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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紫色的塵世繁華

手機:M版  分類:經典散文  編輯:pp958

  看慣了傷情別離,總會對離去故土,帶走一抔泥土的情節懷有一種別樣的情感,也總是雀躍着、歡喜着自己能有朝一日離去時,帶走的定不會是樸實無華的泥土,要帶也帶那遍布山坡的或淺紫或淡白的一抹剪影,帶走在塵世熠熠生輝的鳶尾花的光華。

  鳶尾花,初見她時,我以為她樸素地如同未見天日的竹筍,只是青翠的長葉肆意地向兩側生長,不見花蕾,不聞芬芳。“呵,這不過就是一株株雜草,秋末冬至,她一樣歸於厚重的泥土,世人不會知道她曾極力成長”我在心裡這樣想。卻不想在三四月百花競綻的人間,竟也有她的一襲芳香。

  我承認我確實是無意中在繁亂的春天一眼便識出了她,如同千百次的轉身尋不見你要找的那個人,卻在不經意的一個低頭中望見尋覓千年的熟悉身影。

  自此,鳶尾花便成了我每個春天裡最深的念想。

  或許,我更喜歡叫她扁竹蘭,從我識得她起,奶奶就告訴我:“這花叫扁竹蘭,極容易成活,你將她丟在哪,來年的春天那地方準是一片的淺紫淡白”。聽及此,我便興緻高昂地從貧瘠的坡地拔下幾棵打算將她們豢養在盆中,以供玩賞之便。誰知,春天尚未離去,我的幾棵扁竹蘭盡折於盆中。我很是鬱悶了幾天,不信如此貧賤之物給她安逸的環境她還不願,便總是不放棄將扁竹蘭植於庭院的想法,結果卻也總是不如人願,我終究還是認了這個事實。

  扁竹蘭不屑於與庭院中的一干植物為伍,她定是嫌棄庭院中的植物不與大自然相爭的妥協態度。她只願肆意傲然地開在坡地,將清雅的香氣散在風裡。

  或許是我附庸風雅,總是在她不情不願下,將春天裡開的花一簇一簇地採回家,精心修剪後放入盛滿清水的瓶子中,看她將自己優美的名字慢慢地喊響在我室內的每一處縫隙。

  她說她要開花,便會決然地開花,不會像牡丹那樣雍容高貴地不可一世,不會像桃李那樣爭奇鬥豔,欲得虛華。她只是她,開在山間,坡地,不求名,不求利,卻也樸素,卻也盛華。

  超然獨立於世,不出世,不入世,只是守着她的那方凈土,在廣闊卻又尺寸的天地間,盛開着自己的容顏。

  我想,這麼多年,每一個春天,都是看着她將小小的身影極力地照耀綻放。今年卻不見她的蹤影,定是她厭惡了我將她拋棄於偏遠的小山村,獨自行走在俗世中最惹塵埃的都市。

  我以為我能在石縫隙里、在人工湖畔、在假山坡上尋着她,尋着了,我以為確是尋着了,走進看時,才知道那不是我的那株花。

  我想起熊召政是用着怎樣的一種複雜的情感飲下一口混沌的汨羅,三毛就着自己的歡喜居住在貧窮撒哈拉,而我的扁竹蘭卻在責怪我棄了清凈,遁於浮華。我想告訴她,不是的,如果你能在每個春天都給我一個塵世中的繁華,我又何必惹來一身塵埃。

  今年春天,在春雷乍驚地雨夜,我的扁竹蘭濕淋淋地跌入夢來,在村莊的山坡上,她向著太陽,大片大片地自由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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