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所向

　　從稅之旅徵文——紅安縣吳亞紅作品

　　告別青春活力朝氣蓬勃的學生時光，帶着失落與憧憬、彷徨與夢想邁入了此生揮之不去的稅收事業。由懵懂到明晰、由無知到堅定、由散漫到自律、由憂傷到快樂、由迷失到不棄，個中的艱辛困苦無助，爾後的執迷悔悟隱忍，到如今不惑之年的熱愛奮起忠誠，我見證了自己的足跡，我見證了稅收的興旺，我見證了民生的改善，我見證了盛世的感召，我見證了華夏的和諧，我見證了民族的崛起。我幸運，我在諸多小錯中成長，沒被沉淪；我幸運，我在許多扶助中逆進，沒遭遺棄；我幸運，我在更多肯許中奮發，沒有驕縱。只有盡心儘力盡職盡責，做好每一件平凡的事，釋出每一天快樂的心，綻放每一個輕微的笑，在普通的崗位上，在日常的瑣事中，做好點滴，做成小事，勞有所獲，付有所值。談不上從稅之旅，我是滄海一粟，在稅收奮進的路上，儘管自己步履蹣跚，終不落後，蝸牛負重，步步前移。

　　往事如昨、歷歷在目！

　　第一杯酒

　　那是1992年9月6日，我分配到太平橋鄉稅務所的第十二天，在老所（現在的吳世安局長，當時任所長弟兄們如此親切地稱呼他，其實他很年輕精幹）、嚴峻大哥（8月26日我報到時老所去武漢結稅是嚴哥接待安頓我的）、還有占健勇師傅（我接他的手，他即將去省稅校脫產學習兩年）的帶領下去我的轄區——平安棧村收稅——更是一次親身體驗的好機會。

　　風和日麗、小橋流水，坐在一輛敞篷式的小三馬上，懷着忐忑與激切的心情，夾着一包資料上路了，目的地距我們所不遠，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因為事先通了電話，一下車，金屬廠、米廠、麵粉廠三位廠長和鄉管財貿的劉副書記及村的李書記等都與老所他們一一握手，掄到我時有些拘謹，老所與幾位詳細介紹了我“新分來的小吳，以後要各位多多支持他的工作，多歷練歷練他”……一席扶我上馬、任我馳騁的話語記憶猶新，難以忘懷。嚴峻試着讓我算稅，並介紹這幾個廠都是年初定好了計劃的，只是按季進行督促繳納，照現在的時間應該要完成75-80%，但今年三個廠都欠着一大筆——加起來有4萬多。之後占師傅領我將幾個廠走了一遍，大致了解熟悉了場地、產品和幾個會計。感覺讓人記的東西太多，無所適從，而他們是恨不得傾囊相授，讓我迅速獨擋一面，為國出力。

　　吃中飯的時間到了，是在村裡小賣部就餐。我平生第一次安排座上了首席，也不知道謙讓，一屁股就貼在那兒看着他們扯酒。

　　“吃飯不談工作”這句話在我理解應該是正話反說，幾位廠長向老所他們頻頻舉杯敬酒的同時，一直在說“稅少點，今年生意不好做，價格比去年還低，領導要關照啊！”之類的話，劉書記也不好顧哪頭，一邊任務要上來，一邊村辦企業要扶持發展——左右為難——結果將話題轉向了我。

　　“吳所長，新來的小吳如果幹一杯，我們的計劃就不變，你們幾位廠長說行不行？”

　　我剛出校門從未沾過酒，見老所他們臉都紅了，占師傅在對面搖搖欲墜卻清楚地示意我試一次“萬事開頭難不要怕！”話音未落，嚴哥就遞了一杯半斤裝的雙溝大麴——這隻杯子蠻好——卻不知酒難對付——一飲而盡——撐住了人生的第一杯酒。感覺還有點喝酒的天賦，肚裡火燒火燎，依然清醒。在老所的強烈要求下沒有再攀我，我聽到老所說“好，好，明天交，明天交，發伢剃頭——好易得！”嚴峻在直眨眼，占師傅吐了一地睡着被抬上了小三馬。

　　自此，與稅收結下緣的我就與酒再也分不開了。

　　——沈醉不知歸路，為稅、為稅，吐得一塌糊塗。

　　第二場架

　　歲月匆匆，轉眼過了兩年，國地分家了。我被安排到八里國稅分局與剛來的財校生李岳軍共管正街的肉案。原來的老所也榮升為分局長，他考慮我倆年輕勤快靈活，就讓我們擔負這一苦差事——當然能管好肉案稅收其它的就更不在話下了。

