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樂的故事

　　我幹完，你隨意，小樂豪氣的說道，然後一杯酒一飲而盡，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然後就看對面的一個小夥子傻眼了，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道怎麼辦是好，那可是整整一紮杯啊。

　　然後我們旁邊的人都笑了，那笑聲不言而喻，因為我們都知道，和小樂喝酒沒兩把刷子最好不要輕易說自己酒量有多好。

　　看着小樂慢悠悠的又給自己的酒杯倒滿，酒花慢慢晃動，而帶隨着這酒花記憶回到了許久之前。

　　那天臨近中午的時候，湯哥正在做午飯，而我則給湯哥打下手，然後接到電話說是有位客人到了，於是我擦乾手，騎上車去小城外面的站牌處接我們新來的客人。

　　到了站牌等了一會才看到我們的客人下車，第一印象就是這妹子身材不錯，靚女一枚啊，拉着一個大大的行李箱，看樣子蠻重的。我說，我幫你拿行李，你給我推車吧？妹子說，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一聽這口音我就愣住了，這妞是東北那旮旯的。

　　快走到客棧的時候，突然不走了，我好奇的停下來問，怎麼不走了，就要到地方了，就前面一點了。這妹子喘着大氣說，走不動了，我推車你拿這大箱子。我說，剛剛我幫你拿，你不讓，現在知道走不動了？我也不知道這路這麼不好走啊，而且距離有這麼遠，箱子這麼重，你推車當然不會感覺累啊，再說一上來就叫你拿箱子也不好意思啊。然後的然後就成了我拎着這笨重的箱子在後面走，這妞推車在前面。

　　後來才知道，這妞叫王小樂，東北妹子，怪不得這麼高，嗓門這麼大，感情是東北滴啊，二哥這麼說。

　　剛開始小樂給人的感覺有點像那種冷美人似的，我們都不敢接近，後來混熟了之後，才發現這貨就是人來瘋啊，而且屌絲起來相當的有范。

　　那時每天晚上吃完飯，必定在二樓的酒吧裡面喝酒，玩遊戲，基本上每天晚上都瘋到兩三點才慢慢散去，然後小樂玩了幾次狼人遊戲之後，就對狼人特別的着迷了，每天晚上必玩，要不這一天不玩就是不完整，用她的話說。

　　而也漸漸的了解到關於小樂的一些事迹，這孩子從出生下來，她老爸老媽就打算把她當成全能小神童來培養，什麼鋼琴，二胡，笛子，薩克斯，唱歌，畫畫，散打等等在她上小學的時候就統統招呼上了，看這架勢勢必要讓小樂成為個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能文能武全面發展的孩子。可是這麼多東西加在一個孩子身上，無疑是一座大山嘛，於是處於叛逆期的小樂就逐漸放棄了鋼琴，二胡，笛子等等，最後的最後都放棄了，除了一樣沒有放棄那就是——散打。至今還在堅持當中，聽說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後來一次喝酒的時候，我問小樂，你別的都放棄了，為什麼唯獨散打還在堅持呢？

　　小樂喝了一口酒說，別的那些玩意太女人了，我發現根本就不適合我，至於散打嘛，當然是為了防身，再說萬一以後自己的男人對不起我，老娘還可以削死他丫的，一舉多得嘛。

　　高啊，實在是高啊，這想的長遠啊，這就是傳說中的未雨綢繆嘛？

　　對！必須滴！

　　後來可能自己太叛逆了，大二的時候我自己就退學了，覺得上學沒意思，有個毛用，出來照樣拼死拼活的找工作，於是我就決定退學了，還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你說對不？

