楓留意了一下那個叫舒雅的女生，結果只注意到一雙靈氣逼人的大眼睛，好似一泓深潭把他溺斃在裡面。

　　只是這個女生再看到自己都只是點頭微笑，搞得自己都懷疑是否收到那一封深情的告白信。

　　三年來，慕楓發現舒雅真的很簡單，什麼比賽都不參加，故意掩飾才華。慕楓知道以她的才華怎麼可能成績平平，但又不能上前詢問原因。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默默間對這個曾經對自己傾心的女孩子動心了。

　　直到看到舒雅被一直以程晨女朋友自居的安涵若打耳光，心裡那股莫名的情愫像雨後春筍般快速生長。衝到舒雅面前心疼的問道：“舒雅，你還好嗎？”

　　看着這個仍在強壯鎮定的女生，忽然間，慕楓覺得：不管了，即使違背自己以談戀愛耽誤時間的理由，也不管了，只要不錯過這個女生就行了。

　　【四】故事的變故

　　舒雅現在還記得當時從慕楓懷裡抬起頭時，臉上像火燒一樣，而且哭了那麼久眼睛一定腫的很厲害，而且看着他胸前濕了一大片更是不敢抬頭了。

　　慕楓看着舒雅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上來。“丫丫，你餓了嗎？”

　　“額……不餓。”這時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咕嚕了一聲。

　　慕楓笑的更甚了，丫丫看到慕楓笑，覺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慕楓握住舒雅的手，用力地捏了一下：“丫丫，我知道你對我當初拒絕你心裡還是有障礙，沒關係，我等你重新接受我。答應我，有什麼委屈不要憋在心裡，可以告訴我。那，懷抱給你，肩膀讓你靠。”說完還故意拍拍肩膀。

　　舒雅一直覺得慕楓雖然看似溫潤爾雅，但是和人相處總是可以保持有一段距離。此時他這樣幽默的都自己開心，心裡的鬱悶消了一大半。

　　後來慕楓還是帶丫丫去吃了飯，又把她送到寢室，囑咐她休息一下，不要擔心，事情他來處理就行了。

　　舒雅覺得即使程晨帶給她這麼多傷害，但是終於讓慕楓接受了自己，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因禍得福？

　　慕楓看舒雅上樓去了，拿出手機撥給了程晨。

　　“程晨，你在哪裡？我們需要見一面。”

　　“不行，就現在。我在學校後門的榕樹下等你。”

　　半個小時后，程晨趕到榕樹下時，看到慕楓筆直的站在樹下，兩眼放空，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融不進他的視野。

　　準備上前嚇一嚇慕楓，這是他卻轉過身來。

　　“程晨，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為了藍帆才這樣做的？忍了三年，為什麼不多忍一年？何況當年本來就是藍帆有錯在前，你先這樣做，就是在傷害一個無辜的善良女孩。”一想到舒雅隱忍的表情，慕楓心裡就酸澀不已。

　　“怎麼你也忍不住了？不是拒絕過她嗎？現在看她這樣心裡不爽了？”程晨步步緊逼道。

　　“程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對方什麼性格不是最了解嗎？藍帆的性格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嗎？當年她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這點你比我更明白。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一個把自己羽翼躲藏起來的女生？”慕楓覺得如果舒雅再受到委屈，都是自己保護不周。

　　“是，我是比你更明白。可是藍帆卻是間接地因她而死，你難道忘了藍帆才是和我們一起長大的？”

　　“程晨，誰也想不到藍帆會因此而死。當年如果她不對舒雅動手，學校就不會開除她；如果我們不那麼嬌慣她，她的心理承受力也不會如此不堪一擊。這一切我們也有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再這樣傷害丫丫，不要怪我不認兄弟情。”慕楓說完轉身離去，留下程晨開始反思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接下來幾天，慕楓真的像是一個標準男友一樣，公選課時，拉着舒雅坐在自己旁邊，讓一眾一直暗戀慕楓的女生傷心不已。圖書館里，慕楓會和舒雅面對面而坐，當舒雅看書時總感覺到他在看自己，抬頭卻發現慕楓在透過自己看向身後的某個虛點。晚上會拉着舒雅的手，逛校園，聊一下自己最近的文章，讓丫丫發表意見。

　　舒雅覺得原來這就是戀愛啊。整天膩在一起還是感覺時光太過短暫。

　　這天慕楓送舒雅來到宿舍樓下，舒雅告別準備上去，慕楓的手卻不鬆開。

　　“丫丫，我可以吻你嗎？”慕楓小心翼翼的地詢問。

　　舒雅的臉立刻燒了起來，雖然這些天和慕楓很是親近，但是最親密的時候還是上次慕楓攬她入懷。

　　“額……這裡都是同學”舒雅以為說人多慕楓就會放棄，不想他直接拉她站在路旁的樹後面。

　　“這樣可以了嗎？丫丫，我就親一下，真的。”

