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要藝術地過一生（散文）

　　今天是我們小家的節日，我多年夢寐一求的願望終以實現，一架嶄新的立式122型號的卡瓦依鋼琴堂而煌之地矗立在我們家的小客廳里，瞧它漆黑的鏡子一樣閃閃發亮，流線型的款式、高雅的質地，一派紳士的風度，真讓人着迷；我瞅着妻子的眼晴噙着淚花，禁不住上前吻了她一下，不用解釋，如果沒有我這個家庭主婦的鼎力支持，那是絕對辦不到的，要知道將近三萬塊錢，也就近乎是一輛吉利轎車的價錢，何況妻子上班的公司離家又很遠，是先買車還是鋼琴，自然在我們之間產生了矛盾，不過，妻子看我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加上有我保證戒煙作為第一前題等諸多誓言旦旦的行動提出來，她這才動了惻隱之心，答應了先買鋼琴，你別說，我使用的“哀兵必勝”這一招還真靈。

　　當我坐在鋼琴前，打開帶液壓的琴蓋，八十八個黑白琴鍵靜悄悄地等待你的觸摸，等待你製造浪漫，這個神聖自豪勁兒就甭提了；雖然我還不會彈奏，可還是感覺到我的手指在摁到琴鍵時發出的聲音彷彿天籟之聲，我陶醉了。事情就是這樣，最初的激情很快過去，等待我的是必須老老實實地學會彈奏，否則，鋼琴在我們家就是一堆垃圾。

　　鋼琴好買琴難學。人們都說鋼琴是音樂之王，這個王想要征服談何容易，不過事在人為嘛，我暗下決心要為之一搏，首先我得找一位老師，想起距我家不遠的藝術館剛招聘來一名師範大學生，聽他彈過鋼琴，很有天賦，曾和我要過歌詞，說要練練寫歌曲，還好，當時礙於面子，胡亂給了他幾首，多虧沒耍“詞作家”大牌，不然於今還有什麼砝碼去開口，一切進展順利，我們很快成交，我除了保證給他最好的歌詞還要講授文學方面的知識，他呢負責教會我識五錢譜和鋼琴，按時髦的詞講叫雙贏或者互補，到底是年輕人爽，為了感激我，竟請我吃了一頓豐盛的比薩餅，他到成了此事的預謀者。

　　一切事實都是冷酷的，枯燥無味是我目前學琴的最大敵人，人至中年，換行如隔山，接受能力有限，我只有“點燈熬油”，加倍努力，才能擬補先天不足。還好，在《拜厄》鋼琴教材學到大半課程的時候，一些教材曲子基本上都是旋律極美的民歌，像愛爾蘭民歌《多年以前》、瑞士民歌《我坐在小山上》等，彈起來不但手指“朗朗上口”，而且有歌詞，更容易觸景生情，發揮無限想象空間，我初次品嘗到了鋼琴那優美明亮的音質給我帶來的快樂，彈比唱更有一番感覺，左手伴奏所帶來的和聲非常具有暗物質的穿透力，產生了別人難以想象的愉閱感。

　　時光一晃，不覺我利用工作之餘學習鋼琴已有二個年頭，雖免不了艱難困苦，可收穫也是豐盈的，當然談不上專業，自娛自樂的目的已經達到，這就足矣。我能很投入地演奏福斯特的《美麗的夢神》、有招翠新版的《葉賽尼亞》、有《藍色生死戀》主題曲、有羅芄版的《啊朋友，再見》等二十幾首曲子，我真感謝我最初靈感的萌發。

　　最難忘今年五月十日是妻三十八歲的生日，那天，我們在家搞了一場小型生日pati，我和妻雙方約的十位好友都手捧蛋糕鮮花滿面春風地趕來了，之前，我們搞了一個戲劇情節，把鋼琴用大毯子“埋伏”起來，最後再亮出相聲中的所謂“底”，好讓朋友們大吃一驚。

　　事實確乎所料，當那天妻吹滅了三十八支蠟燭，沉浸在朋友們的不斷祝福當中的時候，我適時站了起來，說要給愛妻當面朗誦英國詩人葉芝的一首詩《當你老了》，在朋友們的掌聲中我快步來到鋼琴前，掀開它的“頭蓋”，耳後傳來一陣驚乎，我向妻和大家行了禮之後，泰然自若地坐在琴橙上，長吸了一口氣，十指便流出了韋伯的音樂劇《貓》的主題曲《回憶》，隨音樂低迥如夢的展開，我進入了角色：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凄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渡着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着臉龐。

　　是的，真正的愛情，有着星辰的高度！

　　在如夢如痴中我表演完了，立刻得到了與會者的讚揚，說沒想到在家偷偷地搞起“核武器”來了，認為我們的pati，搞得典雅高貴，我聽了有種別樣的幸福感湧上心頭，更是從妻嫵媚的眼晴里讀到了愛需要一個共同點來支撐這樣的意義。我想起了施特勞斯說過“音樂是人生的藝術。”，保羅說過“音樂是空氣的詩歌。”，穆爾說過“藝術是高尚情操的宣洩。”，而“藝術的偉大意義，基本上在於它能顯示人的真正感情、內心生活的奧秘和熱情的世界。”（羅曼"羅蘭）等等大師的箴言無不告訴我們：人啊，要藝術地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