　　也是，只要自己過的開心就好嘛。那你不上學了之後都幹什麼了？

　　教小朋友彈鋼琴唄，然後業餘就去當模特賺外快，反正只要開心就好，但是你別說，在教彈鋼琴的那段日子裡，真的是我最為開心的時候。

　　你說你當模特我還相信，我再次很速度的掃描了一下，但是你說你教小朋友彈鋼琴，我怎麼覺得那麼彆扭呢？你這五大三粗的，喝酒都是用碗，你還不把小朋友教的亂七八糟啊。

　　扯淡，老娘好歹也是鋼琴10級好嘛！教幾個小朋友彈鋼琴跟玩一樣，包教包會，不會免費再學。

　　額，那你看我有彈鋼琴的天分嘛？

　　你？！小樂鄙視的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說道，有，你有彈棉花的天分！

　　我 瞬間被打擊的一無是處，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和她單挑的舉動，因為我知道在同等身高和體積的情況下，自己不一定佔便宜，再加上這廝會散打，要是真打起來，我肯定吃虧啊，於是我只好按兵不動，默默喝酒。

　　在鳳凰的日子裡時光總是緩慢的，猶如沱江之水靜止一樣，那些日子不知為何，養成一個習慣，每天傍晚時分我都會帶着蠟筆和小新出去走走，走到沱江邊，坐在江邊，看着蠟筆和小新在江邊戲水！偶爾也藉著蠟筆和小新的面子和旁邊的妹子們搭個訕，聊個天，時光就在這不經意間如江水一般匆匆流逝而不返。

　　一天下午，小樂叫我陪她去江邊走走，對於美女的要求我從來不拒絕，尤其是小樂這廝樣的大美女，就更無法拒絕了。但是後來我就發現我後悔跟這廝出來了。剛到江邊，小樂就開始神經了，這傢伙非要穿土匪裝照相，本來穿土匪裝照相無可厚非，因為基本上來鳳凰的人都會到江邊穿上當地的男裝或者女裝拍幾張相片，留個紀念。但是這廝照相時的POSE真是亮瞎我的狗眼，絕對的逆天，而且你說一個美女幹嘛不穿女裝，非要穿土匪裝，換上土匪裝后，旁邊的人說拍了這麼多人，第一次見有人穿土匪裝這麼帥氣的，叫小樂好不得意了一陣。

　　剛剛說了，就算穿上土匪裝也沒什麼，但是這傢伙照相時的POSE真的是很逆天，拍第一張的時候就已經亮瞎了我的狗眼，然後就噼里啪啦的拍了很多，而我也在旁邊拿着她的手機也拍了不少，最後這傢伙非要讓我也換上土匪裝也一組，我誓死抗爭才得以明哲保身，要不一世英明就毀在了小樂手中了。

　　拍完照，拿了相片就沿着江邊漫步閑走，然後路過冰淇淋店，買了兩個超大的冰淇淋，冰的我牙齒直哆嗦，你到底是有多涼啊！？在江邊晃蕩了一圈，差不多也到吃飯的時間了，就回了小城故事，而當晚又是血粑鴨和米酒整起，依舊是吃晚飯玩遊戲喝酒，其樂融融，不談！

　　原本小樂準備在小樂呆半個月的，可是因為她臨時有事，後來才知道是去廣州分手去了，於是半個月就變成了一個星期，離別到的如此之快真的是有點想不到的，可是分別在即，在留念也無法，該要離別的時候終究會離別，儘管是那麼的不舍。離開的那天下午，在二樓的小酒吧，我，二哥，張揚給小樂送行。送行當然離不開酒，貌似古人送別也是這個樣子，要麼折柳送別，要麼對酒送別，而柳我們一時半會是找不到了，至於酒，則隨處都有，所以我們選擇了後者，對酒送別。

　　小樂分別和我們三個一人喝了一紮杯雪花，然後我們四個一起喝了一紮杯，也就是說小樂自己喝了四紮杯，我們三個一人喝了兩紮杯，後來小樂在火車上跟我們抱怨，一路火車基本上都在廁所中渡過了，白白浪費了一張卧鋪票，我們三個人厚顏無恥的笑了。喝酒的時候，我對小樂說，你慢點喝，別喝那麼快，容易醉，要不就趕不上火車了。小樂說，你提火車幹嘛，你提火車幹嘛，喝醉了就可以找個借口不用趕火車了，你這一提，我怎麼能喝醉啊，一張車票小兩百呢。小樂說這話的時候透過手中的酒杯我看到淚珠在小樂眼中打轉！但是最後我們還是沒把小樂給灌醉，時間一點一點靠近，最終我和二哥拎起小樂的行李向城外走去，把小樂送上出租車，揮手告別，不知道這一別是不是天涯？看着小樂的車子越走越遠，最終消失不見，我和二哥才轉身離開，離開的時候二哥莫名的說了一句：最美鳳凰，最痛也是鳳凰，走吧，都走吧，什麼時候也把自己送走。我聽了一怔，回頭望竟然看不到人群。