　　“嗯。”舒雅感覺自己快要被燒着了，整個身體都像是點燃了一樣。

　　當慕楓的唇落下來時，舒雅在心裡感嘆：怪不得電視里大家這麼喜歡接吻呢，就像兩塊果凍落入口中，柔軟沁香，

　　舒雅和慕楓的戀愛談得很是違背舒雅一直以來低調的原則，同時也讓程晨要追舒雅這件事被遺忘了。

　　就在舒雅以為自己很幸福的時候，宿管阿姨遞給舒雅一封信，說是一位女同學讓她轉交的。

　　“謝謝阿姨。”

　　【五】故事裡的故事

　　舒雅打開信封，裡面滑出來一張照片。舒雅想到死自己都不會忘記她——藍帆。裡面有當年那件事的敘述，和學校的處罰決定，這舒雅都是知道的，但下面一張卻是一張墓碑，上面刻着——藍帆。紙上寫着藍帆因承受不了被學校開除，心理壓力過大，後來跳樓自殺。

　　“自殺，自殺”舒雅口裡呢喃着，當初高傲的藍帆都不能接受自己搶佔了她的第一名的寶座，又怎麼能接受學校開除的決定呢。

　　下面一段卻讓舒雅的心，沉入谷底，冰封凍結。

　　“程晨和慕楓皆是和藍帆自由一起長大，感情甚好。程晨還曾和藍帆交往過一段時間，慕楓也是從小對藍帆關愛有加。”

　　原因終於找到了，終於明白：程晨為什麼這麼對自己,慕楓三年前都不接受自己的告白，為什麼會在這時候對自己這麼好。原來都是因為藍帆啊，一個孤傲漂亮的女孩，怪不得他們對他寵愛有加，怪不得突然間都對自己示好，原來是雙重保險啊。這計劃真是讓自己敗得一塌糊塗。

　　可是誰又能告訴自己，到底是哪一步錯了，為什麼所有人都來指責自己？自己難道真的罪大惡極？可是我明明一直很低調的生活啊，願望也很簡單啊，為什麼命運總這麼殘忍呢？

　　舒雅不知道自己躲在宿舍哭了多久，只知道其他幾個人臉上都是小心翼翼的關心。

　　“大家不用擔心，只是突然明白一件很久不知道的秘密。只是我最近不想聽任何消息，見你們以外的任何人，可以幫我嗎？”舒雅啞着嗓子帶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幾位室友。

　　“丫丫，我們不知道這段時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要知道姐妹們在你身邊呢，你不孤單。”蘇嬋握着丫丫的手，安慰道。

　　“恩恩，謝謝你們。”舒雅抱着蘇嬋又哭了起來。

　　這邊慕楓幾天都聯繫不到丫丫，知道一定發生很么事情了。可是她的幾位室友一致說：丫丫不在。他也不能進女生宿舍，只能守在女生宿舍門口焦急。

　　這天，舒雅突然看到新聞說:四川省雅安縣遭遇了7.0級地震，急需各方支援。就去網上報名當了志願者。

　　正在收拾東西的時候，其他人看她收拾行李都是震驚，一個個激動地問她幹什麼去

　　“我想回家呆幾天，在這裡我還是很難受。回家看看爸爸媽媽或許就會好起來。不要擔心我了，趕快休息吧，下午還有課呢。”舒雅說了一個謊，如果直接告訴他們自己要去地震災區，一定不會放她走。

　　幾個姐妹聽說丫丫是回家，就放下心了。

　　由於是凌晨的火車，又怕遇到程晨或者慕楓，丫丫特地選在十一點宿舍關門前離開。不想，剛走到轉角，就看到路燈下的慕楓。幾天不見，他也憔悴了不少。

　　慕楓似乎不能相信這個時間可以見到舒雅，一愣，但目光移到舒雅手裡的行李時，立刻上前握住舒雅的手：“丫丫，我們那天明明好好的，怎麼說不見我就不見了呢？你現在要去哪裡？是要繼續躲着我嗎？”

　　“我……我……”舒雅發現面對憔悴的慕楓，竟是不忍欺騙說回家幾天，又不能說去震區當志願者。只能沉默以對，掙扎着擺脫慕楓的手，可是慕楓怎麼都不放開，反而握得更緊。

　　“慕楓……你鬆開”舒雅說完這幾個字眼淚就斷線似的流了下來。

　　慕楓不忍，只得放開。

　　“我出去幾天，等我回來，我們再談好嗎？”舒雅看着慕楓的眼睛問道

　　慕楓心裡一萬個聲音在叫囂着：丫丫，不好，我不想分開幾天。可是面對丫丫的祈求，拒絕的話再不敢說第二遍。只得看着丫丫提着行李走遠。

　　【六】故事裡的故事已走遠

　　三天後，慕楓在圖書館發獃，手機顯示了一串陌生的數字。

　　“喂，你好，我是慕楓。”

