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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草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相 思 草   ------月下李說

  是我這麼叫它。從父親的手中接過來的時候,它就這麼大,盈尺高的身子,總是叢叢綠綠,沒有莖,出土就是一根細細的長葉,呈空心狀,象微縮了的青蔥,很少見它有什麼變化,只要水分充足,四季都是青蔥般的綠。

  在我的記憶里,它開過花,花是青白的,也象微縮了的玉蘭,花瓣很大,花期也長,可那記憶畢竟是模糊不清了,因為很少見它開過花。

  父親是從哪裡搞來的,我也不曾問過,就知道這花的形態特別,而且花市上也很少見,我也就特別的關注,每每去的父親那裡,總也少不了看看它,感覺它幹了,便澆澆水,或用灑壺給它淋淋雨,水珠兒掛滿了綠葉,那葉兒便倒伏下來,水分蒸發去了,它又精神的聳立起來,特別是到了冬季,它依舊是那種青綠,給家裡帶來了不少的生機。

  那個時候,我就感覺這草兒有着特別的個性,很是頑強,生命力不亞於其它的花草,甚至是木本的花草。而我對它真正產生了認識,卻是近三年的事。

  這三年裡,我先後失去了兩位老人。父親是三年前突然因膽囊炎引起了胰腺水腫,疼痛難忍住進了醫院,一去就五十多天。我天天陪伴着他,看着他一天一天地在消瘦,又一天一天的掉針打得沒完沒了,治好了胰腺、膽囊炎,肺部卻開始感染,時常有疼痛在折磨他。他一輩子都沒害過病,沒有吃過葯打過針,也從沒有因為身體不適去哼哼一聲,可在醫院的這段日子裡,時常就疼痛難忍,哼叫的不停,幾次我早上趕到醫院,小護士們就當著他的面說:老爺子叫了一夜,看到兒子來了,就不難過了,兒子比我們的葯還靈呀!父親便笑着說:兒子就是我的止痛藥啊!大家都笑了。

  話雖如此說,我卻知道那種疼痛是常人都難以忍受的,何況八十六歲高齡的父親,怎麼能夠忍受的住呢!不然父親是輕易不會哼出聲的。病魔整整折磨了父親五十多天,那麼健康的身體,就再也支撐不下來,肺部感染控制不住,病情仍在發展。最後的兩天里,父親開始昏睡不醒,怎麼叫都沒有反應,母親來看他,流着淚說不出話來,就在母親來后的那天下午,夕陽西下時,他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個世界,我含着淚將父親送走。

  在那段日子裡,我要陪伴醫院裡的父親,還要照顧家中年邁多病的母親,在我們這一代人里,象我這種獨生子女是極少的,我得到的愛比別人要多,而父母老了,我付出的愛也比別人大,我要照顧兩位老人,還要養好父親留下的花花草草。這盆相思草自然就成了我的所愛,它是父親愛着的東西,我就更有意義地去養育它。

  父親過世不到三期,突然一天,我發現這草盆中冒出幾株異樣的草尖,黃黃的又粉粉的尖兒,兩天功夫它竟竄兩寸,隨着它的生長,那尖兒就越來越壯大。我知道這草兒要開花了,就悉心照料它,很快,它有了花蕾,又冒出了三四朵,僅僅幾天功夫,那花便綻放了,含包的時候,象似玉蘭,綻開時,又象玉潔的荷。花瓣有六枚,花蕊也是六枝,鮮亮亮的黃,襯在如玉的花瓣中,十分地好看。奇怪這花就像收不住一般,不斷地再生再開,繁盛的不得了。我驚喜之中,聽母親突然在感嘆:這花好奇怪啊!你父親在世時,這草很少見花,如今你父親走了,它竟不停地開花,它大半是想你的父親了啊。這是真的嗎!我半疑惑狀,心想,這可能是偶然吧。

  從那時起,我就更悉心的照料它,給它肥給它水,想讓它年年有花開,也讓隔世的父親看到這花的美麗。可奇怪的是,兩月過後,這花就漸漸消失了,再也不見冒出花蕾來。一年過去,它很安靜,兩年過去,它仍舊很安靜,我就想起母親的話,這花真通靈性,知道相思啊。

  第三年的春節,母親不幸摔倒,股骨頸折斷了,又因心肺功能差,不能手術,便躺倒在床,一卧就是一年半。我又開始天天陪伴母親,照料她的生活,在這一段日子裡,我顧不上這盆花了,它就放在父親舊宅的後院里,酷暑難熬的時節,我有一月多沒去舊宅,那天過去時,花草都枯死完了,這盆草兒也枯黃成一團,上手一捏,便碎成渣兒,心想,這下完了,在父親養過的花草中,唯有這草兒最通他的心性,可它就這麼的枯死了啊!

  我心裡總是有着不舍,便用剪刀鉸平它,帶回我居住的家裡,在水盆中泡了兩天,放它在涼台上。我萬萬沒有想到,一周后,這草兒的枯根上竟冒出了細細的綠尖,幾天功夫,那盆上就長出無數的綠葉,一點一點地往高竄,這草兒真的又活了,母親見了,高興的不得了,說:你父親就沒有走遠,常常來看他的花呢,

  緊接着,母親的不幸就來到了。由於久病卧床,人越來越虛弱,飯也不好好吃,說話連底氣都沒有了,你只能憑感覺猜測她要什麼,在最後的兩天里,她開始喘息,心跳加快,渾身疼痛不已,我準備送她去醫院治療,就在計劃送她的前一小時,她就靜靜地睡去了,我吃驚地發現她沒了心跳,無論你怎麼呼喚她,她就再也沒有睜開眼,我的淚全涌了出來,摸着母親的臉,痛苦悲傷至極,我逝去了這個世界里最庝愛我的人,而且是永久的兩世隔絕,只能思念,而永遠永遠地看不到她摸不到她了啊!

  我在萬分的悲痛中,送走了母親,又在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天天思念着她,望着她的遺像,就似她仍躺在那張床上看我、喚我。那盆花我就放在母親躺過的床頭上,因為它是父親親手養植的,又是一種通靈性的草物,我讓它陪伴着母親的遺像,寄託着我的哀思。

  說來奇怪,就在母親去世兩個月的那幾天,這盆花竟又長出許多尖尖的花蕾來,沒有幾天時間,花蕾便綻開了,一朵接着一朵在開,雪白如玉,清心玉潔,這真讓我吃驚的地不知怎麼去想,父親的去世,它曾開了花,父親過世三年,它安靜了三年,那時母親說它通靈性,我只想是偶然,可母親過世剛剛兩月,這安靜了數年的花,怎麼偏偏這個時候就又開了呢?這還是偶然嗎!我無法解釋它。

  我把這花放在了案頭,望着它那如玉似的花朵,叫它一聲相思草,你在思念誰?是我的父親和母親嗎,你的情感是父親給你的,你就永遠保留住它,這裡面有着父親養育你的恩情,有着他的心血和期盼。你是懂得知恩圖報的,因為你是有着生命,通着靈性,你以你怒放的花朵來報答他、感恩他,又以這種方式在感恩母親。我為你而感動了,這青蔥的綠和雪白的花兒,我希望你開放的長久。

  我會悉心的照料你,因為在你的相思中有着父母親的情思。從此我便叫你相思草了,不管你原本有着多麼好聽的名字,我的心中就只有相思草,並為你寫下了相思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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