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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初雪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妒雪梅蘇,迷煙柳醒,遊絲輕揚新霽,捲簾看燕初歸。”

  一個冬季的等待,長安終於飛雪傾城,雪花飄飄洒洒,如搓棉扯絮,正是這冬乍老,春方生之際。我依然每日去興慶公園晨練,初始幾天,漫行於園中,但見流檐飛翹隱隱綽綽於一片素潔之中,宛然一雪膚美人,輕勻薄粉,淡抹胭脂,裊裊娉娉地佇立在煙雲之間,園中小徑紅稀,芳洲綠遍,你隔着雪色去看,又是一位絕色麗人,怕是柳永詞中慵懶少女,曉妝初過,雲鬢倒壓,翠香欲流,伶伶俏俏地於園中賞雪。

  總有一些真風流的人不畏霜雪。我信步於園中,偶爾可聽得簫吟笛奏,簫聲沉哀凄苦,笛聲清越明朗,一清一沉,一疏一密,時而清麗婉約,如昵昵兒女語,時而軒昂沉雄,似勇士赴敵場,簫色笛聲相織,乍分乍合,乍起乍落,於雪中傾耳細聽,別有一種空靈澄澈的韻致,若於園中沉香亭置一焦尾琴,輕攏慢捻間,那淡遠的流韻與簫聲,笛聲,雪聲相映成趣,一定不輸與西湖十景之一“斷橋殘雪”的風光。興慶湖也不復往日“淡磨明鏡照檐楹”的和諧寧謐,而是水面密密一片雪花漾起的細漪,此起彼落,如千萬株曇花乍開乍謝。

  和檐棲凍雀,村斷荒雞的鄉村凄涼雪景不同,城市的繁華人煙或許讓春天來的更匆忙了些,今日午後我再訪興慶宮,已是冰消雪融,水珠淅瀝,嫩寒輕攏,柳枝似欲吐翠,雖無周邦彥所說“絲絲弄碧”的繁茂,卻也隱隱透出了東君的親切的氣息,湖面水流潺潺,殘雪余處,已無蕭瑟之氣。

  噫?何處芳氣襲人?我尋香而去,原來是一老人暖了一壺酒,正在小榭上與友人弈棋,看見我便展顏一笑,操着老陝道:“小夥子來一局吧?”,我便卻之不恭,與他執子手談起來。一面落子,老人家一面問我:“小夥子,處對象了沒。”我面上一紅,接着嘆息道:“至今尚未戀愛。”老者奇道:“是沒有意中人嗎?”“不,是我形貌不佳,雖有意中人,而意中人卻無意於我。”“沒關係,緣分未到而已。”我卻笑道:“恩,我相信緣分,正如這幾日的雪,雖是遮天蔽日,不也終於雲開雪霽了么,況且雪景是孤寂的,而人若能享受寂寞,那寂寞便也成了一種美了”,老者縱聲笑道:"好,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如此通達,我們會心一笑,一直下棋道紅日西沉,玉兔東升,方興盡而散。

  也許,這場雪落讓我錯過不少人和事,卻也讓我心如明鏡,想通了一些長久困擾我的事情,心中會永遠記下這場雪的風韻。

  英國詩人雪萊在《西風頌》中吟道:"如果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也許,孟鑫的春天便會在這場傾城的瑞雪中悄悄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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