　　小樂走後發現少了很多的樂趣，總覺得少了點什麼，也許是因為在一起的日子太歡樂了吧，突然離別後心中有點失落，有時在喝酒的時候會莫名說一句：小樂該你了。但是清醒雙眼發現小樂並不在旁邊，不由的一陣唏噓不已。後來小樂給我說，和我們揮手告別後在出租車中一下子就哭了，不能自已，去了那麼多地方，見了那麼多人，從沒有在鳳凰遇到你們這麼開心，這麼放鬆，這麼叫人留念，然後說，鳳凰，我還會回來的。事實驗證了小樂的這句話，小樂後來確實又來了鳳凰兩次，不過那時我早已離開鳳凰，而至於為什麼小樂會再次去了兩次，那自然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在此不提。

　　小樂走之前，送了一個神秘禮物給我。當我接到那個禮物的時候，我都傻眼了，我能說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這樣的禮物嘛。而且還是我和她一起去買的，這到底是鬧哪樣？後來這個禮物就一直被我放在了我的外套中，但是我離開鳳凰的時候之後，發現我紅色的外套找不到了，自然而然那個禮物也找不到了，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到底被我扔到了什麼地方呢？至此外套和禮物下落不明，再次說一句，小樂，我對不住你啊，你是等不到禮物見天的那樣了，因為早就沒了。

　　再後來我去了紹興，而小樂在義烏，離的很近，但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見到，本來說在杭州見，結果每次我到杭州，小樂離開杭州，我離開杭州，小樂到達杭州，總是這樣的錯過，如此幾次之後，只能作罷，聽天有命吧！但是最後的最後還是在杭州見了，有那麼點意外也有那麼點幸運。剛見面小樂就把我揪到大排檔，還沒點菜就先叫了一箱子雪花，這架勢再次亮瞎了我的狗眼。那天晚上我們在街邊的大排檔喝酒聊天，放佛回到了鳳凰的情景，唯一不同的是，在鳳凰有一群人，而此時卻只有我們兩個。喝到半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地上全是空瓶子橫七豎八的躺着，而我也暈暈乎乎的，不知東南西北。啪的一聲，驚了我一怔，小樂拍着桌子說：走，換場。我什麼也不說，只顧跟着小樂走，因為我知道這只是剛開始。然後我們兩個踉踉蹌蹌的來到了西湖邊上，月色正好，一輪明月印在西湖平面上。

　　背靠斷橋，面朝西湖，旁邊一箱子雪花，就這樣我們兩個酒鬼在這如此美好的月色下，喝酒，天南地北的閑聊。不知過了多久，小樂靜靜的望着湖水，而水波的反光印在小樂臉上。

　　我要走了，小樂淡淡的說道。

　　走？走哪裡去？我醉眼朦朧的看着小樂。

　　巴黎。

　　怎麼要去巴黎？

　　學服裝設計，你知道學服裝設計一直是我的夢想。

　　什麼時候？

　　元旦后吧！具體還不知道。

　　哦，走之前告訴我，我去送你。

　　瘋子

　　恩？

　　等到鳳凰下雪的時候陪我去一次鳳凰吧，我想看看雪中的鳳凰是什麼樣子。

　　好，到時我們再一起回去，去吃湯哥做的血粑鴨和米酒。

　　好。

　　那天在西湖邊我們聊了很多，曾經，現在和未來，也喝了很多酒，而小樂也告訴了我為什麼後來又再次去了鳳凰，發生了什麼，其實她不說，我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雖然最後成了回憶，但是曾經有過絲絲美好也是好的。

