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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背叛的異彩

手機:M版  分類:故事新編  編輯:pp958

  【短篇小說】

  背叛的異彩

  山東菏澤∕陽光柔劍

  【內容簡介】文章中,人物的命運跌宕起伏,故事情節一波三折,歷史背景交代詳盡。三個人在青蔥的年紀里相遇,而後各奔東西。多年之後,水鷹巧遇汝萍,兩個人在不斷地接觸中逐漸產生了感情。此時,楊火龍的出現,打亂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霸道而工於心計的楊火龍,陷害了水鷹,得到了汝萍。這場被算計的婚姻因為水鷹的出獄而結束了。命運兜兜轉轉間,兩個同母異父的孩子竟然相愛了。文章到了最後,楊火龍跟水鷹相繼因病離世,兩個年輕人無法面對世俗憎惡的眼光,選擇了逃離。汝萍因為輕信楊火龍,不相信自己的愛人水鷹,才造成了自己一步錯,滿盤皆輸的局面。晚年孤獨的她,開始關注弱勢群體。素簡的文筆,複雜的情節,較大的時間跨度,將不幸婚姻中的負面影響精彩形象地演繹出來。

  (一)

  那年,他和他都十三歲,同在一個班級。

  他叫楊火龍,說話粗聲大氣,有一米七的個。

  他叫柳水鷹,長得細皮嫩肉的,很文靜。

  在一個月亮的晚上,他和他結拜了兄弟,龍為哥。鷹為弟。對天發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那時,正值文化大革命,他倆都參加了“紅小兵”,經常參加批鬥校長或“地富反壞右”的會議。火龍聲音洪亮,帶頭喊口號,可沒少出了風頭,不少女生向他投去敬仰的目光。相比之下,水鷹膽小怕事,就顯得很不出眾。

  一天,火龍說:“弟弟,明天開批判大會,要貼滿大字報,我說你寫。”水鷹的毛筆字寫的不錯。當即就答應了。以後,水鷹就經常幫他們抄寫大字報。

  開會那天,圍一圈子人在看大字報。“呀!誰得大筆,這毛筆字寫得可真棒!”“是呀,還真有王羲之的風骨呀!”這時,火龍大聲說:“還能有誰,我弟弟水鷹唄!”人們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到水鷹的臉上:有敬佩,有羨慕,也有讚賞。水鷹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只見他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朵根,羞得連一句話也沒說。從那時起,一位女生的眼神再也沒有離開他。

  五月初,縣裡要召開批鬥“竹馬閻王”大會,大點學生都去了,就幾個十三四歲的小學生,家長都不同意去。都感覺相距城裡四十多里路,還要背上被子,水壺,太累了。火龍和水鷹都說服了家長,做好了準備。

  他們背上背包,還真威武。正當準備出發時,跑來一位女生,她就是季汝萍,十四歲。“水鷹,火龍,我和你們一塊去可以嗎?”

  火龍二話沒說,滿口答應,“好啊!”

  只有水鷹猶豫不決:“男女生在一起不方便吧?”

  火龍說:“管不了那麼多事,快走吧!”

  就這樣,他們進城了。

  在城市黨校的教室里,他們住了兩個晚上。他們三人相互照應着,餓了就啃點乾糧,渴了就喝自來水。幸好,有一位四清幹部是本村的,還管了他們兩頓飯吃:白饃饃,豬肉燉白菜,真香。

  由於參加大會的人太多,他們連會場都沒擠進去,就在邊上溜達了兩天。

  從城裡回家后,三個孩子的腳上都磨出了泡。

  打那次,他們三人就結下了朦朦朧朧的友誼。

  (二)

  初中畢業后,他們就分手了。楊火龍提前接班,在銀行當職員。柳水鷹上高中後去當兵。只有季汝萍考上大學。

  十幾年後,柳水鷹從部隊回來,轉業到億恆集團公司。那時,楊火龍在下海熱潮中融入了潮流,早在億恆集團公司有一席之地,擔任“財務總監”。柳水鷹呢,好學上進,在很短的時間,就晉陞到銷售部門經理的職位。好兄弟遇到一起,真是無話不談,十分投機。楊火龍自已光棍一條不知愁,還成天張羅着為這個“剩男”弟弟找對象哩。

  就在初秋的一天,柳水鷹去火車站送客戶,偶爾見到了一個人,從此,改變了他們的命運。

  柳水鷹坐車剛想離開火車站時,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招手搭車。他趕快將車停靠在女人身後,打開車窗:“同志,到哪裡呀,順路捎你一段。”那女人一回頭,愣住了:“你是水鷹嗎?”水鷹也認出來了:“你是汝萍?”

