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拿什麼來制約他

　　我有一個朋友是從事社區工作的。這天我們遇到了，說到工作上的事，他很苦惱。他苦惱的不是別的，而是居民之間的矛盾他和他的同事們無法調解。

　　這個矛盾的發生很複雜，要把這件事情說清道明，說的人要細心，聽的人要耐心。

　　本來是沒有這個事情發生的，如果A門前的那戶人家不做院子的話。因為如果A門前的那戶人家不做院子，A家就有路可走，也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發生。A門前的那戶人家門前有很大的一塊場基，這塊場基不僅他自家可以走，A家和A緊密相連的鄰居B家以及周圍的人家都可以走，這戶人家也不介意別人走。但是這戶人家好好的突發奇想，要把原來供大家走路的地方給圈起來。圈就圈吧，但圈起來后，那圍牆離A家的院門口只有1.5米的間距。雖然只有1.5米的間距，但總還有路可走，A家不高興但也沒辦法，因為那戶人家是在自家的場基上徹院子。

　　但是屋漏偏逢連陰雨，A家剛剛適應了一開院門就見牆的生活沒幾天，這隔壁的B家又來搗亂了。

　　據A家反映，他們和B家是宿怨了，這宿怨的產生是因為一樁婚姻。若干年前，A家的男主人娶了B家的女兒。那B家男主人原來是代課教師，農村戶口，那兒是他出生與生長的地方，所以將家安在那兒，所以他家所在的土地的屬性實際上是農村集體的，而他房子和A家房子的所在地原來都是他家的菜園地。但後來他轉正了，戶口就變成了城鎮的，按戶口管理辦法，屬於我朋友所在的社區管理。這女兒和女婿要結婚了，當然要有房子。B家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不想她嫁得太遠，而A家人覺得農村裡的樓房總比城裡的商品房住着舒服吧。這是一個城鄉結合帶，城裡和鄉里幾乎沒有區別。於是兩家大人在一起一商量，就在B家房子邊上的菜園地上又蓋起了一幢大樓房。但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女兒和女婿離了婚。好在二人當初離婚時沒有生育子女，所以雙方都很快重組了新的家庭。但“女婿”卻沒有因為離婚而搬走，不僅如此，他的第二次婚姻還是在這裡完成的，並生育一子，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B家人眼皮底下來來去去的，很有點招搖過市的味道。本來很親密的兩家人從此反目成仇，互不往來。

　　當A家門前的那戶人家將院子做起來后，A家如果要出門辦事，只有從B家門前經過。而此時B家女兒的婚姻又亮起了紅燈，正把孩子寄養在娘家，自己在鄰縣工作。每當看到A家人從自家門前經過，B家人心裡就五味雜陳，甚至幾次三番地找茬。對此，A家人一直忍讓。但這天，只有女主人一人在家，B家的女人又來找茬。A家女主人畢竟年輕氣盛，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後竟扭打在一起。鄰居們聞訊趕來將二人拉了開來。A家女主人因勢單力薄，被B家夫妻倆打得頭破血流。據A家女主人講，和她動手的是B家女主人，但男主人當時乘亂用一硬物砸在她的頭上。從此，兩家人的矛盾更深一層。B家放言他們也要做起院子來，因為那路是他家的土地。如果真地做起來，那麼A家就一條出路也沒有了。萬般無奈的情況下，A家女主人來到社區尋求幫助，社區派我的朋友和另外一名工作人員前去調解。但是根本沒有效果，B家人根本不理會，說什麼本來還好說，但現在既然架打了，那就沒得商量的餘地了，是一定要做起院子來，不要他們家人走了。並且拿出一張合同來，據說那張合同可以證明那僅有的1.5米寬通道是屬於他家的。後來A家又分別去找建委、派出所、法院和B家男主人工作的學校出面協調，幾經周折，也是迫於多方壓力，B家才勉強放棄做院子的念頭，但就是不同意A家人從自家門前經過。他們說，他家從哪兒走那是他們的事，他們自己想辦法，並且在A家人必經的1.5米的路上扔垃圾。那垃圾除了生活垃圾外，還有B家兩歲外孫的便便和尿不濕等，骯髒至極。在此期間，我的朋友和他的同事以及建委、派出所、法院和B工作的學校的領導們均多次找B家調解，但這一現狀始終沒有得到絲毫的改變。A家白天把垃圾掃走了，第二天垃圾又象是從天而降似的，如期出現在那條唯一的通道上。說到這兒時，我的朋友是又氣憤又無奈，因為他去了現場，看到了那滿地骯髒的垃圾。他實在想不明白，B家男主人是怎麼為人師表的？他配嗎？更讓他萬般不理解的是：那垃圾雖然是倒在A家必經的路上，但一樣是在他自家的大門口。大太陽一曬，聞臭的不僅是A家，還有他們自己。這是一個和平的年代，這是一個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都有了飛躍發展的年代，竟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而且所有參與其中希望能夠調解成功的人們都對此束手無策？每每遇到類似事情的時候，我的朋友總是找不到答案，他不知該用什麼樣的方式與方法來制約像B家這樣的人們？勸說不能奏效，又不能用強制手段來阻止他們的行為。即使在A家女主人的頭被打破后，B家人仍然通過狡辯試圖逃過法律的制裁。是呀，他們說沒打人，他們說是地上的石頭磕的，混亂中也沒人去注意這些事，自然難找到證人。工作真是難做呀！垃圾是他們倒的，他們肯定是做錯了，在法律上有制約他們的依據，那就是停止侵權與罰款，可是又很難執行到位。你讓他停止，他偏不停止，又不能始終擱個人在他們身邊看着強制他停止；罰款他也不交，法院可以強制執行罰款，但是罰款交了以後，他還繼續扔垃圾，因為那一點點的罰款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而且法院也沒許多的人力，法院要處理的案子太多了。要是有一個專門的法律教育機構，就象是勞教所那樣，一旦這樣的事情發生后，對B這樣的當事人們就採取強制手段，強制他們去這樣的機構接受規定時間的教育。除此外，還要勞動，還要他們承擔相應的罰款，如果罰款不交就不放人。如果他們不情願交罰款，那就通過法院強制執行。罰款的數額必須要大一點，否則不足以約束人。如果再發生，就再去，一直到他們不再擾亂他人為止。可現實中卻不是這樣，遇到這樣的事情，往往弱的一方要忍氣吞聲，強的一方更加肆無忌憚。

