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人_2400字

　　By小木　

　　[一]　

　　一，二，三，不許動，我們都是木頭人。　

　　是啊，木頭人。　

　　木頭人，是不會流淚的。　

　　無論再怎麼悲傷，木頭人都是不會流淚的。　

　　[二]　

　　哈。　

　　遙，你的晴天，我的安靜。　

　　你記住，要陪我走到最後啊。　

　　[三]　

　　有的時候，真的，覺得，荒謬。你知道嗎？　

　　荒謬。　

　　你當我想要這樣嗎？　

　　可能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法，但是他這麼一說，我還有什麼呢？　

　　還有什麼留戀的呢？　

　　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　

　　還有什麼可以留戀的呢？　

　　[四]　

　　“我們排練吧。”A說。　

　　“嗯，不然就來不及了。”B說。　

　　……　

　　“我們讓葉來主演吧。”我讓他當導演的，他現在這樣說。　

　　他說，他竟然說，讓葉來主演，把我換掉。　

　　再明白不過的事情了。　

　　[五]　

　　“嗯。好。我去把葉叫過來。”我說。　

　　[六]　

　　摔門離開，其實摔得不重，走廊里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然後，女孩們都追了出來。　

　　來勸我。　

　　“木，不要這樣。”　

　　“我去把葉找來。”　

　　“你不要這樣，你去理他幹嘛？他花痴，他喜歡葉你不要管他啊。”　

　　“我去把葉找來。”　

　　“喂，木！”　

　　“……”　

　　“木，葉她沒有你演的好！你不可以這樣做！”　

　　“……”　

　　“木——”她大叫一聲，確切地說是尖叫。海豚音的那種。　

　　我停下了腳步。默默地看着她，她們。　

　　“我去把葉找來……”　

　　我固執地說。　

　　[七]　

　　走進教室，他追了過來。　

　　從我身邊擦過。　

　　然後又走出去。　

　　“葉不在。”他說。對着前面的女孩們說。　

　　然後自顧自地走了。　

　　他大笑着。　

　　[八]　

　　我又回到排練室。　

　　遙摟住我的胳膊，說“木，你演。”　

　　她說，“我以班長的身份命令你演。”　

　　女孩們又都圍了上來，好擁擠。　

　　“木，你不要理他。你演得好。”　

　　“是啊，木。你說班裡有誰的演技比你好？”　

　　“木，演的不好的是他！不是你！要走是他走不是你！”　

　　“劇本是你寫的，你決定誰演最合適。”　

　　“他以為他是誰？他的導演不還是你安排的？你不要去理他。”　

　　……　

　　我微笑着搖頭。　

　　“不是啊，我真的演的不好。我要換人。”　

　　“我當一個編劇就夠了，不用演。”　

　　“我以總監的身份宣布，我不演了。這個角色換人。”　

　　我微笑着，很恬靜的微笑。　

　　我自己都驚訝，怎麼會如此的平靜。　

　　他和一群男生坐在那裡，不說話。　

　　用一種輕蔑的眼神掃過我們。　

　　我渾身一震。　

　　那種眼神。　

　　[九]　

　　他離我那麼遠，應該看不到的。　

　　他看到的只是我安靜的微笑和搖頭，他看不到，我眼睛裡面馬上就要奪眶的淚水。　

　　我睜大眼睛，盡量不使淚掉下來。　

　　[十]　

　　他大吼一聲，“她那個樣子，什麼演員嘛！”　

　　“站在台上，面無表情，咿咿呀呀的，算什麼！”　

　　“像個木頭人一樣。”　

　　“就她！”　

　　“就她能演？！”　

　　每個人都沉默着。一時間忘記了該怎麼說。　

　　是啊，木頭人。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木頭人。　

　　面無表情的木頭人。　

　　“嗯，他說的對，我演的不好。”我說。　

　　然後，我扳開她們緊握住的手，打開門，走回教室。　

　　[十一]　

　　剛出門，眼淚就落了下來。　

　　砸在我的嘴角，還有手心裡。　

　　好痛。　

　　[十二]　

　　反正，不是心痛吧。　

　　木頭人的心是不會痛的。　

　　[十三]　

　　下午上課，我們再沒說過一句話。　

　　又是冷戰。　

　　從前的每次，都是他主動的。　

　　這次，是再也沒法恢復原來的了吧。　

　　對不起。　

　　[十四]　

　　他，竟然還和珞聊得那麼開心。　

　　彷彿，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除了我，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受着傷。　

　　[十五]　

　　我笑了。　

　　木小小，他都還那麼開心，你幹嘛要這樣折磨自己？　

　　木小小，要笑！　

　　然後，我就笑了。　

　　[十六]　

　　珞問我，“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沒事。”　

　　“是不是他欺負你了？”　

　　……　

　　我想了想，說“沒有……”　

　　[十七]　

　　哼。　

　　我竟然到現在還在袒護他。　

　　那，他會跟珞怎麼說？　

　　[十八]　

　　對不起。　

　　[十九]　

　　我已經，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很多遍對不起了。　

　　你，到底要怎樣。　

　　[二十]　

　　放學了，他從我身邊擦過，和珞打招呼，然後，和隔壁班的華一起走進男生宿舍。　

　　我站在原地，木木地。　

　　[二十一]　

　　是啊。　

　　都是我不好。　

　　雖然。　

　　他那樣對我說。　

　　他那樣說我。　

　　有的時候，或許只是玩笑話。　

　　但是對於我來說不一樣。　

　　我，真的很敏感。　

　　因為我，我自卑。　

　　我承認我自卑好了吧。　

　　真的。　

　　[二十二]　

　　你，能原諒我嗎？　

　　拜託，雖然我和遙說，我會恨上你。　

　　但是……　

　　我知道，我做不到的。　

　　對不起。　

　　[二十三]　

　　我總是那樣的擔心，害怕我一不留神做錯了說錯了什麼。　

　　然後很多人就會討厭我。　

　　但是我突然發現，再怎麼擔心，再怎麼小心，都沒有用的。　

　　還是會。讓人討厭。　

　　但是我告訴自己。　

　　木小小，不可以哭哦。　

　　因為，因為，木頭人，小小的木頭人是不會流淚的。　

　　[二十四]　

　　回家，走在馬路上，閉上眼睛。　

　　一輛疾馳的奔馳開過，突然一個急剎車。　

　　停在我的面前。　

　　我睜開眼睛。　

　　車燈，貼着我的校褲；車胎，在我腳左前方約30厘米處。　

　　我沒有停下，繼續走過馬路。　

　　再次閉上眼睛，眼淚又止不住地滲出來。　

　　[二十五]　

　　原諒我。　

　　[二十六]　

　　其實……　

　　木頭人沒有悲傷的資本。　

　　木頭人會聽話。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木頭人。　

　　木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