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房祠堂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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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目胡氏有八房,五房祠堂本來也是八房共有的,到後來才劃歸五房管理。
五房祠堂始建於何年本可查考,因祠堂地基與吳姓有官司爭議,兩姓宗譜有記載。可惜在文革時宗譜為四舊給毀了,也就無據可查了。
關於五房祠堂,確實有個真實的故事。而且是作胡氏的光榮史一直成為美談,流傳至今。其實這是一樁千古奇冤案。慘無人道!
原來祠堂基地本是餅鋪吳家的。吳家在這裡做新屋,定向、擇吉日上樑,都是經生家灣胡大先生之手。這位胡大先生本和屋主八拜之交。上樑賀宴時,胡先生派孫子去吃酒,叮囑孫子說,‘東家沒安上座,就回家’。結果安坐人不見大先生,就問東家:
“大先生沒來,咋辦?”
“沒關係,不等了,開席!”東家與先生的關係太好了,就隨口說了這話。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就因這句話,惹下大禍,倒了霉。當下,大先生的孫子沒坐正位,悄悄回家,對爺爺傳了東家的原話,先生大怒。於是召集胡氏十八屋的代表議事:強行拆除吳家新屋,就地建胡氏祠堂。並一一作了部署。這大先生是胡氏十八屋的大族長,他的話就是命令。叫大家只管拆,官司有他頂着,包贏!
於是,十八屋的青壯年齊上陣,一夜工夫將吳氏新屋拆了,連小石塊、小灰團一點不留。用禾篩篩泥土、牛耕、耙平整成熟地,栽上小麥,澆上大糞。這統統一夜完成,井井有條,絲毫不亂。事後天天派人看守。
官司打到縣衙,吳氏控告胡族人強拆民宅,霸佔屋基。胡族回訴吳氏純屬誣告:該地不是屋基,是胡氏小麥熟地。
官司立了案。但縣官老爺在寒冬期間哪願下鄉調查此案。春節期間更要拜訪上司、同僚、親朋。一拖就到二三月才下鄉查看案情。
小麥經大糞一澆,早已鬱鬱蔥蔥,生長茂盛。縣官一看現場,毫無屋基跡象。當時判定:小麥地是熟地,屬胡姓之地;斥責吳氏是刁民,純屬誣告。並親自下樁定界,雙方不得爭吵。五房祠堂門面牆有些彎曲不是直線,就是按當時定界奠基石的。
這場官司胡姓贏了,也是在胡大先生的意料中的事。他精通法律,也摸透了縣老爺的脾氣,所以他有恃無恐。封建社會雖有法律,但官老爺作風,根本不作深入細緻的調查,草率定案,難怪冤假錯案多的是。更為可惡的是:封建社會,家長制、族長制更是要不得。族長的話,一言九鼎,不可違抗。這位先生是大人物,但沒有大氣度;還是小肚雞腸,沒點人道,因朋友的一時過失,卻反目成仇,弄得人家破人亡。廣袤大地,哪不能建祠堂,非得拆私宅建祠堂。明明是他泄一己私憤,十八屋的村民成了幫凶。實在是可悲可惱,也太可怕!——這封建制度啊!這算不算千古奇冤?
五房祠堂分上、中、下三大部分。
上部地勢高出一尺有餘。有三大間:正中是大廳,有幾根大柱子,直徑尺余。兩邊是大房間。
中部是大天井,全部是麻石片砌成,不見丁點泥土。這個天井大啊,呈三丈見方的正方形。有這麼大的天井,採光好,使得祠堂所有房間包括樓上,光線好。天井兩側各有三間廂房,說是廂房其實是一丈見方的大房。
下部是涼亭式的戲台,戲台有屏風、有兩個月門、有通道連接兩邊樓房。戲台下面有小前廳,兩扇大門像威嚴的兩個大將軍,又長又寬又厚重,小孩是關不動大門的。小廳兩邊各有一間大房。
上面的樓房都相通,稱之為跑馬樓。
祠堂用的材料都是上等杉木。無論豎柱、還是橫樑,根根粗壯。
祠堂的支撐是一大奇觀。有獅子撐、十字連環托撐、蓮花撐等多種,什麼地方用什麼撐是恰到好處。獅子撐是用在大廳前沿的橫樑下,橫樑本身重、跨度又大還有許多負荷,用大撐,來減少榫頭的壓力,同時又裝飾了一下單一結構,增加美感。獅子戲球採用鏤空雕刻,很有藝術價值。戲台頂部邊沿多採用十字重疊連環托撐,一個小小的支點,一個小十字托,托起一個又一個重疊連環的同樣大小的十字托,像數學上的平方冪式的不斷平方,最後上面的支撐面大多了。真的是匠心巧妙,很懂力學。
祠堂的門面牆也有講究,全部用紫色條石作框架,橫豎條石相互緊扣,有公母榫。寬闊的條石還雕刻了許多人物、花鳥,非常美觀。
整個祠堂結構奇特,布局合理,充分體現設計者的驚人智慧、建造師的精湛技藝。可惜的是祠堂毀得早,僅憑一些記憶,不能很好地描述一二,實是遺憾。如果有個懂行的,再加上好文筆,那就真的能把這一古老建築真實地記下來,那又該多好啊!
祠堂對一個大家族作用很大,它像一個紐帶將嗣孫們凝聚在一起;它又像總統府,向族人發布公約條文。在這裡處理族中特大事務;這裡設譜局修宗譜使之昭穆有序、長幼分明。
五房祠堂經歷了風風雨雨幾百年,依然如故。哦,還有一個小插曲沒講。吳氏敗訴后,實不甘心。就在祠堂背後的座巒邊沿栽上一棵樟樹(樟樹最容易長大),幾十年後,這樹遮天蔽日,樹冠有一畝地大,有一半樹頭在祠堂上廳頂部。雙方又驚動了官府。這次胡姓輸了!可能是後來縣官也知些原委,知道上次基地判錯了,再加上吳姓在縣府有一定實力。縣官這次立場鮮明,判定胡姓不準動樟樹的一枝一葉!這也明擺是讓胡姓吃點虧,好讓吳家舒服些。不過胡姓也只是吃點小虧,幾年一次小修,花點小錢而已。
解放后祠堂歸國有,也就無人問津修葺。每年血防巡回醫療總是設在這裡,後來又作學校。由於年久失修,很快面目全非。最後被村委拆了,木料賣的賣燒的燒。偌大的祠堂就煙消雲散了——真正是,古今多少事盡在笑談。
胡振金
二0一0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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