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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點亮了一盞明燈

手機:M版  分類:優秀隨筆  編輯:小景

  夜,深了,邃了,好像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在酣睡,又宛若一個不諳世事的嬰兒在熟睡,他們心無所慮,彷彿給夜披上了一層寂靜的袈裟。四周稀疏的蟲鳴,是在奏響夜的交響曲,遠處傳來三三兩兩的犬吠聲,是在伴奏,這些不大不小動靜是在宣告夜已深,人早已入夢。

  習慣了城市的喧囂、霓虹閃爍、燈影幢幢,我似乎難以接受鄉村夜晚的靜謐和抒情。躺在床上,聆聽着屬於鄉村夜晚的故事,我依然沒有睡意。夜,更深了,帶來了縷縷的寒氣,我謹慎地咳嗽了一聲,生怕驚動了夜的沉寂。突然,一陣剎車聲戛然而止,夜終究被驚醒了,似乎也驚動了熟睡的人,聽到翻身的聲響。我輾轉着,尋着聲音,看見了對面亮着一盞明亮的燈,燈光有些微弱,但足以照亮那發出剎車聲的車輛。接着,便是水花四濺的聲音,雜亂無章地打在車上,可似乎很有節奏。我明白了,那燈光是對面那戶人家的,水聲是男人沖洗車子的聲音。

  我腦海里浮現出了那對夫婦的身影,男人總是穿着一件六七十年代的深藍外套,分明是那個年代的工作服,褲子是灰白色的,似乎已經褪去了許些苦難的歲月,鞋子是一雙軍鞋,也磨得舊舊的。男人不修邊幅,蓬鬆的頭髮里夾滿了銀絲,格外的顯眼。他四十歲還不滿,可看起來好似四十有餘。女人總是一身淡顏色的衣服,而且衣服上留下了許多年月的污質,一看就是典型得不能再典型的農村婦女。

  我曾經去過他們的家,家裡沒有一件看起來新的傢具,甚至半新的都沒有。家裡有兩張床,灰色的帳子把整個床掩蓋得嚴嚴實實的,床邊有一輛破三輪車,上面橫落着許多的衣服,沒一件鮮亮的,地上躺着幾雙與地面顏色相襯的鞋子。我放眼望去,家裡有幾把矮椅子,卻少了桌子。

  走出家門后,我想到“家徒四壁”這個詞。以前,我總以為“家徒四壁”“一貧如洗”已經落單了,因為它落後於新時代。可看到剛才那種境況后,我才明白這個詞永遠都不會落後。

  但當我看見黑夜裡的那盞明亮的燈,照着那幢新建起的小洋樓上時,那些“家徒四壁”已經不值一提,我想到更多的是他們從艱難中一路走來的身影。

  他們是普通的農民,沒有安定的工作單位,沒有一手技術活,可他們不怕苦不怕累。他們家做很多份事,開了小賣部,還洗車,白天男人開着三輪車下鄉收廢鐵,女人在家裡守着小賣部,還給人洗車,每次看見女人站在高大的車子旁邊,手拿水管沖洗車子時,我覺得她不渺小。冬天,她也是這樣,即使地上的水結了冰,她的手依然要觸摸那些刺骨的水,還要伸出手拿布去擦車上的水。有時候,又要賣東西,又要洗車,連做飯的時間都沒有,常常是過了晌午才看他們捧着飯碗。男人傍晚回家,就給她換班,她才去地里干點農活。洗車這行業是全天候的,晚上一般是男人守着,在外面的鐵蓬子里眯會兒,等有車子來了,他就得醒來,給人家洗車,即使是凌晨,這樣一直到天亮。到了下雨天,他會在半夜去捉蜈蚣,因為大雨過後,出來活動的蜈蚣多。這樣一天下來,他們很累了,很多次,我去他們家買東西,不是男人躺在床上睡著了,就是女人坐在椅子上眯着了,我知道他們是累了。

  再看看那盞明燈,不是亮在了黑夜裡,而是黑夜點亮了它,溫暖了他們的心,也照亮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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