　　很多時候，我害怕和朋友相逢，因為相逢過後必然要面對離別，雖然離別見的多了，經歷的也多了，但是每次面對離別的時候還是會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只知道這種感覺很不好，可以說是一種揪心的痛。

　　杭州一別後，和小樂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也許是因為各自忙碌的原因吧，但是偶爾的一通電話還是在不經意間響起，然後掛電話之前都會說一句：下雪時一起去鳳凰。

　　可是最終還是沒等到下雪，小樂就要遠去巴黎了，接到她要走的消息時，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不是說好元旦后才走的嘛？不是說好一起再回鳳凰的嘛？怎麼變化的這樣快。我一邊對着電話吼道：王小樂，你TMD大騙子，你怎麼跟老子說的，一邊趕車去往機場，希望還來得及，還可以再見一面。

　　汽車在高速路上飛馳，窗外的樹影不停的閃過，可是依舊覺得速度是那麼的慢，雖然我很着急，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心中一邊祈禱，一邊在罵這個王小樂。一個多小時候后，來到了機場，匆匆忙忙進去，進去之後我才發現，這貨沒告訴我哪個航班啊？我撥通小樂的電話，吼道：你在哪了，飛了沒有？過了一會小樂才回到：瘋子，對不起，我食言了，請原諒，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喝酒，走了，要登機了，回見！然後就掛斷了，只剩滴滴滴滴的聲音了，而我再打過去，卻已經是關機了，也許已經上了飛機了吧。我抬頭望向窗外，一架飛機正騰空而起，不知道王小樂有沒有在上面。

　　一個月後，我獨自一人踏上了開往鳳凰的列車，在元旦時節，我想雖然小樂沒有一起來，但是我還是要去看看冬天下雪時的鳳凰，也算幫她看一看吧，讓這廝多點內疚。

　　好久不見的湯哥，依然充滿了男人味，為迎接我的到來，湯哥特意趕早去市場買了一隻大肥鴨，當天晚上我們大吃血粑鴨大喝米酒，那種感覺很爽，也很開心，更很久違。在這寒冷的冬天，圍在爐子面前吃血粑鴨喝米酒真的是特別是溫暖和舒服。

　　酒到一半，和湯哥說起小樂，時光再次拉回春天時的場景，然後我們不由的唏噓一下。湯哥說，過完清明就要離開鳳凰了，小城故事也要成為記憶了。我聽到這放佛靜止了一般，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真的是都要離開么？連湯哥也要離開了，那以後我們還來鳳凰做什麼，豈不是已經沒了任何的意義。

　　記得曾經湯哥曾說，旅途中，最讓我們感動的不是風景，而是那些人，那些故事，而我們迷戀一個地方亦是如此。我把這句話說給湯哥聽，湯哥不說話，拿起酒杯說，來，喝酒，今夜不醉不歸。喝酒的時候不知是喝的太猛，還是酒太辣，眼淚直在眼眶打轉，而湯哥也紅了眼睛。

　　對於鳳凰，對於小城故事，想說的故事太多太多，在這裡遇到很多人，發生很多事，有過很多相遇，也有過很多離別，有歡笑，有淚水，有太多太多，而以後這些的這些都成了記憶。那晚我和湯哥說了很多很多，也喝了很多很多酒，至於到最後怎麼結束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敲門聲給吵醒了，一開門竟然是湯哥，湯哥興奮的說，詩人，鳳凰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場雪，而且還是大雪，快出來看。我立馬穿好衣服，跟湯哥來到四樓陽台，看漫天雪花飛舞，雪花早已經鋪白了整個鳳凰城，太美了，美的讓人感動。

　　任雪花飄落在我身上，我拿出手機，給小樂發了一個短信：小樂，鳳凰下雪了，很美，很美。並拍了一張相片一起發送過去。

　　過了一會收到回復：看到了，真的很美，很美。

　　我收起手機，把手伸進天空，接住雪花，鳳凰的第一場雪，來的那麼及時，卻不曾感到寒冷。

　　我回頭對湯哥說，今天中午我們吃火鍋吧。

　　好！湯哥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