  就這樣,柳水鷹把季汝萍接到賓館,少不了問長問短,敘敘舊情。他們在一起吃過晚飯,就各自休息了。

  柳水鷹後來才知道,季汝萍的父親是位高幹,在文革中被下放到農村。後來落實政策,才回到北京了。汝萍大學畢業后,一直從事教育工作,這次是申請到邊疆城市開辦私立學校來了。因為忙事業,一直沒有談婚論嫁。

  不久,在水鷹的幫助下,季汝萍開辦了一所私立中學,單身一人吃住在校。

  柳水鷹和季汝萍經常接觸,慢慢就成了男女朋友。

  在一次夜總會上,楊火龍與他們相遇。老友相聚,熱情倍加,自然是楊火龍請客。飯後,楊火龍執意要送季汝萍回學校,被季汝萍婉言謝絕,最後,還是柳水鷹送她回家。至此,楊火龍算是與柳水鷹結下了冤讎。

  楊火龍是位風風火火,當作敢為的人,他看好的事情,還沒有漏過手。

  回到家裡,楊火龍越想越煩,把與前妻的合影照片摔得粉碎,心想:本來這才是我的婚姻,我非把季汝萍弄到手不可。原來,楊火龍上班后就結了婚,因妻子不能生育離婚了。

  一周后,出事了。柳水鷹負責的銷售回款,再返回的路上,放在車上的伍拾萬現金被搶了。楊火龍多次向老闆求情:“柳水鷹也是為了公司,當時公司不正在接受審計嗎,不能使用賬號打款呀。他也是一時疏忽,還請看在他過去業績的份上,給他留條後路。”後來,老闆怕出大事,就報案了。誰知,在警察搜索中,竟然從柳水鷹的宿舍里找到了這伍拾萬現金。

  後來,因柳水鷹“監守自盜”,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這自然少不了楊火龍上下打點,為柳水鷹減輕了不少罪責。

  此後,楊火龍對季汝萍關懷倍加,還差人給她送了一封柳水鷹寫的《解除戀愛關係協議書》。在楊火龍的再三催促下,季汝萍簽了字。當時,楊火龍已經與季汝萍的父母攤牌,自然,二老也不願意將自己的老閨女嫁給一個詐騙犯。

  三個月後,楊火龍與季汝萍結婚了。次年就生了一個小子,取名楊雨。

  三年後,柳水鷹刑滿出獄。當他與季汝萍說出實情之後,汝萍失聲痛哭:“我說你怎麼能寫出解除戀愛關係的協議來呀,原來都是他搞的鬼。”幾個月後,經過公安調查,楊火龍因陷害他人罪,加之組織搶劫罪上訴法院,被判刑入獄。

  值此,一對鴛鴦才真正走到一起。他們互恩互愛,小日子過得還算順利。一年後,生一女兒,取名柳霞。

  (三)

  楊雨不滿三歲時,因父親犯罪入獄,由爺爺奶奶撫養。在他幼小的心靈里,埋下了陰影。楊火龍刑滿釋放后,對柳水鷹一直懷恨在心,尋機報復。因此,成天糾集一幫孤朋狗友,吃喝玩樂,徹夜不歸。一旦回到家,對楊雨更是經常打罵,連老人也不放在眼裡。爺爺說:“他不是個人!”楊火龍揚言:“一定要把季汝萍弄到手!”並多次四處尋找,每次都空手而歸。

  大概是收家庭環境的影響,楊雨從小就性情暴躁,任性,花錢大手大腳。一歲多時,就跟着爸爸學會喝酒,兩歲就會打麻將。後來上學,在學校經常打架。為這事,楊火龍可沒少挨批。

  楊火龍經不起失妻的打擊,再加上楊雨不爭氣,更加喪志,賭博成性。為了還債,他變賣了房產,車子,經常把楊雨關在破房子里。從小,楊雨就死恨這個父親,羨慕別人都有一個關心孩子的媽媽。

  楊火龍入獄后,柳水鷹就打好了譜。

  “咱們搬家吧,遲早有一天,火龍會找上門來火拚的。”

  “剛建設不久的學校,往哪裡辦呀?”

