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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友詩集《一路風塵》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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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龍江高萬紅

  感奮不己!

  這四個字是兩年前作家、《黑龍江電力報》總編張興華先生為陳大友詩集《愛的琴弦》做序時所言,意料之外的是,當陳大友的文朋詩友們尚沉醉在他第三部詩集的餘音中時,他的新作《一路風塵》又雕琢並付梓,再一次讓人聯想到感奮不己這幾個字!

  近40年來,牡丹江電業局職工陳大友醉心於詩歌創作,寫出大量的具有獨特視角和鮮明時代特徵的詩作。陳大友現為中國電力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牡丹江市詩詞楹聯家協會副秘書長。他的作品深深紮根於黑土地這塊沃土,紮根於他熱戀着的電力系統。春天、土地、陽光都是他詩中頻頻出現的場景;愛情、導線、鐵塔更是他筆下時常流淌的情思。陳大友的詩作質樸、清新,具有濃郁的地域特色和鄉土氣息,充滿了對生活的思索與感悟。幾十年間詩人始終沉浸於對這個未知世界的迷惘的探尋之中,他無時無刻不在對喧囂雜亂的世界進行着梳理,並以詩人之心、以詩歌的崇高再賦予它們新的生命的內涵。

  50年前一個生在中國南方名字叫做揚州古城的孩子,在以後的歲月里九死一生,卻依就能夠大碗飲酒,笑談人生。歷經磨難之後來他到塞外,朔風和冰雪鑄又就他玉潔冰清的靈魂和鋼鐵一般的品格。讀大友的詩,便會感覺到在他身上兼具了江南人的靈氣與北方人的粗獷毫放,兼具了江南古城的綿遠流長與北方塞外古地的沉實厚重,咀嚼大友的詩作,從“滋味”到“神韻”都如品一杯酒、評一盅茶,餘音不絕,裊裊盈袖。

  偉大的德國思想家海德格爾說,“詩是一種解弊”,也就是說詩是揭示、是命名、是創建、是開啟,是動態的,詩是詩人對人類思想中被遺忘成份的喚醒。而陳大友正是在進行着這種解弊世界的追尋,是詩人在辛苦勞作的過程的一種自然流露的狀態。這正如品一壺上好的鐵觀音,賞一曲悠揚的古琴曲,其間的滋味繞樑三日難別心頭。就以大友的《品茶》一詩開頭吧,讓我們在詩中體會一下“茶禪一味”的深刻意境,也在這個喧囂的世界里用這世間至真至純的聖物,蕩滌去一切污濁與泥濘——

  茶水在壺中一點點消瘦,那一行行詩句

  在水中舒展腰肢,茶盅里茶水不斷豐潤

  嘴唇和喉嚨,如同守望中戀人

  端一盅茶水站在窗邊想着心事

  直到時間把相思品成一枚乾枯茶葉

  浪漫與幻想同在,大友是一個有着典型詩人特質的人。他時而風花雪月,時而氣勢豪邁的詩句,彰顯着他是情感的富有者,是智慧的早熟者,然而他卻有着孩子一樣天真的目光和純潔的心靈,這也是天下所有詩人們的最為傑出的地方,當然也是他們最容易受到至命傷害的潛在危脅。同樣每當讀大友的詩歌時,我們所面對的也正是這樣一行行文字的渲瀉——

  一些句子或者詞組與疼痛有關

  他們紛紛從天而降

  卻無法找到一件像樣武器

  來抵禦疼痛

  於是我們在詩人大友的文字的引領下,與詩人大友共同見證着這個表象的世界。然而相互呼應的是,面對物質世界的逐漸物化,以及面對精神世界的更加空虛。大友正試圖帶領我們走出這種睏乏的窘境,忘我的“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看大友的這首詩歌,我更加堅信了這樣的感覺——

  沉甸甸稻穗

  在女子夢中閃動詩意光芒

  清晨女子握着鐮刀下地寫詩

  朦朧雞叫聲吵醒了村莊

  左手握稻含蓄

  右手揮鐮對仗

  彎腰起身

  腳步平仄略顯粗獷

  正是在這種寫作氛圍里,大友試圖喚醒所有的欣賞者心靈深處依舊潛藏着的良知。盡其所能地喚醒着正在被人類不知不覺中所逐漸淡忘的那種無與倫比的詩意的美,這也正是一名真正意義上的詩人的天職。在語言面前人是被動者,創造了語言的人卻成了語言的奴隸,而詩人恰恰相反,他們在靈魂的重擊下,孤獨而高傲地仰起頭——

