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離家，雨下得很大

　　文/千年寒冰

　　那一天，又是一年離家時，只是，那一天，雨，下得很大······

　　最平凡的轉身，最怕是定格。只因轉身之後，太多的牽挂，原來，我欠這個家，真的太多！

　　暑假的工作做到一半，家裡的噩耗讓我心顫，醫生的預言：她想吃什麼就買什麼給她吃吧，也就這兩天了。縱是再堅強的我，也無力站起來。為什麼？一切為什麼會是這樣？

　　從醫院回到家，看着媽媽躺在床上，消瘦的身體。我無法再面對，這曾經是為了這個家做到死累到死的媽媽！眼眶再也沒法忍住淚水的擠壓，衝到房間，把頭埋在被子里，淚如雨下。想起曾經，想起曾經在風雨的晚上媽媽一個人推着單車去上夜班，想起曾經不識字的你在一個晚上把那本散的雜亂無章的一千多頁的字典用針線一一串起來，想起曾經你有多少日子從田地里回來吃碗冷飯冷菜又回到田裡，想起曾經你為我們擔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想起曾經······想起曾經······

　　可是，我始終未說出口，媽，做了一天了，晚上就不要去上班了。媽，這麼多雜亂無章的頁碼你找了多久才把它們串起來的啊？媽，不要吃冷飯冷菜，身體要緊啊。媽，我們過的很好，你別擔心了。不明白，那一天我在手術室，你在外面如何度過的，不明白你看見我們做一點事就開始責責備自己沒讓我們過好，不明白你要多少日子飢勞疲累？兒子的不幸在母親那裡總是要加倍的。而我，卻把這些想的那麼自然！

　　媽，孩兒不孝！

　　看見爸爸又在一旁抽着煙，眼睛濕潤的。我無法體會他的肩上扛着多大的負擔。不應該流淚的你，卻流了好多淚。第一次，是姐姐離家出走，你在我們面前邊哭着邊述說著自己的苦衷。第二次，姐姐出嫁，你一個人邊燒着火，一邊偷偷的擦着眼淚。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因為媽媽，你流了太多的淚。聽姑姑說，那天晚上你為了給媽媽買葯，一個人從安徽趕回來，十二點多了，天空還下着雨，你一個人在那漆黑的夜晚發瘋似的往家裡沖，腦子裡什麼都沒有連自己這麼到家的都不知道。而現在，每次去醫院，似乎在聽着死神的宣判，而每次回家，你都忍不住掉下眼淚來。所有人都在勸着你，別再花着冤枉錢了，而你，依舊執拗的說，只要她在一天，我就要給她治一天！

　　爸爸，我怕你，怕你的肩膀扛不起這麼多。從姐姐離家出走到哥哥手腕骨折，從我入院在手術到媽媽在工作中暈倒，從我生病要吃一年的葯到哥哥不得不住院治療，從媽媽去年開始確診到現在你每天給她喂吃的。你一百多斤的身體肩上載的東西真的太多太多！別人都說您老的不成樣子了，只是您不知道，我們別無他求，只想您過的得好一點，等我們長大了，我們再好好孝敬您。我們要得只是您好好的。

　　再一次離家，已不再是從前的天涯，身上帶着太多的牽挂。縱然爸爸您說，你們走了，我還輕鬆一點，只要照顧媽媽就行了。其實我們心裡都明白，我們一走，家裡的一切又該您一個人去面對，所有的痛又該您一個人去承受，您又無法再多睡一會覺。

　　依舊是爸爸送我去車站，只是一路都很沉默。您比以前騎車都快，我不明白，是雨越下越大還是讓我早點脫離那苦海嗎？到了車站，我說您回去吧，等會兒雨下大了。可您說，反正現在已經下大了，也回不去了。您依舊把我送上了車，您依舊在車窗外看着我，等待着車子出發。我依舊在催促着，您早點回去吧。我偷偷的看着他，他吸着煙“有意無意”的看着我。只是過了好久，車子都沒有動。我知道，他在看我，他知道，我在看他。終於，您說，我回去了。我只是點點頭，只是看着窗外的雨，有點大。過了許久，車子終於要出發了，車子轉彎的那一刻，我竟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爸爸，他流淚了。

　　爸，孩兒不孝！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