  就這樣,兩人商量了三天三夜,最後決定:賣校搬遷。

  在區政府的協調下,他們將學校轉給了別人。然後在城市偏遠郊區買了房子,開班了一所全托幼兒園。

  柳霞也慢慢長大。自幼文靜,不言不語。

  當柳霞記事的時候,就經常聽到一些風言風語,都是說爸爸壞話的。直到長大點,她才真正認識了爸爸。

  柳水鷹雖然與季汝萍結為夫妻,實現了夢想。但是,對季汝萍的輕率行為一直耿耿於懷。在一次酒後終於吐出真言:

  “我入獄都是那個王八羔子搞的鬼!你就沒點眼力,沒等弄明白就與他搞到一塊去了!我真是瞎眼了!”柳水鷹說。

  季汝萍也不示弱:“你還說,自己辦事鑽頭不顧腚的,不會考慮仔細點,盡讓人鑽空子!”

  以後,就這樣的吵鬧經常發生。

  柳霞也在這樣的環境中慢慢成長。

  後來,一件事情,讓這個家庭改變了結局。

  那是一個夏天的晚上,突然一幫蒙面黑衣壯漢闖入住舍,不分青紅皂白,對準柳水鷹就是一頓毒打,當場,門牙掉了兩顆,滿臉是血。

  季汝萍大喊:“搶劫了,快來人呀!”

  文靜的柳霞嚇得小臉蠟黃,但慶幸的是,她還是悄悄打了“110”的電話。

  一會功夫,警察進來,三下五除二,把蒙面人和柳水鷹全家都帶到派出所。

  不進派出所還好,一進來更是打得不可開交。

  抓住柳水鷹廝打的事一位女性,正在此等候。

  “柳水鷹,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我陪你玩了一年多,你說給我結婚的,你說話算個屁!”說完,“啪啪”兩耳光打在柳水鷹臉上。

  季汝萍看的目瞪口呆。

  原來,柳水鷹由於復仇心切,在外面找了個小三。用季汝萍辦學賺來的錢供養。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一來二往,被她老公發現了。這不,就找黑社會出氣來了。至於剛才打人的女人,還真不是那個相好的。經警察詢問,這女人叫花妹,在歌舞廳上班。一次與柳水鷹認識,成了舞伴。花妹稱:被柳水鷹騙走了貳拾萬。後來,柳水鷹證實:這是給她簽約寶馬車的,他讓我出六十萬,她就出二十萬。果真,花妹為了得到八十萬的寶馬車,就拿出二十萬給柳水鷹。

  季汝萍問:“你收了人家二十萬,錢哪?”

  柳水鷹低着頭說:“花完了。”

  說話間,花妹上來,對柳水鷹又是一陣廝打。

  從那件事情后,柳霞徹底改變了對爸爸的印象。在她十幾歲的時候,柳水鷹越發執迷不悟,越陷越深。柳霞感覺有這樣的父親十分丟人,多次奉勸母親與其離婚。季汝萍一直忍耐着。這些年,柳霞因為這個,沒少跟母親吵鬧。後來,季汝萍終於走出了,與柳水鷹辦理了離婚手續。柳霞也和柳水鷹斷絕了父女關係。

  (四)

  以後的日子過得還算平靜。一晃七八年又過去了。柳霞上了大學。看着一天天長大的女兒,她如何不思念自己的兒子呢?自從楊火龍入獄后,季汝萍一次也沒有見過兒子,是楊火龍不讓認。後來打聽到兒子楊雨也考上了大學,總算放下心來。柳霞呢,也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個一母同袍的哥哥。

  半年後,柳霞給媽媽打電話:

  “媽媽,告訴你一個秘密:我談男朋友了。”

  “剛上大學,就談男朋友,太早點了吧?”季汝萍說。

  “還早呀,人家大一的都生孩子啦!”

  “越說越離譜了!”

  柳霞告訴媽媽,她談的男朋友是同城的,叫楊雨。他爸爸是大老闆,舅舅還在政府當官哪!

  季汝萍聽后如雷轟頂,劈頭就是一句:“不靠譜!吹得太大了!”

  柳霞很生氣:“以後,不給你說了!對牛彈琴!”

