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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上的月

手機:M版  分類:情感故事  編輯:pp958

  愛人說我有擺弄傢具的癖好,但靠窗的那張書桌,兩年來我卻從未動過,它矜持的佔據着那個位置,僅僅是因為在有月的夜晚為我托起那一扇月光。對月光的珍愛,也許可以追溯很遠。我是農曆九月出生的,還是懵懂之年就固執地認為:九月、菊花、月亮有着千絲萬縷的卻又不可名狀的聯繫。但真正把月光作為生命中一部分,尤其是難以割捨的一部分,還是大學宿舍的那扇窗口。

  不知是南方靈秀的山水哺育了我善感的個性,還是今二十年來父母的呵護造就了脆弱的心靈。第一次遠離家鄉到遙遠的北方去求學,那種心情不言而喻。剛走進那個城市,我就地找有水的地方。事實卻是,那是一個完全靠地下水供應的城市,看到水從鋼製的水籠頭裡衝出來,除了覺得它可以作物品使用外,實在沒法找出它和家鄉的水有什麼相同之處。於是心情如同這個城市因污染較重而見不到藍色的天空。

  正當被思鄉之情折磨得輾轉難眠之際,忽然我的眼睛和屋子一起明亮。這時候才發現,這幾天我忽略了一個令人慶幸的事實,我的床正好靠近窗戶且是上層。當時心中的竊喜真的無法形容,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盡情享受月光的恩賜。順着月光射來的方向望去,堅信那個方向就是家鄉的方向,因為我分明感到月光給我帶來了某種我熟悉的東西,是家門前那條小河潺潺的流水,它正順着我的臉頰瀉下來,已浸濕了我的枕巾。

  悄悄地走下床,推開玻璃的窗門,一片黑壓壓的輪廓迎面而來,記起了那是一片槐樹林。女生宿舍樓是依山而建的,背後正對着那一片蓊蓊鬱郁的刺槐樹林。據說槐樹曾經是那個城市的特色樹,但現在就剩這一山坡了。然而我家門前卻有一棵幾乎與我同年的老槐樹。小時候,每當夏天的夜晚,我總是躺在樹底下的竹床上,奶奶坐在旁邊搖着芭蕉扇,一邊給我打蚊子一邊給我江故事。我走的時候,正直初秋,可能是南方秋來得無痕之故吧。那棵樹的濃蔭還是嚴嚴實實地蓋住了門前大半的場地。樹冠綠得如同今晚的樹林,在月光下看不到一絲秋意。

  但我的身體卻已感覺得涼氣的逼人,扭頭想取一件上衣,不慎碰着了掛在離窗不遠處偌大的風鈴,那是我和室友忙了一天用包裝綵帶編製而成的。它發出清脆的響聲,攪和着室友們勻稱的呼吸。這時我才回過神來,月亮也累了,正躲躲閃閃的想溜走,於是輕輕的上床,和月亮一起慢慢地睡着。從此,這扇窗幾乎成為我的專用品,尤其是在有月的夜晚,大多數都來自更遠的北方室友是不會和我這個“善感小妹”槍這一扇月光的,最多看我實在回不過神的時候,拍拍我的肩膀,嬉聲叫道:“魂兮,歸來!”於是寢室沉浸在一片打鬧和歡悅之中。就像現在,當我趴在書桌上凝神太久,愛人會彈着我的腦門,嗔怪着:“長不大的小丫頭,該睡覺了。”於是我會記起我已是孩子的母親。

  總覺得“善感”和“長不大”是矛盾的,但無論是想起好友們嬉說我“善感”,還是愛人嗔怪我“長不大”心底都會莫名的顫動。也許“善感”和“長不大”對我來說,就如同這窗上的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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