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走的歲月向何處

　　隨着時光浩浩蕩蕩地流淌了去，我便長大了。我是真的長大了，是到了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候了。媽媽常這樣說我。

　　我也感覺自己是真的長大了，因為我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小時侯，我也常常和爸爸一起睡覺。但是具體是什麼時候，我已不大清楚。我只知道那時候我很小。

　　我常常抓住爸爸的一支胳膊吵着讓他給我講故事。爸爸似乎是真的很聽話。我已記不住清楚他給我講了多少故事，也記不住清楚那個時候我有多大。

　　爸爸給我講故事的時候，我喜歡用被子把頭蓋起來。因為爸爸常給我講一些很恐怖的故事。而且故事的發生地點往往上我們的村子。有時候也會發生在自己的家中。

　　也許那些故事是他自己編的，他是一個教學生的老師。編故事對他來說當然不會太難。

　　我已記不清爸爸的故事伴隨了我多少個歲月，總知，我知道至少現在不會再有新的故事了。

　　因為我已經長大了。我自己睡在一間屋子裡。即使有時候還會想起小時候，還會想聽爸爸講故事。但是我卻沒有像小時候那樣吵着要聽故事，因為我已經長大了。

　　小時侯的記憶總是很朦朧，也許這樣的感覺並不是我的專利。

　　我的左臉上有一個小酒窩，但是不是太深。也許小時候它很深，但是現在已經沒有那麼深了。

　　小時侯的我，喜歡笑，笑的聲音很清澈。笑的樣子也很甜。比世界上的任何一種糖都甜。

　　我常聽別人說喜歡看我笑，他們說那樣會感染他們，使他們的悲傷都逃了去。因此，我也便天天地笑，每天地笑，時時刻刻地笑。也許，那些真的會給他們帶來快樂。

　　現在的我，還是喜歡笑。但是我不會笑的太大聲。也許是歲月的流程調小了我的小聲。

　　我的笑和小時侯不一樣了。我以為他們還會喜歡我的笑，但是從來沒有人跟我說過。

　　人長大了總會有不開心的事，既然長大了就不會像小時侯一樣了。小時候可以哭，可以盡興地哭。可以在很多人面前哭，但是現在長大了，長大了就不能和小孩子一樣了。

　　小時侯，我也喜歡在寂靜的夜裡凝望着天空。現在還是一樣。但是用的卻是兩種心情。

　　小時侯，看着布滿黑暗的閃動的星星，那些悲傷，那些無聊便不會再眼前出現。

　　現在卻不同了，也許是以為長大了。我時常站在院子里，是一個人站在院子里，扶者欄杆，仰望着宇宙的浩瀚，不由地便會想起生命的短暫。

　　星星還是星星，月亮還是月亮。也許在小時侯，爸爸也是以同樣的心情反覆地看着同樣的星星。

　　隨着眩目的星星每一次地閃動，我的心便跳一下。星星在很久以前就在那裡了，我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那裡的，也不知道在那裡還要到什麼時候。

　　星星是那樣地明亮，卻不及月亮。月光漂漂洒洒地落到了我的臉上。我看着清澈地夜空。任憑那些漆白，純潔的冰冷的月光映在我的臉上，身上，頭髮上。。任憑人民奪走我的每一刻，每一秒。

　　已是冬天了，第一次的雪卻還是沒有來。我喜歡雪，喜歡它的聖潔，喜歡它的冰冷。下雪的時候我喜歡抬起頭，任憑潔白的雪花漂漂洒洒地停在我的臉上，我睜着眼睛，看着它們漂漂洒洒。我感覺到它們的融化，冰涼地，但卻是憂傷的。

　　我喜歡白色，鋪天蓋地的白色，等雪下完了以後，我會換上適合在雪地里走動的鞋子。我在雪地上來回地走着，聽着咯吱咯吱地聲音。這聲音沒有傳到我的耳朵里，而是傳到了我的心裡。

　　我回過頭來，看着我的腳印。有深有淺。我模糊地記着，小時侯的那場大戰。那場大戰的武器是雪，而對手就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夥伴。

　　我們把潔白的雪柔成一團互相地攻擊，但是卻很快樂。冰涼地雪打到我的臉上，它不會停留地太久。因為我會馬上用帶手套的手把它們拭去。

　　隨着被拭去的潔白的雪，那棵被我們圍繞的小樹已經參天。而我的夥伴們，也早已各奔東西。

　　在有雪的時候，我會獨自聽着咯吱咯吱地聲音走到那棵樹下，回憶，想起，感傷，忘記。

　　我喜歡雪，喜歡它的聖潔，喜歡它的潔白，喜歡它的冰冷。但是它終於還是沒有來。我不知道原因，也不想知道。

　　停留在我面前的，卻只有一棵枯樹。它就是小時候伴着我們長大的那棵。但是現在它已不再是一棵。但是現在它已不再是一棵小樹了，而我，也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

　　蕭條的景象使我不由地想起了深秋的凄涼。大片大片乾枯的樹葉與它們生出的地方分別，它們漂漂洒洒地從乾枯的枝條上滑落下去，直到它接觸到已沒有一絲生命力的草地上。隨後又被一陣凄冷地風吹起。吹到半空，飄蕩。

　　凄冷地景象總會使人憂傷，即使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也會為它而感傷。

　　奔流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那棵樹就是時光的見證。我知道在它的身體里，一定多了無數地年輪。也多了數不清地憂傷。

　　看着我被拉長的影子斜斜地落在地上，唯有落的餘輝還可以帶來一絲欣慰。

　　斜斜的陽光溫暖地落在我的臉上又溫柔地滑了過去，夾雜着匆匆地時光奔騰着浩浩蕩蕩地流淌了去，流向了過去。流向了永遠地過去。無窮盡，無止境.