  又過了幾個月,柳霞給媽媽又談起男友的事:

  “我們確定關係了,準備十一結婚。”

  這次,季汝萍態度十分堅決:“不行,堅決不同意!”

  “為啥?你就是不疼我,不想讓我過好日子,還像你一樣齷齪。再不同意,我跟你斷絕母女關係!”柳霞簡直聲嘶力竭了。

  無奈之下,季汝萍去找柳水鷹商量。不提這事不要緊,一提起女兒和前夫的兒子訂婚,柳水鷹頓時驚呆了,口吐白味,渾身抽搐。送到醫院檢查結果:嚴重精神分裂症。因為柳水鷹老家在山西農村,身邊沒有近人,只有季汝萍把他送到精神病醫院。

  這邊還沒清閑,女兒又來電話:“我們計劃提前結婚,去東南亞旅遊,快打十萬塊錢過來。”

  季汝萍說:“錢不成問題。就是這個男孩不行!你們不能結婚!”

  柳霞生氣了,掛斷了電話,再也接不通了。

  季汝萍心急如焚,想法找到楊雨的把爸爸商量。誰知,這時,楊火龍已經不是當年雄風林立的硬漢子了,早已面黃肌瘦,病入膏肓。季汝萍出於無奈,還是說出實情。他聽后,就說了一句話“自作自受!”說完就轉過身去,一句話沒說。

  三天後,楊火龍因病去世。鄰居找到了季汝萍。無論怎樣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嗎。季汝萍又是找單位領導,又是給楊雨打電話。楊雨的一句話,讓四鄰驚詫萬分。楊雨在電話里說:“他不是我把爸爸,我活不養,死不葬。你們看着辦吧!”

  季汝萍只好出錢,請鄰居和單位幫忙,辦理了楊火龍的後事。

  (五)

  季汝萍多次給柳霞打電話就是不接。按照時間推算,他們應該是結過婚了。她只好發短信給女兒:“你爸爸住精神病院了,很嚴重,你看看他吧!畢竟你們是一血之脈呀!”

  柳霞回復說:“我才不管呢,都是你自己造的惡果,你自己分享吧!”不知道,自己的親閨女,咋對媽媽記恨那麼深。

  季汝萍看后十分氣憤:這小妮子,不信,收拾不了你!看看還有沒有王法。

  第二天,季汝萍就請了律師,一狀告上法庭。不久,判定結果就出來了:撤銷柳霞、楊雨違法婚姻。

  同時,將法院判處結果轉到學校。學校根據柳霞、楊雨違法結婚和遺棄父母而不盡義務的醜惡行為,給予除名處罰。

  經過學校和政府協商,柳霞和楊雨被遣送原籍。季汝萍幫助他們在農村承包了幾十畝土地,靠勞動維持生計。

  柳霞和楊雨知道他倆是兄妹關係后,后愧莫及。雖然,楊雨也認了母親,他們也時常來看望,但是,隨着距離和時間的沖刷,他們之間的感情也越來越淡了。開始,兄妹倆起早貪黑,想夠干出點名堂來。後來,聽到很多閑言碎語,有時不堪入耳。再加上勞動的艱辛,他們終於受不了這種雙重的煎熬,在一個夜晚,他倆偷偷來到野外山坡上,對着媽媽住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再一次選擇了逃離。從此,杳無音訊。

  不久,柳水鷹也因病離世。自然還是季汝萍為他辦了後事。

  季汝萍本來滿懷希望,為孩子們創業先後投資三十多萬。又轉掉了幼兒園為柳水鷹治病。最後,人財兩空。

  長期孤獨的生活,季汝萍很快變老,滿頭白髮。為了找到寄託,她把剩下的一點資本,投入到救助失學兒童和困難孤寡老人身上。她說:“自己一輩子,做過不少錯事,也做過一些好事。只要良心不受譴責,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總有人會理解的。”

  季汝萍的善舉得到當地群眾和政府的認可,在她六十歲時,還獲得一枚“五一勞動獎章”呢。

  這時候,季汝萍已經一貧如洗,靠上街擺攤生活。

  後來,季汝萍身患風濕,不能走路。政府給她辦了低保,還把她安排在社區老年公寓安度晚年。

  (褚化冰,山東菏澤作協,創作於2014年6月上旬)

  【鳴謝江山文學編輯紫玉清涼文友高度概括,全面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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