  秦王朝把長城盤在山上

  宋王朝把詞牌盤在書上

  清王朝把辮子盤在頭上

  如今某些人不擇手段

  把升官發財盤在心上

  同樣一個盤字

  不同朝代有不同盤法

  讀這首詩,傾刻間我體會到“靈魂逸出骨髓”的感覺。這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詩人說的“盤”到底是什麼呢?詩人不願直言,一個“盤”字超然物外,而非現實的平常人所能感悟的了。

  再一次捧讀大友新作細讀,愈發覺得這是詩人心血所凝成的立體情懷。在與大友相識相交20餘年裡,回顧流逝的往昔,突然有四個字擠入我的思索,“我說,我愛”。大友的詩無論是一首一行,甚或一個字,甚或一個標點,甚或字裡行間的一處短暫呼吸,無不印證着這四個字。在《一路風塵》中,詩人寫道——

  風塵中,有人迷失自己

  期待和慾望掛在眼帘高處

  相思在睫毛沾着淚水滾落

  一路無法讓腳步在追求中停放

  心情隨岸邊月光撒在水中

  “大愛無疆”。大友是經歷過大情感、大波折、大動蕩、大憂傷的詩人,他也因於此而獨立特行,他的內心深處也因於此而波瀾壯闊,他的喜他的怒他的憂他的思他的恐他的悲……他所有的有關靈魂的震蕩無一不充斥於他的言談舉止、他的字裡行間、他的生命純粹中。這是一個表裡如一的詩人,這是一個曾遊走於生存與死亡邊緣的詩人,這是一個敢於為了真性情而亡命天涯的詩人,這是一個在日趨物化的年代里,獨守精神家園的詩人。

  於是,淚水在流淌,天空、樓群、花草也移情於詩人的憂傷,此時詩人與眾不同地出場,他情懷滿滿,他召喚着有形與無形世界中的萬物與之前行,他在用自己高貴的詩歌的血統,管理着普天下的萬物蒼生。我要說,“詩人啊,你的淚水能洗滌你50多個春夏秋冬的傷口,可是你所要承載的重量卻直抵我們的內心,你怎麼忍心把你為情所累的憔悴獨自收藏!”。然而大友沒有止步於往事所產生的震痛中,“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這是一個古老的命題,這是所有真正意義上的詩人所面對的痛苦命題,大友也不例外。於是他的思想升華了,他如同涅盤的大鳥,他在高傲無比的天空中俯瞰大地蒼生,他巡視着這個與之息息相關的世界,他的思想在詩句的流淌中泛着神性的光芒。讓我們在大友詩歌的“魔鏡”中再一次與他共舞吧。現在請輕輕閉上你的眼睛,體會下面幾句詩的意境——

  黑色的河流被白雪覆蓋

  你是否見我

  蝸居在寒冷中抖動軀體

  這個冬天

  我單純地以北風為食

  每到正午

  我便用陽光佐餐

  於是這位時刻捍衛着生命尊嚴的大鳥抖動翅膀,他在第二次跨過生命的大河之後,他在城市的一隅陷入困境,他流着淚他在詰問上蒼,“詩人精神的領域裡為何會遍布着無盡的迷茫?”。於是他經常獨自思想,乃至忘卻時間,於是他經常捫心自問,探尋生命的意義。

  讀大友的詩歌會有這樣的感覺,詩歌意境的創造是生命灌注的充滿靈趣的內核。“趣如冊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態,雖善說者不能下一語,唯會心者知之”,也就是說趣是一種“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的朦朧的神秘之美。以他的歌詞《雪城牡丹江是我的家鄉》為例——

  這裡是幸福生長的地方,

  到處閃耀着快樂的光芒。

  歡歌笑語連接着未來,

  新興城市放飛着希望。

  通讀他的13首歌作,我們不禁要驚嘆於詩人對家鄉的山川河流,生命中的摯愛親朋友的痴情。同時每一行詩句的流淌都滲透着一種靈性,有一種快樂的生活情趣在裡頭。他的詩詞化靜為動,化無形為有形,因之而更加純粹,更加率情任性,清新空靈,神韻飄舉。正如是風動還是帆動的那句禪語,回答:不是風動不是帆動,是仁者心動那樣。詩人大友的內心世界是神秘的,大友的詩歌是神聖和高傲的,詩人陳大友藉着詩的語言在與天地萬物進行着交流,突現着他內心深處純粹而無與倫比的天性。詩人正是憑藉着這樣美好的詩句,在引領我們在現時社會裡突破束縛,如同神般在天地間奔跑或在水中自如的遨遊。可以說,大友詩歌的一大特點就是,他在以詩人的高傲俯瞰這個世界的同時,也沒有與這個同屬於世人的平凡而有些沉淪的世界格格不入,他是以詩人的悲天憫人的情懷在隨時隨地觀照着這個世界。