　　“你好，慕楓。我是舒雅的室友潘薇萱，你能來一下我們宿舍樓嗎？我有丫丫的幾樣東西給你。”潘薇萱強忍着才沒哭出來。

　　但是慕楓還是聽出了怪異之處。

　　等他趕到舒雅的宿舍樓前時，看到一對父母正在跟他們的系主任告別。

　　站在中年夫婦後面的蘇嬋看到慕楓，拉了一下其中一位的手，向他們介紹到：“阿姨，這是慕楓，就是丫丫喜歡的那個。”

　　又想慕楓介紹到：“這是丫丫的爸爸媽媽。”

　　“你好，我是丫丫的爸爸。卻是很優秀，只是我們丫丫沒有福氣啊。”說完眼睛都紅了。

　　慕楓越來越奇怪，為什麼丫丫回家了，她爸媽又來學校了？

　　這時中年婦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封帶有血跡的信遞給慕楓，上面那兩個蒼勁有力的字，三年前慕楓就已見到過。突然慕楓像是意識到什麼,把我雙手背到身後，拒絕接。

　　這時蘇嬋也遞過來一個信封，一張照片露了出來，是藍帆。可是蘇嬋怎麼會有？怎麼會在丫丫這裡？

　　慕楓的眉頭越來越皺，感覺意識到的那個事實越來越清晰了。

　　“阿姨，叔叔，是不是丫丫出事了？”慕楓問完就盯着她們，怕漏掉珍貴的信息。

　　突然，蘇嬋大聲哭了出來。中年夫婦也轉過頭去。

　　潘薇萱把兩封信塞到慕楓的手中，跟其他幾人扶着舒雅的爸爸媽媽進宿捨去了。

　　慕楓就這樣獃獃地站了好久，像是忘記怎麼走路一樣，就那麼站着。

　　驀地，像是想起什麼，轉身就跑。

　　看到程晨在宿舍跟幾個正在因為遊戲互相貶低，上前就是一拳頭，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程晨反應過來剛要問什麼，慕楓又是一拳。

　　打完這一拳，慕楓像是力氣被抽光了一樣，滑坐在地板上。眼淚立時流了出來。嘴裡呢喃着：“這下你開心了，你把她逼死了，你開心了，可是藍帆可以活過來嗎？她是那麼善良簡單，把她逼死了，你又得到了什麼？”

　　程晨本來想還手的，但是慕楓接下來的動作真的震撼了他。他把誰逼死了？那個他？藍帆，不，難道是舒雅？可是自己自從那日榕樹下，再也沒有幹什麼啊？怎麼逼死舒雅了？

　　剛想質問慕楓，他忽然站了起來，冷冷說道：“程晨，你我之後再也不是兄弟。”

　　慕楓來到後門的榕樹下，打開那封帶有血跡的信封：

　　慕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了吧？當看到地震后的廢墟，和人們忙碌的搜救倖存者，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我的煩擾是多麼的不值一提，或許一切在生命面前都是廉價的。

　　對於藍帆，我當年實在是沒有想到她會自殺，如果知道會鬧成一條人命，當初寧願自己永遠不要超過她，或許這以後的命運就會更改。只是不知那時的你，是否還會給我一段美好時光。知道藍帆自殺，知道你們是一起長的朋友，突然理解為什麼程晨要那麼對我了。可是你，我那麼喜歡你，你拒絕了我，我還是偷偷喜歡了你三年，為什麼你也要為了藍帆來欺騙我呢？

　　累了一天一夜的我躺在震區的簡易帳篷里，怎麼都睡不着，滿腦子都是你，各種各樣的你。很想你，卻不知你有沒有真心的念起我。不是因為仇恨，不是因為藍帆，僅僅是因為你想我。

　　還有，我愛你！

　　舒雅字

　　慕楓讀完信早已泣不成聲，“丫丫，我是真的愛你的。不是仇恨，不是因為藍帆，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

　　程晨從校領導那裡也知道了舒雅去世的消息。原來她是想去挖廢墟中的一個小孩，自己被斜下來的石板砸到頭部。程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榕樹下的，慕楓就那樣拿着一張紙流淚。程晨跪在慕楓面前：“對不起，我錯了。”

　　“你知道錯了，丫丫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