　　95年10月1日國慶節，我倆留守值班，主要是每天必須過稱驗訖，不能漏了稅。當時一斤肉要交五角錢的稅，若大的八里集貿市場，每天下來有好幾百元是一筆大數目很可觀的——關鍵是不能冷了場沒有管，形成的良好習慣一旦改變是很難復原的。

　　我倆照常5：30起床，拿着稱、蓋章的盒子和台賬來到集貿市場。第一號位是李國安，長得比較肥，五官端正，很白，不像殺豬的，有些難纏。因為每天他是第一個，免不了總有那麼不中聽的話，多了我們也就不當回事由他罷，征納矛盾是有之的不能激化。後來才知道他因酒喝多了將那頭豬 “估飈了”五十斤，忙活下來凈虧幾十元，原來每頭賺個百八十，這回倒好裡外相差一百好幾，與老婆吵了一頓直犯嘀咕，從內心想找個地出口氣。我倆管肉案后比較嚴，並經常轉悠盯得緊，見了沒蓋章的肉就收當罰款開了，大多數屠戶對我們敢怒不敢言，氣鼓鼓的。

　　過稱時有個習慣，不得力就愛將一隻腳踏在屠凳上借力增高，以前經常如此，這回倒惹火了李師傅，他二話不說就用屠刀剁了下來，我來不及收腳皮鞋頭被砍開了，幸虧是牛筋的底厚，人嚇得一晃抬肉的杠子向外一滑，將岳軍帶倒在地，盒子、推印、紫藥水灑落一地，肉也掉在地上粘了一層灰。李師傅破口大罵：“兩個小狗日的東西，今天老子簽個球，不交！”

　　岳軍個子比我高結實有力，反駁道：“你不交我們國稅有的是辦法，你今天罵人我們不會放過你，一大早還要稱肉，等會再跟你理論。”我們稱二號位時，李師傅用抹布拍肉上的灰，劈哩啪啦，故意向我們這邊抽，還惡語傷人，讓人耳根發硬。

　　小學一年級與同桌爭地盤打了一架，在全校師生大會上檢討至今心有餘悸。如果不是李師傅的再三挑釁，我們斷不會找他的，只是說說而已好下台，豈料他還不識好歹自找上門，那就不客氣了，是虎也要咬一口！

　　忙活一早晨，我倆清理一番出分局過早，兀地里竄出一個人擋在我們面前，定睛一看是李國安，我沒好氣地說：“你是來賠我皮鞋的還是請我倆過早啊？！”

　　“請你吃土，我的肉一早晨沒人買，你們幫我銷了。”

　　“不銷也行，折十天的稅。”

　　“你們不答應就別怪我不客氣，給點顏色你們瞧瞧。”雙手叉腰，又向兩邊捋袖子，擺開一副戰鬥的架式。

　　岳軍剛才與我商量早晨的事如果不擺平的話，我們將在整個集貿市場很難立足，關鍵時少不了動手，但不能先上，必須做出是正當防衛。

　　年輕氣盛的我們為了爭奪市場，與李屠夫較量了一番，各有損傷，幸好被對面派出所的值勤幹警制住沒有鬧大。歷史證明：與共軍斗最終只有投降！李屠夫賠禮道歉對我們點頭哈腰外加一桌酒席。歷史再次證明：只有融洽征納關係經濟才得以長足發展。李師傅與我們不打不相識，我們也在職權範圍內對其給予最大程度的關照，並建議擴大賣場，將老頭和老婆都加入經營陣容，規模越做越大。

　　第三滴淚

　　在平淡收稅的日子裡，也學會了打牌。自甘墮落不學無術我行我素目光短淺信仰喪失，性情、環境之下，命運使然。有的錯永遠都無法躲避——在劫難逃。迷上它，失去了太多太多的美好東西，無力無助落漠蕭然鄙夷蔑視。但在毅力與自咒，在知識與自悟面前，你跨過去——成為超脫的另一個你——人就是在無數次地挽救自己、說服自己，爾後知道什麼是自己想追求的、什麼是真正屬於自己的——即使你仍然平庸不富有，但終歸要找到屬於自己的安靜的最合宜的位置，方能甘心！我堅信，這一天會來到，而且並不遙遠,她在向我微笑地招手，十年之後，或許更久。

　　1997年以後，征管查三分離的模式已經形成。由於一場牌局被縣局通報記大過，將我“發配充軍”到葉河，現在的老婆當時的女友還為我傷心痛哭，鴻雁傳書、電話情思的日子來到。說是三分離，在任務吃緊的當下，分局捆綁式進行農村檢查是常有的事，不分晝夜、不分行業，所到之處就用“鐵的紀律、鐵的手腕……”四鐵精神一掃光——猶如日本鬼子進村，讓生意人心驚膽擅，雞飛狗跳。中午吃飯突然殺到、天黑蹲在林中守門開、先下通知后罰款、書記帶路逼上牆……方式靈活多樣，吃苦耐勞，戰果豐厚。

