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走了他的夢

　　作者

　　王興立

　　操場上打了一陣子球后，阿哲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阿哲非常後悔，當初為什麼就沒有留下彤的聯繫方式呢？為什麼大學畢業匆匆而別連句道別的話也沒有說呢？大學里彤和阿哲是好過，宿舍的幾個哥們都看得出來。彤約阿哲出去的時候有人看見過。關於男女之間的話題，大學生宿舍是經常談的。

　　阿哲不知道這時該做些什麼，很無助，很想知道彤的情況。彤是否找到了好的工作，有沒有個疼愛她的老公，如果有誰敢對彤不好，他肯定饒不了誰。阿哲知道以前對不起彤，從沒主動找過彤，既沒有請她吃過飯，也沒在一起看過電影、爬過山。只是經常在一起看書，偶爾在校園裡散步。

　　彤曾給阿哲說過自己不嫌棄不介意他的家庭，她需要阿哲這樣的男孩子，彤了解阿哲，為人正直，又有才華，彤對阿哲的了解不是一年兩年了。彤知道那次學校舉行的演唱會，彤在唱歌時，阿哲一直在台下聽，直到彤唱完，離開場地，阿哲還在看着彤遠去的背影。彤知道阿哲心裡有她，但不知阿哲有什麼顧慮，是工作分配問題，畢竟他們一個東，一個西，千里迢迢，可如果是這樣，彤說過可以隨他去，家裡也不阻攔；也許還有……

　　阿哲也曾給家裡提起過彤的事，可家裡讓阿哲一定要分配回家鄉，說家還需要他照顧。阿哲猶豫過，自己的家庭條件不好，彤來了能受得了嗎？況且工作又沒着落，也沒有啥社會關係，能幫助彤找到合適的工作嗎？他雖然喜歡彤，但不知能為彤做些什麼。自己的這份工作能正式找到就很不容易了，當年大學畢業，正值全國機構改革，到處是精簡，“下崗”這個詞甚為流行，畢業一年才被分配到一個鄉鎮中學。他曾聽別人說如果有關係通融通融可以留在縣城，條件好一些。可當時，自己上學已經欠下親戚朋友好多錢，哪有錢再去通融關係，況且，他對這總是看不慣，有時甚至是非常厭惡。( 散文網： )

　　阿哲不願多想了，抬頭望了望天，北邊的大塊烏雲正向這邊壓過來，天漸漸暗下來了，好像暴雨馬上要來臨。“乾脆找朋友喝酒去，今天又是周末，一定要喝個痛快”，阿哲這樣想道。於是，一骨碌從地上站了起來，抱着球向宿舍走去。

　　阿哲找到一塊在學校住的大學老鄉阿彬，來到了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飯店。阿哲點了兩個菜，要了一瓶白酒，兩個人坐下對飲。“最近忙什麼？”彬問道。“沒忙什麼，只是這幾天有點煩”。哲說著舉起酒杯先喝了一個。“煩什麼，給哥們說一下”。哲覺得從什麼地方說起呢？故事太長了，說不清楚。便說道：“也沒什麼，反正老是不痛快。”彬也不便多問，只是說了句：“凡事想開點”。兩人喝着喝着，一瓶酒已經完了。“再來一小瓶。”阿哲說道。於是店老闆又送來了半斤酒，很快又喝完了。阿哲還要喝，彬聽見阿哲說話的舌頭有點直，忙打住了，說什麼也不讓阿哲喝了。阿哲這時因喝的過猛，感覺有點飄飄的，嘴裡卻一直不停：“你說，咱哥們堂堂大學畢業生，為什麼就要聽別人的差遣，看別人的臉色，不就是我沒給那些人送禮嗎，被分配到了鄉下。好工作都給了他們自己人留着，這公平嗎？糞土當年萬戶侯，糞土……”

　　這時外面一道閃電，緊接着一聲響雷，頓時嘩嘩地下起了大雨。阿哲的話語被陣陣雷雨聲漸漸淹沒了。阿哲說著說著，嘴裡不時的打着哈欠。好像有點累了，一會兒就倒在了彬的身上。

　　第二天，哲醒來，發覺自己的頭痛痛的，細細一想，才知道自己昨天喝多了。這時他又想起了彤，他還是不能忘掉彤，那款款深情，高雅的氣質。在阿哲看來，彤既有《紅樓夢》中薛寶釵的美麗大方，賢淑端莊，又有林黛玉的多情和才華。阿哲也見識過許多女孩，憑自己一米八的個頭，雖不算是玉樹臨風，可也算是相貌堂堂，風度翩翩，尤其是那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不知得到過多少人的誇獎。有不少女孩子曾想方設法接近他，但他總感覺這些女孩子不是那麼令他滿意，和彤比起來，都沒有彤優秀、完美、迷人。阿哲想着想着，眼淚止不住落了下來。“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枉然”，逝去的追不回來，無論是時間還是感情。“有情人終成眷屬”，現在看來是騙人的。

　　阿哲還在後悔當時為什麼不給彤解釋一下呢？自己的難處，自己的苦衷，彤這樣的女孩子會理解他的，說不定還會為他想辦法的。現在如大海撈針，沒有彤的一點消息，是不是彤生自己的氣了？如果生氣，他自己倒舒服些，誰怨自己當初不成熟呢？

　　阿哲不願多想了，沒用的，還是現實一些吧。阿哲明白自己的家庭情況。出身農村，父親常年有病，幾乎喪失了勞動能力，家裡的活全靠母親和弟弟。當年，為了讓阿哲上學，弟弟剛上完初三就輟學了。阿哲當年大學報到時，弟弟火車站為阿哲送行，臨別時，對阿哲說：“哥，家裡全靠你了，你要好好學習啊！家裡有我和母親呢，我會照顧好咱大的。我有的是力氣，只要你以後有出息，我幹什麼活都不感到累。”阿哲想到這兒，感覺自己對弟弟照顧不周，讓弟弟在家吃了不少的苦。如今自己畢業兩年了，弟弟的生活並沒有改變多少。弟弟還要在農村找媳婦，母親因操勞一天天衰老，自己已早到了該成家的年齡。母親在他面前不知說過多少遍了，“哲，找個對象結婚吧”!是的，阿哲也想結婚，可是家裡還欠着一些債務，找對象也要花錢，每月三百多元的工資，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阿哲不願去求別人，畢業了，再去求別人，他張不開口。

　　阿哲這時才明白，什麼叫無奈，什麼叫心碎，什麼叫失敗。阿哲早先文學功底不錯，喜歡看一些愛情小說，總嚮往小說中寫的那些理想愛情。多少年來，美好的愛情令多少人不懈追求，可以相隔千山萬水，也可以跨越國界。而愛情又演繹着多少或喜或悲的故事，每個人都想成為勝利者，可仍然有那麼多人還是失敗了，也許這就是現實吧！

　　明天該幹些什麼，阿哲並不清楚，他只知道首先要好好教學，用自己的良心教育孩子，培養孩子，讓孩子有幸福的人生。還要儘快成立一個家，有個孩子，有個希望，讓家庭幸福。

　　這時，阿哲向備課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