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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散文:故事風塵

手機:M版  分類:情感故事  編輯:pp958

  我是人世間的一棵小草

  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希望

  風吹打我,冰雪壓着我,絕望吞噬我

  我恨所有的人我多希望有一枝復仇的槍……

  暗紅的燈光下,我翻開小草遞過來的筆記本,被扉頁上的這幾行詩,深深震撼。小草人如其名,矮小,瘦削,牛仔褲腳挽了二層,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花衫套在身上;遮蔽不住的是青春,正蓬勃在她全身,開放在年輕的臉龐……“你是頭一個願和小姐交談的人”小草邊哼《長相思》邊問:“只隨便談談?”,我點點頭。“談完可要付我費用喲。”,她有些輕薄的笑起來。

  ……我一生下來就被父母丟棄,據阿二講,他撿到我時,我正在一家豬圈的喂料坑邊青紫着臉,蹬着一雙小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哦!對了,阿二是我們村的老單身,也是我的養父。我們那個地方,四川大巴山區,那地苦啊!出了山就是山,爬不完的坡坎,總是吃不飽。人活着都是個問題,重男輕女又算個啥呢?,小草平靜地笑笑:“至今,我都不怨我的親身父母,只怨自己命不好,是個女孩。”

  阿二是個男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到40好幾都沒成家的老光棍。他把米嚼碎了喂我,我不吃;他又把米燉成米湯喂我,我吃了,一會兒餓了,又嚎啕大哭……真不知那些歲月是怎麼熬過來的?只是苦了阿二,養父在我12歲時,上縣城領救濟糧,不幸摔下了山岩。捧着養父的骨灰盒,我覺得整個世界倒了過來,眼淚線一樣直落……小草說到這裡,依舊平靜的笑笑,只有秀逸的眼睛里,透露出一款深厚的感情。

  我把養父埋葬在村旁的小河邊,嗑了幾個頭,孤身開始了流浪。我當過乞丐,童養媳,扒手……當過童妓。那是在山東的一個村子邊,又累又餓的我昏倒在地。醒來時,在一家溫暖的坑上。這家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婦。開始對我挺好;沒想到幾天後,女主人對我說:“妹子,我們養活不了你,這兒的光棍多,你接接他們,就有錢了。”,那時,我懂什麼呀?便懵懵懂懂的問:“接?怎樣接我們才有錢呢?”“就是陪他們睡覺。”陪他們睡覺就有錢了,我想,她們就肯收留我了,我再也不會到處流浪了,我便稀里糊塗的點點頭。

  那是什麼日子呵?我一天到晚被那些五大三粗的莊稼漢蹂躪着……終於,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我逃了出來……我15歲了,我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了;找到一家按摩院,我做了按摩女。做按摩女不好?有什麼不好?至少我可以自己養自己;尊嚴?什麼尊嚴?當一個人走投無路,面臨著隨時都可能餓死時,還有什麼尊嚴可講?守身如玉只是你們男人的一廂情願,我為誰守身?小草冷冷地笑笑說:“這個世界是男人的,是有錢人和是貪官污史的,不是我和阿二的。”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凄婉。我出賣自己,每天與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客人糾纏在一塊,在床上擺着各種姿勢,講着各種下流話,供人玩樂。身心麻痹不已;只有當我從他們手中接過一張張百元大鈔時,才由衷地感到自己存在的價值:至少,我還能賺錢,只要我願意,我可以上80幾歲和20幾歲男人的床鋪,讓他樂不思蜀,然後,拿錢給我,我才17歲。

  她淡淡一抿嘴道:“誰玩弄誰?男人嘛,都是賊相,家裡縱有美黛如玉,仍然喜歡野花。”記得有一天媽咪叫我出房,接照對方提供的地址,我到了客人家。看樣子這客人家裡挺富有,房很寬敞,好像是什麼幾室幾廳。客人四十幾歲,挺富態的。他先請我喝茶,該死的,真沒想到他在茶中下了葯。

