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

手機:M版  分類:生活隨筆  編輯:pp958

  家裡在鎮上做點小生意,以貼日常開銷,還有我和弟弟求學資用,每次歸家我都要按例幫忙打點。坐在家裡的櫃檯後面,數點着一張張皺巴巴的小鈔票,應和着一幅幅高昂,膽怯……但都略顯麻木的面容,我都是以笑對之,本來已有皺紋的臉龐,笑起來溝壑萬千的,也不知道該有多難看,只想說都無妨。下午我趴在桌子看着雜誌,忽然聽到一個小男孩的聲音:“老闆!”我慵懶地抬起頭,看到一張稚嫩的小臉兒,大約有10歲左右的樣子,兩隻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小朋友下巴剛好卡在櫃檯面上,傻裡傻氣的,讓人頓生好感。我接過一雙乾瘦黑黝的小手遞來的兩張一元紙幣,好感里又突生凄涼:時光荏苒,世界上曾經有個聰明的少年。這個少年比起那個少年,零花錢終究是多了一元,這是讓人欣慰的。

  晚上的時候,門外的涼風襲來,吹得我直打冷顫,方才知曉原來秋已不淺。村子里的朋友到家來聚,我這才從櫃檯里出來,與之寒暄,與三人相對而立,其中一人怕是剛從田間忙完,還未及洗換。烏亮的皮膚,桐色的眼眸雖顯疲憊,但仍好似從前炯炯有神,寬大的腳歪歪斜斜地插在涼拖里,腳上覆了一層污泥。這樣的舊交之會,三人依然談笑風生,我卻不太痛快。自我高一輟學,后又輾轉到市裡讀書,離家鄉的野蠻孩子便遠了些,又結交了一些文明子弟,值得玩味的是現在野蠻孩子彼此間一直很溫柔,而文明子弟卻時常不文明(之所以這種論調,大概因為我也是野蠻之一吧)。畢竟我和家裡的孩子是一起喝稀飯長大的,而喝牛奶長大的那些少年偶爾喝稀飯只是圖個新鮮。

  送走三人,我上樓去了,打開卧室的門,一幅掛歷映入眼帘,掛歷上是好大一片紅得刺眼的梅子,喜梅傲霜,霜如銀冷。奇怪的是圖畫下面一行對聯全然與梅無關,只念作——家家低生育,建設新農村。才疏學淺必生愁眉不展,也罷!唯願儘早睡去。想來近兩年息於奔波,無奈於開封暫歇,每日里在別人的字裡行間遊走,大已忘卻了書本外面的天空一如既往。身邊多是忙碌,有人只為吃飽,有人只為吃好,有人為了祖宗,有人為了臉面,就連有些書,也是大篇大篇的“奮鬥”說。窮鄉僻壤出來的人,大多有勢必翻身而後快的抱負,我也無法說清其中的一些干係,大概態度充其量不過是既不敢褒揚,更不敢貶低。坐在櫃檯里收錢的時候,親手摸着毛主席慈祥的臉,真想問問這個當年中流擊水的少年從村子里走出來,到底為了幹什麼?救國於危難,我信,並敬重之;救民於水火,我也信,卻敬畏之。

  在初中的時候,第一次讀陶潛,只曰五柳先生真帥、桃花源真美。在高中再一次讀陶潛,又覺得南山上飲酒未免矯情。在大學里,偶爾翻翻竹林七賢,難說是賢是仙,就是其中有些人實在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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