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偷走了我的微笑

　　陰雲霾霾，遮了半邊天，帶着一支支劇毒無比的無形之箭，穿過沉悶地令人窒息的空氣，直直墜落在心中，彷徨的心，不知在等待着什麼，只是獨自獃獃地坐在教室的窗邊，從過去憶到現在，又從現在憶到過去，又在一次次鎮魂鈴般的上課鈴中兀然醒來，卻又埋頭於無盡的作業中，不給自己以時間休息，卻又覺得自己太累、太傻！

　　校園的晚自習實在太吵，身邊的朋友太多，卻大多喧喧嚷嚷，擾人安寧。總覺得身邊太浮華，似假似真，內心卻是孤獨的了。傷心時，暗下憂涕，苦悶時，獨自無語，空留一場寂寥。

　　城市的天空是紫橙色的，稀落的星星孤單的眨着眼，不想多看它，越看是越會失神的。再不去多想，多憶，便會覺得空，整個人都空了，沒有心，沒有肝，肚子里什麼也沒有，剩一張空皮囊，忍不住說了一聲：“我是空的，真的！”教室中的喧嘩便又因我而起了。

　　我是空的，真的！

　　曾經的微笑不再，記憶逐漸把我吞噬。笑，似乎是久遠的事了，伸手想觸及卻怎麼也觸及不到。眼看身邊的人笑得漸多了，禁不住便問：“是你們偷走了我的笑，對不對？”迎頭來的卻只能是嘲笑與咒罵了。我是空了，原來腹內裝的便是愁了，滿滿的，人都顯得腫了。”“吃多了。”朋友說。

　　“是多了。”多了愁，多了苦，我想。

　　曾經我的笑很多。看見朋友笑，我笑；看見漫天的星，我笑；看見路邊的蘭花，我亦笑。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那時我的眼中，天永遠是藍的，

　　水永遠塵土不染。

　　自是那霹靂過後，平添了幾分愁煙，不，可不是幾分，怕是幾百重了，卻欲言還休無處訴，只能自澆愁！

　　尋尋覓覓，笑的尾巴是抓也抓不住了，背後竟跟了若大的凄冷。

　　三杯兩盞淡酒，可敵他夜來風雨擊！亂心頭，一夜白髮生。

　　人未衰，心已竭，憔悴地連一滴水都能化了去。

　　“算了吧，忘了它吧！”朋友說。

　　忘？怎能忘？杯杯苦酒入愁腸，又怎能輕易釋去醉意。我欲沉睡，夢裡卻多了笑，一片片粉瓣似的笑，飄零在空中，欲觸難及，正是難以忍受了的，只遠觀，不能褻玩的。正是桃花山上桃花林，桃花林中桃花庵，處處不桃花，一片粉的天，都是笑的一片，我是知道的。卻也隔着深谷，只能望桃而興嘆了！不知怎的，少頃便多了分淡淡的霧，是霧，是淚，是再也分不清了。

　　乍然醒來，還是在教室中，才是5分鐘后，眼中卻滿滿盛着一彎秋水，望也望不到邊。

　　“大男生，哭什麼？”朋友斜了斜眼睛，嘴角出現了黑色的弧線。

　　哪能哭呢？這是笑呢！

　　是笑呢？

　　哭何曾不是笑，喜極則悲，悲極則轉而為喜，笑可曾被偷了去，一直在呢？只躲在深幽的秋水潭底，不曾發掘。不！不！不敢發掘了去才是，情願埋了，遠遠丟到桃花山去，再不見，不聞了。竟也把自己，深深地埋了，埋在山下幽谷中，或不能超生，也愁死在那了。

　　鎮魂鈴又響起，起身，走人，躺下，閉眼，睜眼，又一番愁雲，酒醒人未醒，身歸意未歸，或又聽見旁人的笑，咦？我的笑呢？

　　誰偷了去了，我的笑了？

　　空到頭，竟是自己扔了去，也罷，懷愁虛度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