  小草笑笑,淡淡的繼續說:一會兒,我感覺情慾高漲,對方那張小鼻子方臉也變得好看起來。那傢伙脫了我的衣服,居然用繩子把我一道道捆綁。然後,把他那玩意兒硬塞在我嘴裡……她搖搖頭,說:他玩得高興正要射精時,門外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他老婆回來了。這傢伙慌忙把我抱起藏在衣櫃里。他老婆進了屋,疑惑的問:怎樣家裡有股女人的香味?聽着他的爭辯,我不禁笑出聲,把衣櫃門蹬得直響。以後的事,你可以展開想象了:那傢伙臉上帶着幾條被老婆抓的血印子,給了我雙倍的嫖資;我不走,躺在他家沙發上耍賴。結果倆口子給我說不盡的好話……

  還有一次,我接待了一位五十好幾,六十掛邊牛高馬大的男人。玩完后,沒想到,他猛一下卡住我的脖子,強行搜去了我放在褲叉里的存摺。那是我幾年賣身的幾萬元血汗錢呀。事後我哭着講給媽咪聽,誰知道媽咪卻罵我自己不小心露了富……

  當晚,我就着二瓶二鍋頭吞下幾十粒安定,卻沒死。哪,現在想來真笨,死什麼?我才不死喱,我要好好的活着,活給世上所有的人看。小草喝口水,咬牙切齒的鼓起腮幫。門外,不時傳來小姐與客人調笑的聲音,真是一個罪孽的世界。我知道,我們這種人命如草芥,沒有人關心和噓寒問暖,既使今天死了,也不過像大海里的浪花一樣,馬上被人拉進火葬場,燒掉扔掉。我們被人當作性具,一種有溫度的有思維的性具。我才不相信什麼愛情?有一次,一位常來玩的楞小子,一位傻裡傻氣的大學生說是愛上了我。纏着給我寫情詩,朗誦散文;還說只要我跟了他,馬上帶我回家……小草笑笑,抖出一枝煙,自顧自的吸着,腳尖在有節奏的晃動。

  那一次我出房,客人是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個子男人。一見面,他就扔給我二張百元大鈔。也活該我倒霉,收了錢完全忘記了警備,只是應承着他各種稀奇古怪的性需要。男人第N次射精后,面目全非地猙獰起來。他一把捺住我要搶我的手機。我掙脫跑到裡間一下關上門,向窗外爬去。男人在門外惡狠狠的咒罵著,一下下的撞擊着門。七層樓呵,我望着樓下螞蟻般大小的人群,腳和心都在抖動。門,終於被闖開,男人惡狠狠的衝進來,一把抓住我的頭髮,使勁向上拉。我拚命向下叫起來。人群越來越多,不一會兒,就有一大片,像看電影一樣喧嚷着擁擠着望着我。

  冰冷的夜風吹在我赤裸的身上,那一刻,我只看見我的養父在寒星閃閃的雲天中,慈眉善目的望着我……男人扯着我頭髮一邊往上拉,一邊咒罵,我站在只有二寸寬的雨蓬沿上,緊抓着上面的鐵欄杆尖叫着使勁掙扎;樓下黑壓壓的人群中,居然有人在大聲喊:跳啥,跳嘛,你個爛婊子,為什麼還不跳?跳啊!快跳!我身心疲憊,萬念俱灰,滿面淚水:是啊,我只是一個小姐,一個爛婊子,幹嗎不跳呢?阿二,我的父親,我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來了……

  正當我閉上眼睛,鬆開雙手時,樓下響起了警車聲,警察救了我。在溫暖如春的派出所里,那位圓臉的女警察對我說:“你是人,一個美麗的女孩,不管你貧賤富貴,我們人民警察都有援救和保護你的職責”,我聽得如雷貫耳,熱淚長流;我第一次發現,社會並沒有拋棄我……

  我想,我現在想存點錢,幾年後有了資金,就從良,出去做點小生意,自己養活自己;然後回老家,給養父上上墳,燒燒香,然後,再出來打拚……什麼?什麼家鄉?我恨家鄉,貧窮而落後,至今沒有電燈,一到夜晚黑壓壓的,鬼都沒有一個……

  小草淡淡的說著,像是在講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淡藍色的煙霧在小小的格子間內瀰漫,我的眼光在她的筆記本上凝固,

  城市的夜晚霓虹燈在各種高樓上閃爍,燈火輝煌下,還有多少小草在平淡的講述,在無聊的生活,在熱切的向望?我不知道。

  (城市小草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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