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緬懷

　　剛剛過去的5.12地震紀念日，我在媒體的強大感召下對去年那場奪取無數人生命的災難做了簡短的回顧。但回憶尚未清晰，另外一縷帶着哀傷的標籤的情愫卻意外湧上心頭。

　　盛夏剛過，擺脫煩躁的世界好似又回歸蕭條。我由小縣城的這一端回歸到另一端。腳踏車上，我像風箏一樣在空中滑行。午夜將至的小城，那刺鼻的尾氣的味道似乎跟着白天的喧囂一起消失。

　　路的兩邊，那些霓虹燈無序的閃着，發出懶散的光。我一直都懷疑無人欣賞，它們的絢爛還有意義嗎？

　　那晚，天氣毫無徵兆地進入了秋天。街上嗖嗖的吹起了風，感覺涼涼的，裡面似乎還夾雜着不安的元素。

　　我就這樣滑翔着，甚至放肆的張開了雙臂。我要盡情地吮吸這企盼之中的恣意。腳踏車順着我的目光向前筆直的飛奔。我想象着自己是一隻幽靈，在這還未被黑暗佔領的空間里遊盪。

　　那一夜，我失眠了，莫名其妙地。印象中，是我第一次失眠。我竭力將身體伸展在床上，但腦中的那股感覺揮之不去。可那是具體什麼，我說不清。

　　第二天，從班主任的口中我知道就在昨晚，他出了車禍。他，就這樣從這個世界消失，又是那麼的突然。以至於我想起他時，腦中出現的不是和他一起下河游泳的畫面，也不是和他一起跑進廟裡偷香火錢被發現后沒命逃跑的畫面，卻是那晚我的眼睛所拍攝下的畫面：昏暗無力的燈光，坑坑窪窪的路面，還有那從KTV中傳來的歇斯底里的吼叫聲。這些就是他在我腦中對應的一切。

　　從那天起，每當我從他家門前經過時，我總會陷入無邊的黑暗。周圍的世界突然塌陷，灰色的廢墟充斥了我的瞳孔。

　　時間的效率有時高的驚人。所有一切關於他的痕迹都以一種靜默的姿態從我的世界消失。我瘋狂的搜索者，卻再也找不到和他一起騎着單車，說說笑笑的畫面。

　　又或者他一直就沒消失，一如那昏暗無力的燈光一次次徘徊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