　　在這種好玩式的、威武式的、甚至咆哮式的較為偏激的觀念支撐下，在一次收稅的過程中，深深地震憾了我的心靈，讓我思考着稅收的含義時，我才發現，曾經的作法激進張揚欠妥——儘管當時都如此：收入壓倒一切！卻也讓我懂得人性收稅、真誠付出、用心關愛。

　　浩浩蕩蕩的檢查大軍來到轄區李家時，組長陳傑與我負責的兩個灣子只有最後幾戶了，眼看就要勝利收兵，在村財經主任的帶領下來到了榨房加工戶，其時已近尾聲，正在加工的少，都存放着很多油餅，一堆堆整齊地擺放在院子里。標準是每戶一年600元，業主知道是大檢查，他向我們說出了自己的困境——老婆癱了、雙親卧病在床、兩個孩子一個在一中一個在永河初中，學習用功成績很好又不能耽誤。說真的，一聽到孩子讀書聰明的，我就巴不得不收稅。陳傑說：“你的困難來之前財經主任已與我們講過，但我們畢竟不是民政部門，按照政策規定你要交，希望你多多理解、積極配合。”

　　聽了很多好話，講了很多道理，做了很多工作，業主最後說沒有閑錢，就給你們一桶油吧——沒辦法的辦法。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他上樓去提油下梯時一不小心腳一滑，整桶油潑了一地。內屋的兩個老人相繼聞聲攙扶着出了門，一下就跪在我們面前：“行行好吧，兩個小哥，放過我兒子，他太苦了啊！”說著就哭了起來。“要有什麼不測就朝我們兩個老的來，不能毀了這個家，苦命的兒哦！”我們迅即拉着兩老的手他們執意不起，陳傑比我懂得農村有種說法油潑了不好——是有所忌的。業主痴獃在一旁默不作聲，身子發抖。我很害怕不知所措，財經主任說：“趕緊用稻草蘸到院子里。”我們一齊動手，耗用了六捆稻草才算見干，之後又拉了兩板車沙土鋪壓平整。

　　他們一家情緒很低落，我們坐了很久，不好意思離開，與他們拉起了家常，好緩和一下氣氛。覺得可惜，財經主任安排村裡仍在加工的榨房將六捆稻草全部買過去做餅用，以降低損失。

　　十多天後的一個清晨，我的門被敲開了，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男孩，很素凈機靈。他將手裡的催繳單遞給我，求助的語氣：“少200行不？我爸說不是沒賺錢，確實家裡負擔太重。”住在隔壁的陳傑突然打開門，遞給小男孩一張600元的稅票：“你家的稅已經交了，我們沒有時間把票送過去，你回去跟你爸說今年的交清了。”

　　小男孩猶豫了一會隨即高興地捏着稅票和400元跑開了，看着他歡快的背影，業主的艱辛、兩老的哀求、主任的果敢、傑哥的傻厚，映出一道奇麗的影像，讓我雙眼模糊，小男孩忽高忽低地消失在遙遠的轉角處。母親去世、高考落榜后——這是第三次流淚——辛酸、愧疚、信任、欣慰的淚水。我進房拿出300元送到傑哥的手中，他怔了一下，接在手裡，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會心地笑了笑。

　　……

　　日子如流水，稅收的書頁不停前翻，記憶中的過往溝溝坎坎、磕磕絆絆、層層疊疊……歡笑、哭泣、激動、欣喜，匯成河流，定格在心之深處，烙成五彩斑斕的畫。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從容邁進；稅收的文明步步攀升，燦爛發光；自行車、小三馬、吉普車、轎車，碾出時代的印跡；算盤、計算器、CTAIS、網絡申報，曆數先進的步伐。杯酒說稅、強行護稅、人性助稅，映出稅收法制的日益健全，詮釋稅收普及人心的理念，甘苦二十載，服務大文明，和諧平等大服務的燈塔已照亮依然前行的國稅航船，我將做乘風破浪中的一員，縱然不能導航，我更欣喜自己是名水手，努力不懈，此生不渝！更願以一顆忠誠的心、直正的情懷、振興稅收事業為己任的摯著，為黨的十八大獻禮，捧出百萬大軍中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心意，讓共和國的稅收更加光明燦爛，更加深得人心，更加公平合理，取之於民，惠澤天下，福蔭蒼生！

　　浪子回頭、善莫大焉；赤子之心，可鑒日月；華夏崛起，神州輝煌；振興中華，盡綿薄力——我心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