　　當對B家的調解不見效時，我的朋友以及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們都勸A家另想他法，還是去找對面那戶人家，看對面那戶人家能不能夠答應將院子（正對着A家門口的那一段）開一個門供A家出入。通過中間人傳話得知，對面那戶人家同意這樣，但是A家要拿出15萬元來買這個通行權。其實不用說太多，這樣的條件一般的人都難以接受。我的朋友不明白，為什麼A家不去找建委投訴對面那戶人家呢？對面那戶人家如果不做院子，就不會有後來的這些事，這個院子明明也影響了A家的出行呀。經過了解得知，原來當初A家在此做房子的時候，對面那戶人家是不同意的，因為A家後門前面就是對面那戶人家的菜園地，後來B家用其他的地和那戶人家調換了來做成院子。而我朋友們以為A家現在的這個院門是前門，其實是後門。前門因為和B家發生婚變后，在很久以前就封起來了。“唉，如果當初不在那兒做房子，如果當初在離了婚後就搬走，便沒有後來的事情了。”我的朋友無奈地感慨。

　　不管前事如何，這“後事”發生了，雖然經過許多努力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但總不能坐視不管，這也是職責所在呀。正面的思想工作不好做，只有另闢他徑，採取迂迴戰術了。經過了解，B家女主人有一個哥哥居住在另一社區，通過另一社區的工作人員找到她哥哥，希望他能幫忙。我的朋友和他的同事們將情況詳細地告訴給這位哥哥，並和他慢慢分析：狗急了還有跳牆的時候，別看這A家人老實可欺，但老是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相逼，難保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後果。如果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可是後悔都來不及。調解工作一個重要的原則就是防患於未然，這不是危言聳聽，我的朋友和他的同事是在盡工作的本分，況且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並不少，往往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引起的。這位哥哥倒是一個講情講理的人，他表示一定將這些話帶給他的妹妹和妹夫。

　　我朋友和我說這些的時候，這件事還沒有徹底解決，也不知這件事後來怎麼樣了。我也是一名基層工作者，知道基層工作的難處，深深理解我朋友的心情。許多的事情看似簡單，實則複雜，說不清，理還亂。但我深知一個現實：那就是國民的素質還需要進一步提高，人與人之間的和諧還有待進一步努力。不管哪一朝那一代，人性都是最複雜的。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是不可避免的，我只是希望在這些矛盾產生的時候，會有一些實實在在的更為有效的制約措施來影響和改變某些人的行為，只有這樣才可以切實保護受害者，避免一些本可以不發生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