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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鄉臘月割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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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鄉臘月割牛草

  文/啊菊

  一晃進入農曆的臘月,我們苗寨的苗家人就要過年了,跟苗家人苦了一年到頭的牛也要過年了。這時候,家鄉的苗家人就想到了過年時要給牛喂上青青的草。

  就在臘月的某一天,他們要去一個有二十多里山路的地方割牛草。那個地方是牛草山,滿山的芭茅草,臘月里還長得青悠悠的。我們苗家男男女女扛上削得兩頭尖尖的扦擔,背起背簍,一大早就進山去割牛草,他們走在彎彎的山路上,說說笑笑,寂靜的山嶺滿是晃動的人影。

  來到牛草山,太陽出來了,喝口水,吸支煙,放下扦擔,放下背簍,拿起鐮刀,就一頭扎進長滿芭茅青草的坡坡凹凹以及溝溝壑壑里。我們苗家人割牛草很有些講究, 一手的牛草割下來之後要挽成一把、打個結,幾把牛草打成一捆。愛唱歌的男女邊割草邊對起山歌來,一山山、一嶺嶺的對歌像高山流水,像藍天白雲,像風輕輕掠過,像鳥輕輕嘀鳴,歌起歌落,在山間盪起動聽的迴音。每年到這個時候,寨子上的老人帶着小孩就在大路邊上選個既當陽又能居高臨下的地方,聽着山歌、朝着那長滿芭茅青草的山遠望,等待割牛草的人們滿挑滿背而歸。

  太陽漸漸西下,苗家人扛起或背起一捆捆牛草走出山嶺,把牛草放在大路邊的地頭田腳或坡腳坡尾,歇口氣,拿出早上帶的酸菜中飯,美美的享用!妻子總是說吃不完,分給狼吞虎咽的丈夫,丈夫歪在一邊,也裝着細嚼慢咽起來,妻子就跑過來,硬塞給丈夫一點,丈夫幾口就把飯吃完了。喝口水,扯起嗓門喊起來:“太陽落坡了,莫割了!”“回家,下山了!”女的背上割下的一捆青牛草,男的挑一挑青牛草一路吆喝,一路說笑地下山。行至半山腰,有個歇處,大家把背的挑的青牛草放下來,歇口氣,相互掂量掂量,看看誰的青牛草割得多割得好一些。有的也許割得多背得多也挑得重,女的背簍背歪了,勒在肩上的繩子也斷了!男的扦擔也被挑斷了!他們不得不停下片刻,從腰間取一把亮晃晃的柴刀,鑽進刺蓬蓬里,很利索地砍幾根葛藤編織成繩索,系好背簍,再砍下一根臂膀粗的用材樹把兩頭削尖插上兩捆牛草又繼續上路。

  回到家裡已是夜幕降臨,家裡的老人小孩早已等候在村口,他們就在清清的小河邊挖上一個水坑,把割回來牛草放下來齊刷刷的豎在水坑裡,用一根長長的繩子饒一圈牢牢的系住,上面再蓋上一層厚稻草,這樣可以讓牛草在清水裡保鮮保青到來年的正月二月。

  臘月里割牛草,這是我們苗家人過年前要做的一件最莊重的事。我記得好些年前,家鄉的苗家人鄭重其事地告訴我:青青的芭茅草就是牛的過年肉,我們過年寧可少吃點肉,但牛過年絕不能沒有青草。那時,一到我們苗鄉臘月割牛草的日子,家家戶戶都是閉門而出。到了過年家家戶戶吃上香肉喝上美酒的時候,總會樂茲茲的去給牛喂上青青的芭茅草,三更半夜還要去添上幾把。他們說:讓牛過好年,來年的日子像花兒一樣多彩……

  現在,田裡土裡的梨耙活讓現代化的耕整機替代了,我家鄉的苗家人就很少養牛了。但臘月里的山上芭茅草依舊青青和長得更加茂盛,而臘月里的割牛草已成為鄉親們記憶中一種深深的懷念,他們那視牛如寶,愛牛如命的情愫以及像牛一樣吃苦耐勞的品格就像青青的芭茅草不會焦黃和枯萎,年年歲歲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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