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得得9

  ·春· 夜·

  淡淡清寒的風一絲又一絲地輕輕拂撫面龐,沒有愜意,沒有憂傷,只有步履麻木地、麻木地漫無目的地走着。

  今夜,似乎江堤太漫長了,沉重的腳步何以去丈量還有多遠才是盡頭。清寒輕襲着,是無形的,是淡淡的,是足以讓行人不敢出行的,是滿腔充盈着寒意而難以訴說的那種絲絲縷縷的孤寂落寞······以致我不知如何去回眸掂量一路走過來的腳步的輕與重,不知去回味收拾人生的對與錯,檢點行為的得與失。難道我就這樣毫無知覺地走下去嗎?

  連綿的陰冷和着雨水剛走過,初霽的夜晚是寂靜的。雨水洗纖塵,那一輪被困已久的月兒多麼歡暢——半輪清輝,靜謐如水,漫遊於無垠的廣邈,一絲雜質也沒有。她還是那麼柔和地俯視人間,將她的無私的愛意賜予大千世界。這樣的境界,若如往日,或許會有許多思緒從心底涌動,續而張開情感閘門奔涌而出:或對月持酒當歌,疏狂長嘯;或淺酌低吟,情不自禁;抑或猜拳擊掌,放浪形賅;或沉醉其境,回味無窮······可而今,怎麼也提不起興趣,心恰似灌了鉛一樣越來越沉重。

  不知在江的彼岸是誰吹響了竹簫,嗚嗚咽咽,飄飄悠悠蕩在空中,和着寒風灌進耳際,失落心扉,直可揉碎寸腸。這是你的聲音嗎?為何變味了?說好不再流淚不再哀傷不再沉淪,為何從遙遠處還要傳遞你的哀怨?面龐流淌的那兩行悲涼分明是你賜予的心緒饋贈。兩載春秋情似水,一枝離絮碾泥痕。桃紅倩影歸何處,飄落拈花一笑村。曾相約花下月前,圓夢春天,怎料春卻是情殤的歸處。

  心神被笛聲牽引着,我在尋覓什麼?是否在俯拾轉瞬而逝的昨天點點滴滴,捃取已經飄散的心靈之花,把它厚葬在神聖的凈土裡?!花謝了還會逢春再開,心死了還會重生嗎?然而銘刻在記憶里的情景又怎能禁錮的了?還記否?那個春天的夜晚,敲擊的鍵盤發出的滴答聲響變成了唯美的音樂信使,將遙遠的兩顆心連接在一起,就這樣心相遇啦相遇在和煦的春夜。我說你名字很有詩意,你說你感受到暖暖春意,你的生命在遭遇暗淡無味的漂泊之後終於看到了希望的港灣,於是你啟動了歡悅的情感歸航。沒學會電腦之前,總聽人說網絡是一個虛擬的世界,那裡魚龍混雜,陷阱遍布,開始我總是小心翼翼地與人交往。自從遇到你,我心裡不禁要問:誰說網海無真情呀?!我感激上蒼把你賜予我,常想那是我三生修來的福分,使我的人生重新綻開奇異的色彩。兩載時光,在人生歷程也許是短暫一瞬,但傾注真情的歲月卻那麼彌足珍貴,直可以陪伴你走完人生路程甚至會帶到另一世界。我不知你是否記憶那些相濡與共的日子,至少我不會忘記活生生的畫面——你謙虛好學,總是把剛寫好的詩詞第一個發給我,徵詢我的看法;我不把你當作初學者總是那麼不厭其煩地回復你問題。你是那麼溫馨,每晚總是關心我當時的病況,那樸素平凡的話語,給與我的卻是暖暖的心潮和不盡的力量源泉。你是那麼善良,從來與世無爭,甚至被人欺負也只有向我訴說或者淚水吞在肚子里······就這樣我們相識,就這樣我們相知,就這樣我們情感不斷地升華,成了心心相印的心靈伴侶。我真不明白,這樣久經磨礪的情感,竟也會就這樣悄然逝去!

  你拂袖而去,也許有你的苦衷,也許是我又一次不經意地傷害你!我不知向誰訴說心裡的凌亂,當你在我面前突然消失,與我相隨的唯有杜康。在酒精的催化下,我只好把我的情感傾訴於文字里,嵌入蝶戀花叢——

  守候更闌無短信,陡起寒流,吹徹霜花鬢。雨灑階前如淚潤,心思怎綰遙雲問。 憶昔溫馨連粵晉,曲管笙簫,夢寐心相印。把盞而今歌不振,風箏斷線情難襯。

  漫把村醪文火煮,獨立江樓,悵望煙波渚。苦飲數盅無意緒,眼帘偏現嫣然汝。 兩載青春情共許,聯袂天涯,琴劍書心語。爭奈悄然拂袖去,空留錦素詩凄楚。

  日夜傾杯拼一醉,寸亂如麻,甚況相思味。雨打芭蕉人更累,西風搖落春花淚。 收拾離觴何處寘?照壁形單,難續鴻箋字。酒泡心酸心漸碎,桃花夢劫渾無計。

  你還記得我們“琴劍書心語”的一切一切嗎?多少個夜晚,我們總愛靜坐在屏前,守候對方的的出現。你說,不見我你會心煩意亂;我說,我上來第一時間肯定見你。就這樣我們相守了七百餘個日子,沒有特殊從不間斷啊!我們或是心弦酬唱,或是詩學探討,或是談論人生,或是性靈交匯······難道這一切就那麼輕易忘懷?

  “聯袂天涯”是我們的承諾,也是我們心夢的寄託歸宿。為何忘了心靈的許諾?而今琴劍分離,聯袂成泡影,彼此成陌人。少了你的相攜前行,從此漫漫天涯路,可憐芒鞋孤旅,情何以堪?!

  失去後方顯其珍貴,情感何嘗不是這樣?想靜下心來好好反思自我,反省心路的過失,即使不是有意的行為否也會是給了對方很深的傷害。情感是脆弱的,一不小心就會使其破碎,我們為何不去好好珍惜呢?如果理智地呵護她,人世間何來許多愛恨情愁?我悔恨自己,不曉得精心護理我們共同種植在心田的花兒。你的繞指音柔不再傳來,你的綿纏情思越飄越遠,你我詩聲嘎然而斷將是心扉永遠的痛。罷了罷了,已經走的千呼萬喚也不會回來,就像身邊滔滔而去的江水再也不回頭,留有的是揮之不去不堪回憶的心緒。

  敢問東君夢可賒,寄餘思緒到天涯。

  千千情結伊知否,漏液吟殘蝶戀花。

  昔日黛玉有葬花詞,曾使一代代痴男情女柔腸寸斷,感喟頓生。我沒有雪芹八斗之才,但倚靠江樓前欄,捧離殤一杯,真箇緒亂如麻,五味雜陳,仰首蒼茫,向天穹歌哭一闋《倚西樓·春寒》——

  鎮日連綿陰濕冷,漫卷瓊花風弄影。幾杯濃酒苦強幹,凋謝老梅孤立境。 籬落銀條如淚傾,鴻信空濛心詎省。西樓歌哭遣誰知,惟我獨自醉來獨自醒。

  春夜已深,江風瑟瑟,半輪寒月歸去,只有江畔的燈光照着孤獨的身影,那麼瘦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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