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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飯的感覺

手機:M版  分類:親情友情散文  編輯:得得9

  夢韻有荷

  一碗飯,對於溫飽已經解決的現在來說,根本不是一個可以議論的話題。在這個人人都有飯吃的年代,如果這個人連一碗飯都賺不到,那會成為難以言論的笑柄。

  不過,我認為,在每個人的人生旅程中,都會有個坐標,朝着這個方向不斷地努力,經過較長時間的歷練,才會向心儀的彼岸靠近,給自己帶來無比的愉悅。

  如何感覺一碗飯的存在,卻需要畢生的體會。

  還是小崽的時候,家境特別地貧寒,難以用言語去形容,似乎我來到這個世界是個錯誤似的,給我的父母增添了把我養活養大的負擔,這個負擔沉重把父母壓的抬不起頭來,整天圍着如何讓一乾兒女吃飽而在人生的旅途中狂奔,家鄉里的田野布滿了父母的身影,在田裡、小河、山塘、山中穿梭成了他們一生的宿命。

  記得夏季農忙時候,家裡的每一塊田,都留下了全家人匆忙的背影,整個生命的意義定格在田與家之間,在田間的路上來回奔波,向田地要飯吃成了農家生計最基本的手段,要的辛苦與疲憊。

  天邊還沒有泛魚白,就被趕鴨子的叫醒,眼睛都難以睜開,酸的有鹽在裡面腌的感覺,整個人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軟綿綿的。在父親的帶領下,兩個姐姐和我,四人排作小隊向田間進發。黎明前的天暗的好像有霾躲在裡面,心裡布滿了對夜的恐懼,生怕有個惡鬼從暗中竄出來掐我的脖子,為了“雙搶”,農活不誤季節,只有兩眼瞪着父親的影子,猥猥瑣瑣地尾隨在大姐身後,由二姐斷後,通過小聲的交談驅趕心裡不可名狀的惡魔。

  不一會兒,從隔壁田裡傳來大人說話的聲音,這時,心的底氣才慢慢升起,兩個姐姐右手拿着鐮刀,左手攬着禾,一茬一茬地割着,擱在禾幹上,一壟一壟的,碼的特別起,像排着長隊似的。父親就站在禾斛的一個邊,雙手緊握禾干,揮着向禾斛板打去,穀粒落在禾斛里。我摟着禾把,在禾把與父親之間奔跑,父親手上的禾把一打,就趕忙遞上去,然後又去樓禾把,一腳踩下去,田裡的渾水濺得滿身都是,濕漉漉的。這樣,本來就餓的我,經過這麼一折騰,整個人都散架似的,還得消耗體能形成熱量抵抗身上的濕早晨的涼。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努力地睜開惺忪的眼,在無力奔跑的同時,渴望有一碗熱飯送往我的胃,讓熱流一點一滴在全身瀰漫開來,驅除睡意,讓我有力氣為收穫來回奔波。

  太陽已升的老高,天上看不到半朵白雲,光照在身上,有相當的熱,腳下的田水逐漸由涼變熱,而母親肩上的飯擔還沒有到來。

  “媽媽還不擔飯來,餓死了!”每奔跑一次,都會向家的方向眺望一次,嘀咕一次,望眼欲穿,盼望母親早點將早飯擔來。姐姐們也與我一樣餓的發慌,同樣是割一顆,望一下。只有父親不吱聲,低頭用力地打着禾。因為,他一講餓,也許我們最後的精神支柱都會散掉。

  為了能到田裡幫把手,母親必須在做完家裡的活之後,才能把早飯送到田裡。我們起來的時候,母親也跟着起來,開始緊張地勞碌着,剁豬草、做早飯、洗衣服、餵豬、摘菜……,到了早晨七八點,母親忙完這些活后,便穩穩地挑着送早飯的擔子,來到田裡。那時,“餓過勁”了的我,知覺被飯擔喚醒,意識到了餓,趕忙跑到田埂,操起碗,握筷在手,連菜都不用夾,稀飯在口腔里,嗤溜嗤溜地往肚裡鑽。飽意從指尖開始,一點一點,從木偶狀態化回血肉之軀,周身都發出滿足的低吟。

  啊!終於吃飽了,飢餓被暫時趕出了胃,飽的感覺就是好。

  籮筐變成家裡的餐桌,田埂變成我們的凳子,飯菜雖簡,卻讓我們吃的有聲有色,不時地從口腔里發出呼呼的響聲,找到飯給我身體的快意。

  雖然一身酸楚,沒有感激過,卻能從中找出碗飯的感覺,活着,就是為了一碗飯的感覺,讓我懂得了人生要義——必須努力刻苦,才會真正體會自己掙來的一碗飯的感覺。

  至今,那碗飯還存於我心,成了我不斷努力工作對得起工資的一個十分恰當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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