  此外,大友的山水詩也別有一番情趣。他並非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作為一名優秀的詩人,大友在山水萬物之間,不僅僅是簡單的模山范水、觀賞把玩,而是通過自己獨特的主觀情感,以詩人的真性情謳歌着這個世界所潛藏着的本質性的美好。我們讀他的每一首詩歌能有這樣的感受,可以說詩人陳大友是一個徹頭徹尾地生活在詩意世界之中的人。我們讀他的詩歌《冬天》便會有這樣的感覺。

  山麓飛舞着童話般潔白夢瑩

  一襲白色征袍綴滿六瓣圖騰

  關外山川閃耀着銀色請柬

  雪花傳遞着冬天使者的邀請

  深秋在金黃色樹葉上打馬飛奔

  “剪水為衣,博山為體”、“叩山為鐘鳴,撫水成琴弦”,在大友的詩的字裡行間無一不充斥着詩人對大自然的無比熱愛,賦予山川萬物以靈性。

  遍閱大友詩集中全部佳作,可以感覺到詩人大友不僅僅是一位充滿着孤獨與寂寞的詩人,同時也是一位充滿激情甚至活力四射的歌者。只有而且也只有那些被孤獨與寂寞、熱情與奔放同時浸潤過的文字,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流淌而性靈的文字,才是人類生命家園中最高貴的種子,才是一粒粒被詩人用赤子之心,播撒在生命的家園裡可愛的花朵。就是在這種“播種”與“收穫”的過程中,詩人拾得了逝去時光的繾綣,以及對未來時光的渴望。我們可以想像一位借月光絲弦,彈撥春天情緒的詩人,在朦朧月色如水的剎那,激情開始在骨頭裡有驛動的幻覺,他會手把手的教你如何將別離的酸楚,塗進記憶的雲朵,並在淚光里蓄滿了思念。

  一切純文學其本質追根到底都是詩的,都是詩意的唱誦和歌吟,潛意識中都是出於詩意的表達。在詩人大友博大精深氣韻之中,在他的詩歌的古典美的滋養與新詩體系的潤澤之中,彰顯着其詩歌獨特的魅力。純粹的詩歌是對世界本源的一種審視。大友的詩歌也正是在對這個龐大的物質世界,與深不可測的內心世界的凝神觀照中,升華為詩意的厚重與暢想。他的詩句使人讀之達到與其思想的若即若離。正是在詩人與讀詩的人的這種創造與再創造的過程中,詩意得以升華。同時在另一方面,詩人大友又是與他的詩歌閱讀者們生活在相同的現實世界之中的,他們有食慾、有性慾、有佔有慾,也有探索欲……所有這些使他們要承擔著相同的孤獨、憂傷、幸福與痛苦,等等。所以大友的詩歌一旦寫作出來,就不再是他的個人的私有物品,他要被閱讀者同樣地在心靈深處佔有。我們正是藉著詩人所營造出來的己知的或未知的世界,在心靈深處同詩人大友進行着形而上的溝通。

  很多年前,我曾經寫過這樣的幾句話:詩人的天職到底是什麼?這是許多年來人們常常爭論的問題。我想,陳大友並不只是在對世界的歌唱中度日,而是嘔心瀝血地在讓文字更接近原初的本真,竭盡全力地在使這種符號還原為最初朴的事物。要做到這些他們就需要艱難地站在清朗無染的天上,努力地踮起腳尖巡視萬物。那些形而上的、神性的理念始終在充斥着詩人大友的思想,我們不得不堅信,詩人大友的內心,以及大友詩歌的精神和大友詩意的靈魂所帶給我們的是對這個世界的另一種意義上的全新的闡釋!

  本文作者:高萬紅,曾就讀於中國作家協會魯迅文學院11屆全國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現為中國詩歌學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電力作家協會會員、黑龍江省作家協會會員等。出版有長篇小說《雪落忽汗河》等兩部,列為新中國六十周年獻禮圖書、黑龍江紅色歷程圖書、黑龍江精品圖書出版工程立項圖書,以及“全民讀書活動”推薦圖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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